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眠發現,她完全沒有想錯。
莊驍就是個戀愛腦。
離開王霜之后,他一心搞事業,不好好找人成親,生理需求就找個隨便的女人解決,顯然也是想著銀貨兩訖,不留麻煩。
但是再見王霜,他立刻就避嫌一般把人給打發了。
別說什么給他戴綠帽子,難道之前他不知道自己睡的是什么貨色?
他肯定早就知道,春棠那種女人是守不住的。
但是莊驍沒用心,也就不在意。
現在不一樣,王霜來了,他得立刻表明自己態度,所以就把春棠打發了。
事實不知道到底如何,反正柳云眠就這般腦補的。
這會兒讓人送個酒席,都恨不得自己親自去盯著口味。
嘖嘖。
柳云眠忍不住又看向王霜。
王霜對她笑笑,“累了的話也坐著吧,沒事。”
莊驍從廊下進來,冷笑一聲道:“果然落魄了,這會兒不管尊卑了?”
從前的王霜,可不會讓丫鬟跟她平起平坐,規矩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不,不是,還是表面功夫。
她骨子里多叛逆,沒有人比莊驍更知道。
誰家循規蹈矩的小姐,能看上馬奴,并且還,還勾引馬奴!
他倆的事情,也就是沒傳出去。
倘若傳出去,莊驍覺得自己名聲就毀了。
別人誰不說,是他這個卑賤的馬奴去勾引小姐?
誰能相信,是小姐先看上了他,非要勾引他,又脫他衣裳又玩弄他的……
娘的!
想到從前種種,莊驍心浮氣躁,有一種立刻把人按到身下,好好翻身做一次主人的沖動。
這種沖動,愈演愈烈。
莊驍告訴自己,為什么要忍?
他又是什么好脾氣?
現在他是將軍,王霜無家可歸,是時候讓他拿捏拿捏這個女人了。
所以莊驍指著柳云眠道:“你,出去!”
“不行。”王霜當即反對,“那不合規矩!”
“這是我家!我就是規矩!”莊驍怒道,“出去!”
柳云眠還是沒動。
王霜聲音中染了幾分薄怒:“莊驍,你想干什么?”
“你對老子干了什么你都忘了?”
柳云眠看到王霜臉紅了,手無意識地抓緊裙擺,顯然是緊張了。
“你憑什么?不就因為你是小姐,我是個馬奴?”
“現在不一樣了——”莊驍驕傲。
不知道為什么,柳云眠一點兒不怕他,反而覺得他幼稚又好笑。
“你是將軍,我是寡婦。”王霜補充道,“所以,這就是你留下我,要跟我說的?那好,我已經幫你說完了。”
莊驍吃癟,半晌后才道:“死鴨子嘴硬!”
柳云眠心說,你嘴不硬?
你也就剩下嘴硬了。
但凡強硬一些,這會兒兩人估計都已經少兒不宜了。
吃飯的時候,王霜拉著柳云眠一起,對莊驍說,“一路逃難而來,只有她一直護著我。這是我的丫鬟,也像親姐妹一樣了。”
莊驍沒搭理她,自己一杯一杯地喝著悶酒。
柳云眠覺得這番舉動,有居心不良的嫌疑。
許多男人,都喜歡借著酒意上頭這樣拙劣的理由做想做又不敢做的壞事。
所以,她開口勸道:“將軍少喝點,貪杯傷身。”
莊驍不耐煩地道:“沒你的事。王霜,我問你,你給我老老實實說實話!”
“嗯。”王霜放下筷子,很認真地看著她。
“吃飯,一邊吃一邊聽我說。”
王霜無奈,又不能和醉貓計較,又拿起筷子,夾了一根青菜慢慢咬著。
“你來尋我,到底是什么事?”
本來看好戲有些上頭的柳云眠,聞言心中一凜。
果然,老虎就是打盹,那也是老虎。
“也別找那些理由糊弄我,老子不是傻子。再傻,當年也傻過了,不會再上你的當。”
“你王霜是什么人?是瑯琊王家的支柱,沒有你,瑯琊王家都得沒落。”這話說得就夾槍帶棒,活脫脫一個大怨夫。
“你死要面子,跟我偷情,被人聽到動靜,你說你養了條狗。”
柳云眠:“……”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這是她能聽的嗎?
“我沒有,那不算偷情,我們倆不算。”
“呵呵,我們倆什么沒做?你騙我等到嫁給我再給我身子,我后來才知道,你是根本沒打算給我,你就沒想嫁給我。就我傻,天天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王霜垂眸,默默地接受著指責,并沒有分辯。
“你王霜多要臉,你就算餓死,討飯都討不到我家門前,是不是?”莊驍越說越激動,臉紅脖子粗。
柳云眠都擔心他掀桌子,直接掐死王霜。
可是莊驍沒有。
他又喝了一大杯酒,情緒漸漸平緩,臉色嘲諷:“所以,你說,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王霜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
“說話!”莊驍重重地拍著桌子,湯碗里的湯都濺了出來。
“我已經被你說得,無言以對了。”王霜道,“確實是我一直在利用你,我對不起你。我這次上門來,也確實還是存了利用你的心。但是現在,我不想說了,你說得對,我還要臉,我沒臉說。”
柳云眠聽得有些著急。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在能打退堂鼓嗎?
“跟老子玩欲擒故縱?”莊驍冷笑,“還真以為老子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我造反了,是亂臣賊子,你出身名門,家族誓死效忠狗皇帝。我們兩個,勢不兩立,你來找我,難道不是為了你家族榮光,想來勸降我?”
柳云眠心說,雖然有差池,但是也不遠了。
“你跟我說你守寡,說你過得不好,就是想讓我同情你。”莊驍明明占據著優勢,但是這會兒說話卻帶著委屈。
“王霜,老子都被你拋棄了,你以為老子還會對你言聽計從,還會心甘情愿當你見不得人的狗?老子是人,老子也要臉!”
“你覺得老子是條狗,只要你招招手就去?”
“你想錯了!老子變壞了!”莊驍道,“老子就是要打到京城,把你們瑯琊王家的人都變成奴隸,讓你給我為奴為婢,只能被我欺負,敢怒不敢言。”
“老子干!死!你!”
竟然直接連底牌都掀了,而且如此暴躁。
果然,之前的劃清界限都是裝的。
深情,哪有那么容易被遺忘。
接下來,就看王霜的應對了。
柳云眠覺得自己不該在這個屋里,但是事關重大,她也不敢怠慢,只能坐立不安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