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眠蹙眉看向仿佛憑空出現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強健肌肉的輪廓透過衣裳顯現出來。
他的頭發長長地垂在后背,頭上圍著一圈王冠般的金飾,眼睛深邃而銳利,宛如鷹隼。
雖然是冬天,但是他身上卻穿著一件類似絲綢的長袍,胸前繡著金色的圓形圖騰,有點像上古兇獸;他的腰間系著一條精致的龍鳳腰帶,凸顯了他結實的腰部和修長有力的大腿。
好一個斯巴達戰士,這是柳云眠的第一感受。
這個奇裝異服的男人,顯然來歷不凡。
“江鶴北。”雪儀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足以讓屋里的人都聽到。
柳云眠:果然是他。
從男人一出現,看他面若冷霜,目光一直落在小白身上,柳云眠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這該死的準確的直覺,好的不靈壞的靈。
江鶴北面容陰冷,嘴唇緊抿著,一股壓迫感難以避免地傳來,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你也在這里。”他的聲音低沉有力。
這是和雪儀說的。
雪儀頷首,不卑不亢地道:“江公子,久違了。”
“你讓你家公子找得辛苦。”江鶴北的目光,不悅地落在柳明義和小白緊握的手上。
“明依,還記得我嗎?”
他放在身側的手,若是仔細看過去,就會發現其實在微微顫抖。
小白沉默以對。
“明依,說話!”江鶴北道,“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柳云眠聽到這里簡直氣炸了肺。
瑪德智障!
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到底誰做錯了嗎?
這是你道歉的態度?
男人,你真是成功地勾起了我的怒火。
柳云眠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冷笑著開口道:“哪里來的野人,來我家里無理取鬧!話都說不清楚,我告訴你,今日是我二哥成親的大好日子,這里也沒有你要找的明依!”
江鶴北看過來,目光帶著壓迫。
可是柳云眠是誰?
見到渣男,立刻戰斗力乘十的選手,會怕他?
“怎么,不會說話,只會眉來眼去?”
江鶴北怒氣翻涌,雙手捏成拳頭,咯吱作響。
哎呦,嚇唬誰呢!
我一槍在手,還怕你這等魑魅魍魎?
柳云眠又想繼續輸出,卻被柳明義拉到了身后。
“二哥,你別攔著我。”柳云眠道。
“不用,眠眠,讓我來。”柳明義聲音雖輕,但是口氣不容反對。
他是小白的相公。
小白的事情,他該第一個出頭。
柳云眠是知道這個二哥的脾氣的,所以沒有堅持,但是還是把槍攏在寬大的袖子里,警惕地看著眼前這個危險的男人。
她原本以為江鶴北是個翩翩公子,卻沒想到,竟然是個肌肉男。
自己二哥卻是個文弱書生。
小白這口味變得那叫一個天翻地覆。
柳云眠忍不住看向小白。
一向跳脫的小白,這會兒卻腰背挺直地站在那里,蓋頭也規規矩矩地蓋著,整個人流露出一種蕭索卻又不屈的氣場。
柳云眠有一瞬間的恍神。
眼前的人,讓她生出錯覺,好像小白恢復了記憶。
她似乎看到了昔日繼承者的榮光。
柳厚則在安慰著已經驚慌失措的高氏,家里其他人,多少都知道些內情,所以此刻都緊張地看過來。
柳明義上前,拱手道:“原來是江兄光臨寒舍,恰今日乃是我和內子成親之日。江兄是滟瀾山的人,是內子的娘家人,應高坐上席才是。且等我們拜堂之后……”
忽然,江鶴北出手,死死扼住了柳明義的咽喉,目光之中是凜冽的殺機。
柳明義說不出話來,臉色漲得青紫,幾乎要被他提起來。
然而柳明義卻沒有退縮,目光不屈不撓地看向眼前掌管著他生死的男人。
甚至,他的眼神中,還帶著憐憫之色。
這顯然激怒了江鶴北。
“住手!”柳云眠抬手,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江鶴北。
柳明義說不出話來,卻用盡力氣對她擺手,示意她不要。
胖丫脾氣爆,已經一馬當先地沖過來要幫忙。
——欺負上門了,都不要活了,打啊!
沒想到,江鶴北抬起另一只手,眾人甚至沒有看清楚他如何出手,胖丫已經被他一拳打了出去。
還好雪儀眼疾手快,上前拉了胖丫一把,這才削弱了部分的力道,避免胖丫被重創。
兩人一起退后了好遠,碰倒了小幾,果子點心滾了一地,茶杯摔得粉碎。
觀音奴叫囂著:“娘的,和他拼了!”
然后就被張氏一把撈到了懷里。
張氏另一只手按住了鐵蛋。
這倆混小子,就別再添亂了。
阿寬對緊張萬分的蜜蜜道:“還有侯夫人,不怕。”
蜜蜜面容卻沒有絲毫的放松,急得都要哭出來。
柳云眠怒火中燒。
好了,這下誰也不用勸了。
不讓江鶴北嘗嘗花生米,他不知道馬王爺幾只眼!
柳云眠瞄準他的肩頭。
就在這時,一直沒什么動靜的小白伸手掀起了蓋頭,然后露出了精心打扮過的嬌艷的面容。
她目光清澈,定定地看向江鶴北,朱唇輕啟,一字一頓地道:“放開我二哥!”
說完,甚至不等江鶴北回答,她已經快如閃電地出手。
柳云眠表示自己可能是瞎了。
她根本沒有看清楚,小白就已經從江鶴北手里把柳明義給搶了回來。
江鶴北被踹了出去。
——是真的出去了,從緊閉的窗戶中,重重地摔了出去。
觀音奴在張氏懷里揮手踢腿,激動大喊:“打得好,打得好!再來一次!”
柳云眠收起了槍,瞪了觀音奴一眼:“你給我消停點!”
“娘,打他,快打他,他要掐死二舅舅,他是個壞人!打死他!”
江鶴北身上的殺氣,連小孩子都感覺到了。
“二哥,你沒事吧。”小白焦急萬分地道。
柳明義咳嗽了幾聲,面色還發青,卻安慰小白:“沒事,我沒事。他這種人,竟完全不講理,還好你沒有嫁給他。”
小白道:“就是,還好我嫁的是二哥。二哥,你別怕,我保護你!”
柳云眠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現在說話的小白,才是她所認識的小白。
可是剛才那仿佛被抽走了靈魂,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小白,又是怎么回事?苦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