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雪儀開口:“江公子,司女卿已經失去了記憶,請您不要逼她。”
在滟瀾山,公子不是個隨便的稱呼。
只有繼承者才能被稱為公子。
女繼承者則被稱為女卿。
而且繼承者,過了四十歲還沒有成為掌事人,自動失去資格。
現在滟瀾山有十二名繼承者,女卿只占其中三席。
但是司明依,是最被看好的。
江鶴北絲毫不為所動,只定定地看著小白。
小白微微揚著頭,下頜緊繃,眼神不屈,卻又分明帶著幾分小孩子的較勁。
她說:“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不認識你!你想傷害我二哥,我就不會放過你!來吧,打一架!”
柳云眠:剛才果然是她的錯覺。
小白非但沒有恢復記憶,還被觀音奴給帶得越來越幼稚了……
觀音奴:“對,打一架!揍他,把他揍得滿地找牙!”
江鶴北看著小白,用不容置疑的聲音道:“跟我走!”
小白:“出去打是不是?好,你等著!”
她把手里的蓋頭交給柳明義,滿眼歉疚地道:“二哥,你得等等我了,我先把這找事的給挑了,然后再回來拜堂。”
柳明義則握住她的手,“我跟你一起,凡事都能商量解決,不是誰能打敗別人,就占理。”
最終,大家還得講道理。
柳云眠:二哥是不是讀書讀迂腐了……差點被人掐死,還在這里講道理呢!
有些人,自以為是,崇尚武力。
那就用武力把他給打服!
什么?寧死不屈?
那就去死啊!
江鶴北,剛才是真的想殺二哥的。
“不,”小白道,“這屋里那么多裝飾,都是我們花費了那么多力氣才弄好的,多好看,我舍不得被人糟蹋。二哥,你等等我——雖然我不知道這個人到底在說什么,但是他傷了你,這口氣我咽不下。”
她掙脫柳明義的手,看向雪儀:“雪儀姐,你知道怎么回事,一起跟著來吧,咱們先禮后兵,先講道理,不行就打一架。”
雪儀看向柳云眠。
柳云眠點點頭,又問:“二嫂,我陪著你吧。”
這聲“二嫂”,讓小白笑得燦爛,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她說:“不用。我明天再給你補禮物哈,不多說了,你招呼大家吃好喝好,我去去就來;二哥,你可千萬別喝酒,會嗆到我的。雪儀,我們走!”
說完,不等眾人再反應,小白已經一躍而起,凌空“飛”了出去。
大紅繡金的華美婚服隨著她的動作飄逸起來,宛若鳳凰臨世,美得熱烈,讓人挪不開視線。
雪儀對柳云眠道:“夫人,奴婢先去看看。”
“去吧,照顧好二嫂。”
江鶴北拂袖追了出去,同樣身姿矯健,矯若游龍。
柳云眠:瑪德,竟然覺得他和小白挺相配的,怪不得當初是一對。
晦氣!
柳明義追了出去。
但是他只在門口站了站,發現已經看不到小白,短暫的悵然之后,很快回頭,笑容如常地招呼眾人。
小白說了,招呼大家吃好喝好,別失禮。
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眾人雖然都覺得一頭霧水,又覺得這事情實在讓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但是也不會傻到在主人家假裝無事發生的時候故意戳穿。
張氏把已經快暈倒的高氏送回房間休息,站在門口嘆氣:“這都什么事兒!”
柳明仁道:“娘沒事了吧。”
他是個大孝子,父母平時有個風吹草動都很緊張。
“就是嚇到了,眠眠說沒事,那肯定沒事。”張氏道,“你也別在這里了,趕緊去幫忙招呼客人。女眷這里,我去。”
“好,娘這邊,你也記得時不時過來看看。”
“知道,我都知道,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孝順!”
張氏對這個家,是真心實意的。
因為家里的所有人,對她那么好;她要是生一點外心,那都是喪良心。
因為柳明義和小白的婚事大辦了,而當年她嫁給柳明仁,是被獨輪車推來的……兩下完全沒法比。
高氏覺得愧對她,私下補了一千兩銀子給她。
柳云眠倒是沒有,但是她給蜜蜜買了六十畝地,說是要開始給蜜蜜攢嫁妝了,她打個樣。
京郊的六十畝地,一畝地三四十兩,那是兩千多兩銀子。
這禮厚的,張氏伸手都覺得燙手。
她甚至懷疑,柳云眠在從侯府往娘家“偷”東西。
她不要。
錢是好東西,誰看誰眼紅。
但是這明顯不妥當的行為,會葬送小姑子終身幸福的。
所以她堅決不要。
柳云眠笑道:“我給我侄女的,大嫂你就別管了,陸辭也知道的。”
“真的知道?”張氏不相信。
柳云眠:他不知道,因為這是我的錢。
而且,陸辭對這些俗物,也根本不放在心上。
“知道,他也說好。”
張氏這才把地契收了起來,和蜜蜜說,“你可得記著姑姑對你的好。哎,你將來要是能找個你姑丈這樣的男人……不,有你姑丈一半好,我在棺材里躺著笑。”
蜜蜜:“……娘!我不愛聽您說那些死呀活呀的,各人有各人的命,我不想高攀誰。”
“也對,高攀你受委屈,娘不愿意。但是又怕你被那又窮又刁鉆的婆家拿捏了。”張氏嘆氣,“你姑姑給你的金山銀山,讓旁人得去了,我第一個不愿意。你姑姑多難,她天天在醫館累成什么樣子……”
孩子,得有數,得感恩。
蜜蜜心說,我小姑姑根本不靠醫館賺錢。
但是她并沒有說出口,而是壯著膽子道:“我招婿上門,就不怕受委屈了。”
“你兩個弟弟,哪個用你招婿?”張氏笑罵道,“那好的,誰給人做上門女婿?”
平時女兒聽見談婚論嫁就害羞的跑開了,難得今日竟然愿意討論。
只是,這方向就不對啊!
上門女婿,要么窩囊要么吃絕戶,有幾個好東西!
蜜蜜扭身跑了出去。
張氏大笑:“孩子大咯。”
總之,家里日子過得那么舒心,所有人待她都好,張氏不由自主就想掏心掏肺。
好好的婚事,這鬧成了什么樣子,哎!
比起來,她一點兒都不委屈。
她寧肯吃點苦,也不要這么糟心。
只是,小白跟著那男人,去說什么了?
要是那真是小白從前的未婚夫,那二弟,豈不是橫插一杠之人?
感覺,自家有點不占理……
哎,這些事啊!苦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