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把東西送進去!進去之后別亂看,東西放下就出來!”
辛止連忙招呼著,錦衣衛聽命把東西送進去,又極快的退出來,大家站在門口一起等著。
然而站了片刻,忽然有什么東西落了下來,楚無恨抬手一接,涼絲絲的,他抬頭一看,“下雨了。”
說話的功夫雨絲已經連成了片,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主子,去旁邊的屋子避避雨吧?一時半會也用不上咱們,咱們在這兒站著也幫不上忙。”
辛止抬手遮住臉,楚無恨看了眼后面的錦衣衛,點點頭:“去吧。”
眾人立刻轉移到旁邊的屋子里,點了盞油燈就這么沉默的等著。
隔壁時高時低的叫聲,時刻牽動著他們的心。
謝霜歌坐在楚無恨身邊閉上眼開始念經祈禱。
倏地,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楚無恨眸光一凜,打開門就見一隊錦衣衛飛奔而來,隔著厚重的雨幕看到他,立刻喊了一聲:“主子!幽城府衙門果然遭到了攻擊,好在咱們的人夠多,賊人全部被擒獲,死了二十五人,生擒一百零三人,賬本名冊悉數收繳,沒找到劉一同和南疆人來往的密信。”
楚無恨皺眉,密信可能已經被提前銷毀了,不能再等。
他側過頭看了眼隔壁緊閉的房門,對錦衣衛道:“你們押著這些人即刻動身追趕,兩下人馬匯合,務必把這些活口完好無損的帶回去!路上若是遇到有人攔截,不必多言,殺了便是。”
“是!”
辛止走到他身邊小聲道:“主子,咱們這次一共就帶了一千五百人,押送山匪的便有九百人,剩下的五百人也跟上的話,咱們這就只剩一百人了,萬一——”
萬一什么他沒說,但楚無恨明白,他在金都樹敵無數,此次離了皇帝的視線,想要借機除掉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只留一百人在身邊,很危險。
楚無恨搖搖頭:“我們尚且有一戰之力,可那些活口和賬本沒有,尤其是盧破軍,他可能是破案的最關鍵線索,絕對不能讓他出事,他若是死了,我們將再一次陷入死局。”
辛止欲言又止,覺得也是,遂沒再勸,他也知道主子為什么沒有立刻跟著離開。
謝霜歌也知道,當年的事是楚無恨深埋心底的一根刺,如今遇到了相同境況下的錢茵,他也是希望能彌補遺憾的吧?
不希望他母親的悲劇重演。
所以他沒有選擇和其他人一起走,而是留下來等錢茵。
謝霜歌看著楚無恨冷峻的側臉,沒說話,默默的轉回頭,若無其事的、在無人看見的角落,輕輕的勾住他的手指晃了晃。
楚無恨只覺一點火星順著接觸的地方燃燒起來,一直燒到他的心底。
此刻大雨傾盆,雨聲嘈急,卻也無法掩蓋他密集有力的心跳。
無人看到,這一角屋檐下,他和謝霜歌并肩而立。
終于,在一道閃電撕裂夜空的時候,屋內傳來了一聲響亮有力的嬰兒哭聲。
“嗚哇——”
謝霜歌眼睛一亮,一把抓住楚無恨的手,激動道:“生了生了!”
楚無恨心里大石落地,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轉身快步走到門前,很快里面就傳來了一陣笑聲,“恭喜夫人,生了個大胖小子呢!”
“聽起來是母子平安,太好了!”
謝霜歌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
“給我看看孩子——”錢茵喝了參湯,此時還清醒著,吳大嬸把包好的孩子遞到她身邊,錢茵看著那一小團才知道吳大嬸的話夸張了,孩子沒有那么胖,就是正常大小,瞧著皺巴巴的,可憐兮兮。
不過能平安生下來就很好了。
錢茵熱淚盈眶,顫抖著輕輕摸了下孩子的小臉,“好孩子。”
“對了,大人他們呢?”
錢茵掙扎著往外看,李嫂子擦了擦汗說:“我讓他們去外面守著了,外面聽著還在下雨,他們應該是進了旁邊的屋子,你要見他們嗎?我去給你叫人?”
錢茵點點頭,有點羞澀的說:“我想讓恩公看看孩子。”
“好。”李嫂子推門出去,用胳膊遮著雨走到隔壁,卻只看到了五個錦衣衛,沒看到楚無恨。
她一愣:“大人呢?”
其中一人站起來道:“主子已經走了,讓我們留下來照顧你們,等沒事了就送你們入城。”
“這樣啊。”李嫂子有些遺憾,回去之后與錢茵說了,錢茵卻覺得是意料之中,“恩公一看就不是挾恩圖報之人,他肯定已經知道我們母子平安了,他還有要務在身,走也是應該的。”
吳大嬸點點頭:“你呀能看開就好了,那樣的大人物,那樣的風姿氣度,不是我們高攀得起的。”
錢茵一愣,哭笑不得,“我明白的,謝謝嬸子提點。”
她對楚無恨沒那個心思,只是感激他罷了。
恩公這般面冷心熱的人,合該配更好的姑娘。
楚無恨趁著雨小了些,就帶著辛止和剩下的九十多人上路了。
臨走之前楚無恨把玉佩收進了衣襟里,辛止見了不解的問:“主子為啥要把玉佩放進去?”
躲在玉佩里的謝霜歌晃了晃腳,就聽楚無恨道:“金貴,怕水。”
謝霜歌:“……”
我嚴重懷疑你在嘲諷我,但我沒有證據。
辛止:“……”
不是啊,他怎么覺得出來一趟,主子好像有點不正常?
來的時候坐馬車是為了維持富家公子的身份,現在不用了,楚無恨直接縱馬疾馳。
他們要盡快趕回金都。
夜幕四合,茫茫無盡,雨珠密集砸在人臉上,多少還是影響了他們的速度。
路過一處山谷的時候,山上碎石泥土滾滾而落,擋住了去路,楚無恨立刻猛拉韁繩,堪堪躲過,高聲喝道:“調轉馬頭,從小路走!”
“是!”
眾人立刻調頭往回去,走了另一條路。
這一條路寬敞一些,只是要繞個遠,中間有一大片樹林,進了林子里視野受限,雜草叢生,馬跑起來也很吃力。
隊伍不由得放緩了速度,雨聲、草葉摩擦的沙沙聲,馬蹄踏在水上的雜聲混在一起,很容易遮掩一些小動靜。
不過楚無恨的直覺向來敏銳,在某一瞬間,他心陡然一緊,后背發涼。
他覺得不對,抬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然而還是有人沒收住,馬往前多跑了兩步,忽然痛叫一聲,跪了下來。
“不好,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