回席,左側的沈辭早已不見身影,右側的姜蘭姝還在,只是臉色病懨懨的,難看的很。
葉泠霧才發現四周足矣將她的人淹沒的目光,才十四歲的姑娘以前哪受過如此重視,她渾身不自在地低著頭,兀自用著飯,全當看不見。
上首的秦明玉看了眼自己的兒子,而后目光又落在底下席末。
不得不說,那葉家女的臉長得十分水靈,一雙杏眼似水洗過的葡萄一般,僅僅是坐在那,就能讓人生出憐愛之意。
和記憶中的那個人簡直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秦明玉對身側人道:“福媽媽,今晚之后派幾個人去瑜洲給我摸清那個葉家女的底細,我要全的。”
福媽媽不解道:“長公主怎么這么在意她?”
秦明玉神色郁郁道:“見到她之后我心里就悶得很。你去把她叫過我看看來。”
福媽媽應了一聲,繞過賓客朝席末走去,期間吸引了不少注意力一直都在沈湛和秦明玉身上的女客目光。
柳飛燕一雙眼眸漸漸氤氳著霧氣,咬牙切齒沉聲道:“那個女子是誰?姑母為何讓福媽媽找她過去說話?”
她身后的女使湊上前,小聲道:“回郡主,方才奴婢去打聽了一下,那位是沈老太太從瑜洲接到膝下養著的表姑娘。”
“表姑娘?”柳飛燕疑道。
“是,聽說早些年沈老太太收過一個義女,名叫宋雲,嫁給的是瑜洲有名商賈葉家,那位姑娘便是葉家嫡長女葉泠霧,不過雖是嫡女,家中也殷實,但這葉泠霧卻從小在鄉下長大。”女使細細回道。
知道其家世后,柳飛燕臉上平靜了下來,不屑道:“商賈之女,鄉下長大,那她什么時候來京城的?”
女使道:“昨兒個晚才到的,郡主不知道也是正常。”
“原來如此。”柳飛燕刮了一眼被福媽媽領著朝上首走去的葉泠霧。
眾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隨著看去。
座下的樓太傅最先認出葉泠霧,心里頓時疑惑起來。
那晚樓船上這小姑娘分明說了她不是沈湛的人啊,可現在怎么就出現在宴席中,還被嘉儀長公主拉著說話。
“拜見長公主。”葉泠霧忐忑的頷首施禮。
眾人都看著,秦明玉臉色自然是好看的,微笑著道:“今早沒細瞧,所以才叫福媽媽領你過來我瞧瞧。你是叫葉泠霧?”
葉泠霧點點頭,拘謹道:“是的,長公主。”
秦明玉道:“聽說你在樓船上幫了挽舟一個忙,沒想到你年紀小小,膽識卻過人。”
座下的二房夫婦聞言,齊齊抬起詫異的目光,默契地打量起葉泠霧。沒說話。
葉泠霧羞慚道:“長公主過譽了,我并未幫侯爺什么忙,那日只是誤打誤撞罷了,談不上膽識過人。”
秦明玉道:“你是養在老太太身邊表姑娘,怎么還生分叫挽舟''''侯爺'''',你還是隨盼兒月兒一般,叫挽舟一聲大哥哥吧。”
話落,葉泠霧臉色煞白。
她沒忘記夢里她對沈湛的稱呼。
這一聲“大哥哥”梗在喉嚨,半晌也叫不出來。
眾人不知道其中緣故,聽秦明玉這么一說,便自認為葉泠霧與沈湛有血緣關系。這也很好解釋了,方才的男女獨處并無任何曖昧關系。
另一邊,沈湛晦暗不明的眼眸壓在葉泠霧身上,心里莫名煩躁,正欲開口,卻聽樓太傅突然出聲:“那日在樓船時我就好奇這姑娘的膽量,沒想到啊,她居然是侯爺的表妹妹啊,這也難怪了。”
“……”葉泠霧暗暗腹誹:關沈湛啥事?他們是表的,還是沒學血緣關系的表。
秦明玉挑了挑柳眉道:“泠兒是不好意思?”
葉泠霧不是沒瞧見秦明玉眼底的強硬,默了默后,轉身朝沈湛行了個禮:“大哥哥。”
沈湛低著眼眸,壓根兒沒去看她,仰頭飲了一杯酒。
屋內溫度瞬間降到零點。
有人尷尬,有人高興,有人幸災樂禍。
柳飛燕望著那邊,頗是滿意的笑了笑:“看來姑母無意于她,挽舟哥哥對她也不是很待見。”
身后女使附和道:“這是當然了,她出身低微,怎配叫柱國大將軍待見呢。”
柳飛燕用手絹點了點唇,收起勾起的嘴角。
四周太冷,樓太傅見那小丫頭有些尷尬,想著那晚生死攸關時,她也愿意拉自己一把,便打圓場道:“要我說啊,沈小侯爺有了個好表妹,日后對她多加教養,這姑娘說不準隨沈老太太一樣,也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將啊!”
聞言,饒是表情管理再強的秦明玉,臉色也不受控制的滯了滯,須臾強扯著嘴角,沒頭沒尾的詢問道:“不知泠兒生辰是幾月?”
葉泠霧頓了頓,回道:“我是十一月小雪生的。”
秦明玉臉色更不好了,甚至久久沒說話,整個人如雷轟頂的出神。
座下的趙氏眼睛尖著,加上有著才女的機智,隱約了然秦明玉為何這么問。
十九前她剛嫁入寧北侯府時,老侯爺與秦明玉的夫妻關系很一般,老侯爺待她只能說是相敬如賓,后來聽下人聊起,老侯爺曾經愛慕過一個女子,名叫宋雲。
宋雲不僅有傾國傾城的美貌,還很討沈老太太喜愛。
可兩人終究是門不當戶不對,先帝賜婚,老侯爺娶了當年在京城有著“風華絕代”之稱的嘉儀長公主。
而大可為妾的宋雲,不知為何卻以沈老太太義女的名義遠嫁瑜洲。
五年后,她依稀記得是年初時,沈老太太六十歲大壽,宋雲只身一人來京城賀壽。
她不近不遠的看了一眼,那女子賽比天仙,若出身顯赫,必定能冠以“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
可惜……
趙氏再看秦明玉剛剛的所言所行,知道秦明玉是把葉泠霧當成老侯爺與宋雲的私生女了。
她長相像宋雲,膽量卻很貼當年的老侯爺。
不僅如此,按葉泠霧生辰算,十月懷胎,不正好是宋雲在京城的那段日子嗎?
只是以秦明玉的性子,她不可能認回葉泠霧的。
趙氏心中想的明明白白,卻不敢戳破。
良久過去,秦明玉的臉色依舊不見好轉,邊上的福媽媽見狀,連忙以吃醉酒為理由,扶著秦明玉去偏廳醒酒。
葉泠霧就這么被晾在一邊,目送著福媽媽和秦明玉出屋,正此時,趙氏說話了:“泠兒別站著了,快些回席吧。”
“是。”葉泠霧朝她福了福身子,轉身往席末走去。
因為沈辭嘴太賤的緣故,方才葉泠霧沒少偷看二房夫婦,之后她就匪夷所思了。
她本以為教出沈辭這等紈绔的父母,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想趙氏和沈于文身上是難得的書香氣息。
葉泠霧剛回席上跪坐好,沈盼兒提起裙擺跟著在之前沈辭的位置上落座。
“泠霧妹妹,剛才大哥哥叫你去單獨說話,說了些什么呀?”沈盼兒抑制不住八卦道。
另一側的姜蘭姝聽去,表面不在意,耳朵卻豎了起來。
葉泠霧抿抿唇,想著還是初入京城還是低調為好,便回道:“也沒說什么,侯爺就是問了我一些話。”
“什么話?”沈盼兒追問。
葉泠霧故作為難,欲言又止道:“侯爺囑咐不能說,三姑娘想知道的話,就去問侯爺吧。”
“不能說就算了。”沈盼兒撅著嘴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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