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今天又去獻血了嗎?”
靠在床頭,山內櫻良舉著手機對著屏幕說著話,她穿著一件灰色的純棉睡衣。
剛洗完澡的少女臉蛋粉撲撲的,整個人看上去軟綿綿,好像稍一不注意就會變成果凍滑進被窩里一樣。就連拿著手機的手也是在手肘的支撐下才勉強抬起來。
“嗯嗯,下一次又要等好長時間了。”
屏幕里的瀧本恭子沒有穿睡衣,而是穿了一件大紅色的短袖,頭發帶著水汽。
這姑娘小學的時候頭發更短,體育課的時候都是和男孩子混在一起,玩躲避球經常把男生砸哭。就算是現在,要不是身體發育完善的話根本看不出來是女孩子。
但是和摯友聊天時她那張男孩子氣十足的臉卻十分柔和。
兩人正要繼續說話,咚咚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屏幕內外的兩人都轉頭看了過去。
“進”
櫻良揚聲喊道,然后一顆帥氣逼人的腦袋就鉆了進來,頎長高大的身子。
“嗯?不是說讓我來幫你吹頭發嗎?”
走進來的北條京介問道。
“哈哈,我自己搞定啦”
櫻良嘻嘻笑著,然后抬手使勁招了招示意男生過來:
“吶吶,京介你知道嗎,恭子今年居然已經獻了三次血了!”
“那么多?”
北條京介一愣,腳下不停的走了過去,坐在了靠近女孩那一側的床邊,然后探過頭去看了看手機。
他倒是不怕看到女孩子的隱私,因為櫻良大人是個體面人,如果情況不對的話不是召喚他的。
“晚上好啊恭子。”他打了個招呼。
“哈!你還敢和我說話!?”
屏幕里的瀧本恭子猛的湊近鏡頭,雙眉向中間夾去,整張臉都忿怒起來,和剛才跟櫻良聊天時那和煦的表情完全相反,真是的,難道我不也是你的老友嗎?
北條京介心里真吐槽的時候,那邊的恭子表情又生氣了些,很顯然,她既不是想打招呼也不是想討論獻血的事情。
“明明小學的時候你每次都幫小櫻吹頭發的,現在居然連這種小事都愿意不做了!你可真敢啊北條!”
瀧本恭子氣憤的大聲嚷嚷著。
某人很慶幸自己在房子裝修時頂級隔音的先見之明,恭子這話要是傳到其他女孩耳朵里,那自己以后晚上就啥也別想干,專門拿著吹風機幫女孩們吹風了。
仰頭嘆了口氣,他也不解釋,并不是他不想幫櫻良吹頭發,而是等他看到消息過來的時候櫻良就已經搞定睡在床上了。
因為他很清楚的知道恭子只是借題發揮,在對家里那么多女孩表示不滿,為櫻良鳴不平,上次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瀧本恭子見某人裝死不說話,雙手抓住手機使勁的側著頭,像是要通過自身的努力突破科技的限制從而看到鏡頭之外的北條京介。
山內櫻良被這兩人逗得咯咯直笑,坐在一旁也不勸只是一個勁的傻樂。
那邊的恭子努力了半天終于意識到自己能掰動的只有自己的手機,那邊櫻良的手機她就算累到虛脫也控制不了一點,于是皺著眉不滿的喊道:
“小櫻!我可是在幫你說話耶!”
櫻良這才勉強止住笑聲,但那雙彎成月牙似的大眼睛還帶著濃濃的笑意。
“好啦好啦”
她像是哄小孩似的說道:
“京介現在就是來幫我吹頭發的,剛剛因為急著和恭子你打電話我才自己吹的啊。”
那邊恭子嘟了嘟嘴還是很不甘心,難得抓住北條京介的小辮子,她可是想要好好說教一番呢!
但很顯然山內櫻良不會給這樣的機會,她享受來自親友的愛護,但卻不想看到心愛的人受到詰難,于是舊話重提:
“吶吶,恭子你快跟京介說說獻血的事情!”
就算不情愿,但瀧本恭子還是妥協了。
“誒,小櫻你……”
皺了皺鼻子,她無法拒絕Sakura的請求。
“這一次獻血本來應該是在上個月就去的,但因為聽說這月會有校園獻血的活動,所以就等了一下。”
小學之后,親友們就分成了兩部分。
山內櫻良和北條京介前往東京,瀧本恭子則是去了水門市隔壁的一所學校,以體育特優生的身份,打的籃球,真是非常適合她,據說今年一升入高中部就成為了籃球社的正式隊員,馬上就要出征全國大會。
見恭子終于不找自己的麻煩,北條京介調整了姿勢,把屁股挪到床的里面,擠過去和櫻良靠在一個枕頭上。
瀧本恭子見狀翻了個白眼,口中不停繼續說道。
“說起來今年年初我才第一次獻血,連自己都沒想到會這么快就獻第三次,感覺好像已經上癮了一樣。”
櫻良好奇的詢問:
“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這樣呢?我記得之前你不是還說‘啊!我辛辛苦苦吃那么多東西才生產出來的血,怎么能隨隨便便就送給別人呢?’這樣的話,怎么一下子變成五個月獻三次血了?”
霓虹獻血科普做的非常好,不止校園教育里很重視,日常還會邀請明星和棒球隊來做宣傳。再加上霓虹人那種個性,所以樂意獻血的人很多。
但顯然并不包括北條京介認識的人,就算是雪之下雪乃那個十分有公益心的人也是如此。畢竟……
會暈倒的吧?不對,應該說醫生不會允許吧?一定不會允許,大概還會想要給她輸點血。
北條京介如此肯定。
被說起以前的糗事,恭子有些臉紅,下意識抬起手想要捂住好友的嘴,但很顯然她無法突破科技的限制,現在的手機不僅不能聞到味道,還不能把手從屏幕里伸過去。
最終只是低著頭嘀咕著什么年少無知之類的話,然后才解釋起來:
“上次啊,就去年年底的一次合宿,我不小心被球砸到鼻子,然后鼻血就一直一直流。把隊友和教練都嚇得不行,非要讓我去醫院檢查。”
北條京介這才記起來,恭子念的學校和東城一樣是初高中一貫制,所以體育社團里那些備受矚目的優秀選手有時候是跟著高中部一起訓練,提前磨合,等到升入高中就直接進入即戰狀態。
“然后呢!醫生怎么說的?這事恭子你怎么沒告訴我呀!”
山內櫻良有些著急的追問道。
瀧本恭子稍稍側過臉去,不知道是不敢面對摯友的關心還是難為情。
“打籃球嘛,這種事情經常發生的,怎么可能每次都跟你說。至于醫生……”
她抬起手用食指撓了撓鼻子,低聲說了幾句什么。
烏魯烏魯的根本沒人能聽清,山內櫻良一時間嚇得臉色大變,被子下抓著北條京介的手忽然大力起來。
北條京介轉過頭,雖然不明白為什么少女一下變得這么緊張,但還是連忙開口道:
“別擔心,你看恭子那樣子就知道肯定健康的不行。”
他雖然不懂醫學,但他懂恭子啊。鬼冢和畑吾郎他們都是和恭子一個類型的人,精力充沛擅長運動,腦袋被打破那血流的像噴泉一樣壯觀。
“那可不一定!”
櫻良不假思索的開口打斷,但旋即又意識到這話有些不妥,于是又追問好友檢查結果到底怎么樣。
“啊啊啊!”
瀧本恭子轉過頭來,臉紅紅的嚷嚷起來:
“那倒霉蛋的醫生,說我根本一點事都沒有。要說的話就是太健康精力太旺盛了,建議我多吃蔬菜,有條件的話可以去獻獻血,釋放一下多余的精力!”
即便是從小和男生“打”成一片的瀧本恭子,說起這事依舊羞臊難當。特別想起是在醫院里當醫生說完這話,教練和隊友們看向自己那不可思議的眼神……
啊,真想死啊!女生不都應該補血的嗎!我難道是什么不正常的女生?!
怪不得沒跟櫻良說啊……
北條京介恍然大悟,瀧本恭子根本不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她就是屁大點事都會立刻發消息和櫻良傾訴,還一度產生過放棄籃球轉學來找櫻良的念頭,好說歹說才勸住。
流鼻血“這么大”的事情她不跟櫻良說完全不合理,更何況還去了醫院。正常情況應該是去醫院的路上就打來電話,哭唧唧的傾訴。
自家的青梅竹馬每次提起恭子的時候都是說“那孩子”,“那孩子怎么怎么樣”,“那孩子怎么這么了”……這個樣子。
恭子當然不是朋友,但兩人的關系就是這樣,會隨時想到對方,但分開也能玩的很開心。
“啊?”
聽完恭子的解釋,山內櫻良張開小嘴愣住。
她那呆呆的樣子實在太可愛,北條京介的手不受控制的抬起來,食指悄悄的往那唇瓣中間伸了過去,目的地大概是里面柔軟的舌頭。
這兩人經常這么玩,在打哈欠的時候相互攻擊。
不同的是北條京介只敢伸伸手指頭,而櫻良則是小手攥成拳頭一整個的伸進來。
這場綿延無數歲月的戰爭導致了兩人很長一段時間打哈欠都只能打半個,嘴剛張到一半就受驚似的立刻閉上,即便獨自一人的時候也是如此。
山內櫻良還在發著呆,但是屏幕里的恭子可是虎視眈眈的盯著這邊,當即就發現了某人的小動作。
“喂!北條你想干什么!”
女孩兇巴巴的,她從小學開始起她就將守護櫻良當成了自己的責任,未來看樣子也不打算放棄。
山內櫻良被驚醒,某人只能悻悻的縮回手,但也沒忘記對著屏幕里的恭子比劃了一下拳頭,得到一個不屑的眼神。
嘿,我這暴脾氣,難道沒人知道我是堅定的女權主義者?主張的就是不管男女都可以平等的吃拳頭?
但沒等他進一步闡述主張,就看見身旁的女孩“活了”過來。
山內櫻良那琥珀似的雙眸亮了,嘴角往上翹起,表情一下變得鮮活,就像一幅水墨畫忽然暈開,山間飄起了薄霧,樹枝長出了葉子。
而瀧本恭子則已經準備好了被摯友嘲笑的準備,但聽到的卻是……
“太好了恭子!”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山內櫻良欣喜的連連呼喊,她也像剛才的恭子一樣雙手抓住手機湊近臉蛋,像是要通過這樣舉動近距離好好觀察一下健康的親友。
手中一下變得空空如也的北條京介撇了撇嘴,但也不自覺的笑了出來,恭子那種肌肉笨蛋當然不會有問題啦,害我的櫻良嚇一跳。
見摯友變得這么開心,恭子有些難為情,連忙轉移話題道:
“然后教練和隊友就勸我去獻血了,為了哄我去,她們也都陪著一起,順帶還有我的男朋友。”
恭子當然是有男朋友的,雖然長得稍微有男孩子氣概了點。但她這種籃球部的王牌,青春洋溢的活力少女,在學校的人氣不可能低的。
之前黃金周出去玩的時候之所以沒帶過來,大概是她以為這是老友間的旅行,沒想到是這么大規模的旅行團。
別的不說,結弦上了國中以后就經常打電話來找硝子吐槽,說為什么學校里那么多女孩子寫情書來給她,小姑娘十分苦惱。
對此北條京介給出的解決方法是:多和四葉聊聊天,沾染一下她身上的沙雕氣息。
宮水四葉當然也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但這家伙從小就早熟,腦袋清醒的同時又有許多奇怪的想法。
能知道男生都是傻瓜,知道怎么輕松的擺平笨蛋男生。但也會傻到在學校里招募世襲巫女試圖建造自己的神社,據說現在已經成功申請了一個以神社為名的社團。五個成員里除了她的兩個電波系跟班外,就是兩個被哄騙來的笨蛋男生。
「我只是告訴他們這可能會很奇怪,被人當成笨蛋,那些男生就像公園里的魚一樣瘋狂湊過來報名。」
宮水四葉是這么跟姐姐說的,三葉是這么轉告北條京介的。
真是個可怕的小女孩,真不敢想象她走出校園后會變成怎樣的魔女。
櫻良激動了一陣,又把小手縮回被窩,塞進北條京介手里。
呼舒服了
某人心滿意足,繼續聽瀧本恭子的吐槽。
“永一那家伙啊,第一次去的時候還各種安慰我,表現得很像個男子漢。結果第二次去的時候就一臉為難,但好歹還是去了。等到今天的時候就說什么也不去,各種找借口。”
恭子很不滿的抱怨著。
北條京介抿了抿嘴,深深的同情起了恭子那個叫永一的男朋友。四個月獻三次血,這誰扛得住啊,換我我也得跑。
真是辛苦你了啊,男朋友君。
櫻良這時候也關心道:“但是,恭子,就算精力再怎么旺盛,獻這么多真的沒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