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辭思索片刻后道:“還是算了吧。”
柳云眠:???
難道她暗戳戳的想法被看透了?
“我……兒子觀音奴,自出生就聽不見聲音,所以心智未開。”陸辭這次倒是說了實話。
柳云眠更篤定了。
此觀音奴,便是彼觀音奴。
“他來的話,要帶著照顧他的人一起來,家里住不下。”陸辭道。
“聽不見聲音?”柳云眠裝模作樣地道,“那或許是犯了什么忌諱也說不定。把人帶來我給看看,說不定就能找到癥結,開了心智呢!”
陸辭沒想到她會這般說,頓了頓后道:“娘子,其實我不信那些。”
柳云眠:“……”
這話的意思是,別跟我來那一套?
“你到底是不是親爹?”她氣呼呼地道,“對親生父母而言,哪怕只有微末的希望,也要試一試!”
“是嗎?”陸辭沉默,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當然了。”
前世在醫院接受培訓的時候,她見過那么多生病孩子的父母。
無論貧富,想救孩子的心都一樣急切。
哪里有陸辭這樣的,看著像個后爹一樣。
“那我再考慮考慮。”陸辭最后謹慎地道。
柳云眠:“……”
這還矯情上了?
涼薄!冷血!
她不再搭理他,翻了個身,裹緊被子睡覺。
柳云眠剛迷迷糊糊睡著,忽然被拍門聲驚醒。
包子從被子里鉆出來,十分亢奮。
地上的小丑鵝也不甘示弱地發出叫聲。
柳云眠猛地被嚇了一大跳,前世的警醒讓她一躍而起,靠在墻角掩護,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抽槍,卻抽了個空。
雖然是深夜,但是月光如華,陸辭把她的本能反應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他很快垂下眼眸,淡淡道:“好像是胖丫的聲音。”
柳云眠也聽出來了。
“你去開門吧,小心點。”陸辭道。
“嗯。”柳云眠答應。
這下陸辭心中,又不知道該如何編排自己了。
算了,愛咋咋地。
陸辭“男德”很好,對村里大姑娘小媳婦,都會主動退避三舍。
柳云眠披上外套,提著燈籠去開門。
“怎么了?”
“你姐姐在我家。”胖丫道。
“啊?”柳云眠大吃一驚。
三更半夜的,柳云杏去胖丫家做什么?
就是有什么事情,也該回娘家啊。
胖丫家住在村口。
她說,“我出來解手的時候,好像聽見有人在門口哭。”
胖丫常年進山打獵,對于聲音還是較常人敏感許多的。
“我出去看,結果就看你姐在村口站著,像鬼似的,差點把我嚇死。”胖丫嘟囔道。
“她看見我就要跑,被我抓住了。”
“我看她的臉,好像被人打了,就要拉著她回你家,結果她說什么都不肯,說要回鎮上。”
柳云眠聞言,心里頓時有了猜測。
難道是柳云杏在婆家受了委屈,所以半夜回娘家?
她過家門而不入,也是有自己的難處——畢竟娘家還指望著她接濟,她應該不敢鬧。
只是三更半夜的,又疑似挨了打,如何能讓人放心?
“我姐姐呢?”柳云眠焦急地問道。
“在我家里。我答應偷偷把她藏我房間,不讓家人知道,她才答應進屋坐一會兒的。”胖丫道,“我想想,又說要解手,來找你問問怎么辦。”
胖丫覺得,柳云眠是村里最聰明的人了。
“我跟你去看看。”柳云眠很快做了決定,又回頭看已經跟出來的陸辭,“你去喊我爹娘。”
這件事情,她不能一個人做主。
如果柳云杏真的被欺負了,還得全家總動員,去給她討回公道。
她現在還有三百兩銀子,這是讓柳云杏不用再被婆家拿捏的底氣。
但是一直以來,柳云杏都說自己夫妻恩愛,在婆家也管家說了算……
柳云眠覺得不是那么回事。
人都是這樣的,門不當戶不對,家底弱勢的一方,憑什么能在婆家強勢起來?
憑愛?
有點可笑。
陸辭答應,然后柳云眠跟著胖丫匆匆往村口走去。
結果去了胖丫家,她卻撲了個空。
——柳云杏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走了。
追還是不追?
趕來的高氏說,必須得把大女兒追回來問清楚。
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受了委屈,她最心疼。
柳明仁帶著兩個弟弟和張氏一起追了出去。
高氏讓柳云眠和陸辭回去,顧慮的是鬧起來的話,不想在小女婿面前出丑。
柳云眠想起柳云杏對自己的激烈態度,也識相地沒有去幫倒忙。
她陪著高氏和柳秀才回家,看著蜜蜜和鐵蛋睡覺。
陸辭讓她先休息,柳云眠搖頭拒絕,一直等著外面的消息。
過了一個多時辰,柳家兄弟才回來。
張氏抹著眼淚罵道:“云杏這丫頭,真是倔死了!”
頂著那么一張腫得讓人心疼的臉,非說什么事情都沒發生,死都不回來見父母。
“不行,明天咱們還得去一趟。”柳明義道,“不能讓大姐受委屈。”
高氏痛哭道:“這孩子,生性要強,是被逼到了什么程度,才大半夜地回娘家?”
她不肯進門,一定是怕家里人擔心。
“我早就該想到,這孩子報喜不報憂。這么多年又沒給徐家添個一兒半女的,日子如何能過得好?”
柳云眠沉聲道:“娘,現在哭也沒有用,咱們得有個章程。”
如果真是徐家人打了柳云杏,該怎么辦?鬧的最終目的是什么。
如果還有其他情況,柳家人能承受的最差的后果是什么。
這些事情,都得提前商量好了,免得好心辦壞事。
柳秀才悶聲道:“對,眠眠說得對。咱們有個章程,然后再去徐家。”
張氏怒道:“肯定得要他們給云杏賠禮道歉,以后不再犯了。要真是大妹夫動的手,你們兄弟幾個,得把他打一頓,給云杏出氣。”
兄弟幾個都點頭,高氏和柳秀才,似乎也贊同。
柳云眠沉默。
說什么家暴只有一次和無數次,顯然不符合這個時代的價值觀。
但是,那是她改變不了的三觀。
所以,她只能沉默。
而陸辭,從她的神情中,竟然意外解讀出了幾分不贊同。
他不由挑眉。
柳云眠,有什么更好的解決辦法?
其實別說是鄉下人,就是高門之中,夫妻鬧矛盾,最后不也是這樣處理嗎?
但是柳云眠什么都沒說。苦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