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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要生了?”謝霜歌一驚,“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去哪兒找人給你接生啊?”
辛止也懵了,第一時間看向楚無恨,“主子這可怎么辦啊?這里離幽城還有段距離,趕過去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問題是她現在這樣能動嗎?”
“他又沒有接生的經驗,你問他有什么用?”謝霜歌心急如焚。
不知何時起,整個月亮都被烏云遮住了,四下一片昏暗,只有紅色的燈籠在風中搖曳,照的周圍鬼影幢幢。
辛止抬頭看了看,有些擔心的說:“瞧著似乎是要下雨,咱們先把她抬進去避避雨吧?”
楚無恨劍眉緊緊皺著,面色冷肅,細看之下還有幾分不明顯的緊張。
他半跪在錢茵身邊,輕聲問:“你現在感覺如何?能走嗎?孩子足月了嗎?”
錢茵疼的冷汗都下來了,面色蒼白,說話的時候嘴唇都在顫抖,“沒,沒有,才九個月多一點,估計是今晚受到的驚嚇太多,動了胎氣,孩子要早產了……”
她忽然抓住了楚無恨的手腕,楚無恨這才發現她的手冰涼,手心里全是汗。
他抬眸就對上了錢茵恐慌的眼神,“這個孩子會不會有事?我要是生不下來怎么辦?”
就這一眼,像一把刀刺進了楚無恨的心,剖開了他冷硬的外殼。
眼下的情形,像極了當年他母親遭遇的一切。
那個時候他還沒出生,不知道母親是怎么撐過來的,當時她是不是也和錢茵一樣害怕的問養父,孩子會不會生不下來?
謝霜歌也想起了這件事,她看著楚無恨緊緊抿著的唇瓣,不知怎么心就揪了起來,沒等她想好要怎么辦,手就已經落在了楚無恨的頭上。
楚無恨身子一僵,猛地回神抬頭,謝霜歌站在他身邊,眼神溫和中透著疼惜,“錦衣衛里應該有會醫術的人吧?就算不會接生,也比什么都不懂強,冷靜下來,你要是慌了,她就徹底撐不住了。”
她的聲音輕緩空靈,瞬間給了楚無恨方向。
他忽然伸手把錢茵抱了起來,快步向著后面的房子去,“辛止,你去問問隨行的有沒有懂接生的,沒有就找會醫的,再讓人把山寨里的藥材都翻出來,派人去找剛才離開的人,有女人就讓她們回來幫忙,生過孩子的最好!快!”
“是!”辛止來不及多問,轉身邊跑邊把事吩咐下去,有幾名錦衣衛跟著楚無恨進了房間,幫忙點上燈,謝霜歌提醒,“應該要熱水的吧?讓人多燒一點!”
楚無恨把人放到床上轉頭吩咐:“你們叫幾個人守著廚房,輪流燒熱水送來,再切兩片參片來。”
此時他已經恢復冷靜了,有條不紊的指揮人的同時自己也沒閑著,在房間里轉了一圈,發現了干凈的帕子和剪刀,立刻遞給錦衣衛:“把這些泡在燒沸的水里,弄干凈了再拿來。”
“是!”
謝霜歌也努力回想著,往常宮里的人生產后還需要什么?
“對了!襁褓!孩子生下來得洗干凈用布包好,山上涼,一會兒可能還要下雨,不包好容易生病。”
楚無恨聞言立刻去翻找干凈的布,沒找到就讓人去山匪的庫房里找,找到最柔軟的料子,他現場撕了幾塊放在一邊備著。
“好痛——啊啊啊——孩子……”
錢茵躺在床上用力的抓著身下的被褥,下唇已經被咬出了口子,謝霜歌在邊上看著,心里堵得厲害。
她想伸手去碰碰錢茵,但想起自己現在算是半個“鬼”了,怕是不吉利,連忙縮回手,眼巴巴的看著她。
楚無恨看到這一幕,反手握住了謝霜歌的手指,謝霜歌一愣,就見楚無恨在床邊蹲下,沉聲道:“錢茵,撐住,你的孩子在等你,你不希望他一出生就沒了母親吧?沒有母親的孩子會被人嘲笑,沒有父母庇佑還會受到欺負,能不能活下去都難說。”
錢茵聽到這話眼淚一下子就滾了下來,順著眼角流進了汗濕的頭發。
“孩子……”
“只要你撐過去,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我保證,將來會好好教他,給他一個坦蕩的前途,讓他一輩子衣食無憂。”
錢茵艱難的側過臉,紅著眼泣不成聲,“謝謝……大人……”
“啊!”
下一刻更猛烈的陣痛襲來,錢茵猛地揚起了纖細的脖頸,看著她扭曲的五官,謝霜歌不由得抓緊了楚無恨的手。
“大人——人來了!”
辛止匆匆的帶著兩個婦人進來,一個年輕一些,一個年紀大一些,瞧著應該都是生產過的。
他用袖子一抹臉,氣都來不及喘勻,“吳大嬸給自家媳婦接生過,李嫂子生過孩子,還好她們都沒走遠。”
吳大嬸和李嫂子看見楚無恨還是有點拘謹,看到他就想行大禮,楚無恨起身道:“不用多禮,先救她——”
他讓開位置,吳大嬸和李嫂子立刻撲了過去。
“哎呀,這是動了胎氣要生了!趕緊把熱水端來!”
楚無恨轉頭讓錦衣衛去催。
李嫂子轉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婦人生產血腥氣重,幾位大人去外面等著吧,你們在這兒,她怕是也不好生。”
楚無恨點點頭,“那就有勞二位了,有任何需要就喊一聲。”
他最后看了錢茵一眼,“記住我和你說的話,活下去。”
錢茵吃力的點點頭。
幾人退到房間外,聽著里面壓抑的痛呼聲,面色都很凝重。
錦衣衛大多是年輕人,這還是第一次見婦人生產,沒想到是這么痛苦的事,一時間心有余悸。
想起自己的母親,敬佩憐惜愧疚之情一涌而上,紛紛低下了頭。
謝霜歌擔憂的又開始咬自己的手指,楚無恨注意到了,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捉住了,謝霜歌疑惑,“你抓我干嘛?”
“不要啃手指,不干凈。”
“可我控制不住。”謝霜歌不安的掙扎了一下。
楚無恨無奈,“聽話,你要是實在難受就掐我的手。”
楚無恨聲音壓得極低,卻還是被辛止注意到了,他疑惑的往這邊瞟一眼,主子在和誰說話?
自言自語?
“水來了!帕子和剪刀都燙過了,很干凈!”
“參片也切了,屬下還用剩下的參熬了湯。”
錦衣衛們匆匆趕來,打斷了辛止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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