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回到山洞，就只見萬四昏倒在地。
司薄看了眼季文青，沒說什么，他走上去把人扶到了一邊。
一夜無話。
萬四醒來后，第一時間就是看向了季文青。
他嘴唇微動了動，大概是想問季文青昨晚為什么要打暈他吧。
可惜，季文青和齊月等了許久，一直到四人重新踏上旅途，都沒等到萬四過來質問。
芫城。
因為齊月不想表露自己的真實身份，而季文青更是將一路扮豬吃老虎的行事風格發揮到極致。
于是進城排隊時，兩人很是老實地跟在了司薄他們身后。
萬四看到這一幕暗自松了口氣，他就怕他們不等他和司薄就自己走了。
只是，他這口氣似乎松得有些過早了。
進城前，齊月他們雖沒有透露要分開的意思，但進城后，齊月兩人都不是愿意委屈自己的性子，直接就在城里最大最好的酒樓訂了包廂。
萬四一開始還惴惴不安地不敢跟上，可一看司薄，自己猶豫的這個功夫，他都已經走前面去了。
萬四再糾結也沒用，也只好跟了上去。
一行人酒足飯飽后，卻并不急著離開。
齊月又叫來做事的伙計，向他開始打聽芫城到萬仞城的路線。
“季兄，小月，你們這是要去萬仞城？”
等到伙計一離開，萬四立馬就坐不住了，連忙問他們道。
“萬大哥，我們本來就是要去萬仞城啊。”
就像是沒看到他的著急一樣，聽到他這么一問，齊月頓時彎了彎眉眼說，“之前聽萬大哥說你們這次來芫城就是想在這定居，想來這事你們也是考慮很久才下定決心的。
我和三叔商量過了，總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就累得萬大哥你們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卻讓你們跟著我們到處跑。”
萬四想說他們這些散修什么時候有好日子過了。
之所以想跟著他們，還不是看中了他們背后的價值。
可這話他卻不能說。
齊月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加上剛剛的靈膳他們也沒少吃。
萬四再如何舍不得，這一時半會的，他也說不出什么挽留他們的話。
而再看司薄，不久前他和自己還是一樣的心思。
但那晚回來后，也不知發生了什么事，齊月兩人跟他像是達成了一個共識，關系也愈發融洽起來，所以司薄這一路上都沒再試探季文青他們。
想到這，萬四眸子微微一暗，用手輕捅了捅司薄。
司薄接收到他的意思，心里怎么想別人暫且不提。
只見他臉上很快就露出一個笑，說：“齊大小姐這是哪的話，我們哥倆向來都是四海為家，芫城也好，萬仞城也罷。
只要有心，哪里不是謀出路的地方。至于定居什么的，這不過我和萬兄一時笑言，沒想到倒是讓季兄見笑了。”
被點到名的季文青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司薄，旋即又掃了下萬四。
萬四剛剛放松下來身體又是繃緊。
還真看不出來他這么講同伴義氣。
齊月睨了司薄一眼，不過他們本來就沒有帶上他們的打算。
司薄自己也怕被連累，這兩天趕路的時候早就熄了繼續跟著他們的想法。
現在演這一出，又是為那般？
齊月不想跟他們再繼續扯皮下去，直接道，“見笑什么的就算了。我和三叔去萬仞城是因為有事在身，實在不便繼續與你們同行。
若沒有其他事，我們現在就散了吧。祝兩位早日機緣加身，一路青云直上。告辭！”
說話間，齊月干脆站了起來，沖兩人抱了一拳。
左手在上，右手握拳。
這與世家子弟歷來以右為尊的傳統正好相反。
散修的叛逆和桀驁不馴一向就體現在這種方方面面的小細節里。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后會有期。”
知道挽留也沒有任何意義，司薄和萬四同時站起，齊齊抱拳回禮道。
見此，季文青也起了身，卻只是收了折扇敷衍地作了一揖。
以他金丹真人的身份，又是世家出身，有此行為再正常不過。
但萬四不知內幕，眉頭忍不住一皺。
司薄將兩人送到樓下，回來后看萬四坐在原地，一臉沉思狀。
見他回來后，萬四抬頭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他們都是誰？”
“嗯？”
司薄挑了挑眉，旋即一臉笑容道，“萬兄，你想問什么就問吧，你知道我是騙誰也都不會騙你的。”
萬四本來還想責問他什么時候知道那兩人的身份竟然不告訴他，但一聽這話，他又沉默了。
“算了，我……”
“萬兄”
要說司薄最不喜歡萬四身上那一點，那就是他的優柔寡斷，而且還容易心軟。
當然，要不是這樣，司薄當初被人打得只剩一口氣了，也不會那么容易就取得萬四的信任，甚至讓這些年他都心甘情愿地跟在自己身邊，還一直把他當自己最好的弟兄。
“齊月是合歡宗最近幾年剛冒出頭的一位天驕，聽說她父親還是那位常年都在閉關的渡生道君。
至于她身邊的那個男子，你也聽到他自己說他姓季，而季，季在玉洲是大姓。”
司薄一邊說著，食中指并攏一邊輕輕扣在桌面上。
萬四一臉震驚，“他們……”
他有想過他們并不普通，可那也只是往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的方向去想。
若是一早就知道這兩人的身份，他肯定是離他們能有多遠就有多遠。
看清楚萬四的反應，司薄無奈地搖搖頭。
當初就是預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所以他知道齊月的真實身份后，才一直瞞著他沒說。
現在看來，幸虧瞞住了，不然自己也得不到這次的機緣。
萬仞城。
因為近十年來魔修作亂都沒能得到解決，城內城外風聲鶴唳，連帶著附近的商隊都少了許多。
城門稀稀拉拉的幾十人地排著隊，有剛來不清楚內情的散修遠遠地就看到城門口的公告。
上面寫著兩塊下品靈石的進城費，而有意安居在城內的散修更是只需十塊下品靈石便能在城門口辦好魚符，日后再進城，魚符便能抵一半的進城費。
“這萬仞城的城主也太好了吧，十塊靈石就能辦妥魚符，我老家一個小破城池，最少也得二十五塊才能辦。
你們上面寫的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走在最前面的散修一身橫肉，明明該是兇神惡煞的面相，結果說話卻畏畏縮縮的，一臉都是“你們莫不是在騙我靈石”的蠢樣。
兩個站著的寧家子弟無奈地對視一眼，心道，又是一個傻大膽來了。
其中一個指了指公告道，“不騙你，上面寫的絕對真實可靠。你要是怕我們寧家不認數，也可以用再花兩塊靈石買一張一品留影符。”
“還得再多花兩塊靈石？”
散修一聽就又心疼了，但想想這樣才能保證對方說話算數，咬咬牙，他還是拿出了十四塊靈石。
坐著的寧西接過靈石，一邊詢問他姓名、年齡、原籍等這些基本信息，一邊唰唰唰地在空白魚符里記錄下來。
“真是個傻子，都不問問城里是什么情況就把靈石給人家了。”
“……哎，也別這么說，散修嘛，都窮，要不是這次萬仞城有魔修搗亂，他們這輩子說不定都不能在這樣的大城池里定居呢。”
“只怕有命進，沒命享。寧家也就這點能耐了。”
身后忽然多了幾道竊竊私語，一群耳聰目明的修士當然都沒錯過。
散修臉上不由地露出懷疑。
而再看那兩個寧家子弟，他們臉上果然都浮現出惱怒的神色。
制作魚符的寧西不知何時已經停了筆，他抬頭淡淡道：
“還要繼續嗎？若是想問萬仞城的情況，我這里就可以告訴你答案，有魔修的事是真的，但魔修進不了城也是真的。
至于其他的，你現在知道也沒用。所以，還要繼續嗎？”
他又重復了這一句。
那幾個搗亂的人又開始嘀嘀咕咕起來了，越聽散修就越覺得煩躁，看上去內心極為掙扎。
就在寧西以為他也會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樣，放棄繼續制作魚符，卻沒想到那散修咬咬牙，竟然說，“繼續！”
“老子信你們。”
就這么一句話，卻讓得幾個寧家子弟突然就有種淚流滿面的感動。
這十年里，他們寧家真的是太難了。
一邊不停地派人到處抓捕魔修，甚至有好些個杰出的嫡出子弟也因此損落，一邊還要盡心盡力安撫城中百姓。
可謂是分身乏術。
但就是這樣，寧家為了其他人的安全，連城門口的守衛都只用自家人。
而對于只要是前來想要在萬仞城定居的修士，都會告訴他城外有魔修流竄的事實。
進不進萬仞城定居隨他們自己決定，可是這樣的態度不僅沒得到別人的認同，還常常遭到前來投奔修士的謾罵。
說什么費了那么多時間精力趕來萬仞城，結果萬仞城就是這么一幅鬼樣。
他們很多人都不信魔修進不來城里，反而一心認定這就是寧家忽悠人的說辭。
但真要是忽悠，他們又何必實話實說。
寧家子弟守了十年的城門，就被罵了十年，尤其在知道“魔修在周圍流竄，城內城外都不安全”的謠言還是城內那些受他們寧家庇佑的家族勢力放出來后，寧家子弟們心里就更加委屈了。
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這樣得到別人直白的認同了。
寧西神色也似是有些動容，但很快，他壓下了心底的那點激動。
雖然被人信任是一件很開心的事，但魔修一日不除，他們萬仞城的危機就一日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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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