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奇幻第38章第十二席·極北吞噬獸
第38章第十二席·極北吞噬獸
怪物在向北的索引下徹底定格。
那滔天的黑潮像被鐵釘釘死,翻涌的齒音驟然噤聲,整個世界好似連磁場都被按下了暫停。
夏修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笑容,眼眸里泛著獵人終結獵物的光。
“呵……這把游戲,終究還是我贏了。”
遠處,虛空的波動微微一閃。
阿蒙德的身影從譜系的深處浮現,他依舊保持著雙手環抱的姿勢,目光卻暫時從蛇夫座協議的θ演算中抽離,饒有興趣地望了夏修一眼。
“你要怎么處理這異常?”
夏修依舊保持著面向北方的姿態,沒有輕舉妄動,他伸出左手,摩挲著下巴,神情帶著思索。
“容我想想……嗯,目前我想到了三種方法來收容它。”
“第一種辦法,最直接。”
他豎起一根手指,金色瞳孔閃爍:
“將它固定在永恒的向北方向。
建立一個穩定的磁極,用權柄去篡改它的捕食邏輯,讓它的本能永遠鎖死在那個坐標上。它不是喜歡朝北嘛,那我就給它一個‘絕對的北’,一根無形的鏈子,把它拴死在那個方向。像一頭野獸,被綁在樁子上,永遠只能圍著一圈咬尾巴。”
“不過……這種方法其實并不穩妥。”
“要保持那個絕對的北,需要持續消耗龐大的力量和資源,投入大規模的人力與物力,晝夜維持定位。一旦鏈子松了,它就會掙脫出來——代價大,風險高。”
說著,他豎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種辦法,投喂。”
“大牧首之前說過,他們靠喂給它記憶來換取短暫的安穩。童年的歌謠,親人的面容,乃至最無足輕重的小事,都成了它的飼料。只要我刻意設計一個‘飼料池’,源源不斷地往里塞去無用的記憶,它就會陷入自以為進食的幻覺。以為自己得到了獵物,實際上只是被困在我擺好的籠子里。”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像是獵人看到笨拙的獵物鉆進陷阱。
“只不過啊……”
夏修輕輕笑了一聲,手指在虛空里一彈,霧氣立刻炸開漣漪。
“這招風險極其考驗收容者的馴獸技巧。
因為這怪物能分辨‘真實的記憶’和‘垃圾信息’。一旦我投喂的過程中,不小心混進一絲真正有價值的記憶,它就會順藤摸瓜,咬著這一點一路追溯,直到把整個人撕開。到那時候,不但籠子攔不住,連投喂者自己都會被反咬一口。”
“一般的人很難馴服這頭野獸的。”
阿蒙德的目光從那片定格的黑暗巨口上收回,緩緩落到夏修的身上。
他雙手環抱,眼神深邃,語氣帶著一絲探究。
“那么,第三種呢?看情況,你是打算用第三種方式……來馴服這頭野獸啊?”
夏修聽到這話,嘴角輕輕一挑,金色的瞳孔泛出一抹銳利的光。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摩挲了一下下巴,仿佛在確認心中的公式。
“沒錯。”他點了點頭,聲音冷靜而堅定。
“如果我們要真正對付第五真理,那么就必須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異常。而這頭怪物的特性,正好是一把利刃。”
“它能干擾磁場,顛倒方向,讓成千上萬的智慧生命集體昏迷。它能在記憶層面啃食目標,哪怕是第五教會的信徒,也無法保證在面對它時不被削去一部分思維。而最重要的……”
夏修眼神微微一凝,低聲吐出字句:
“它能夠誘導——它能在毫秒之間,讓文明的知識體系斷片。只要掌握了這個規律,它就能成為對抗第五真理的武器。要知道,那些派大星式的彌母病毒,都是靠滲透記憶與理念來入侵。如果我能用這東西反制,把它們的傳播邏輯切掉一角……”
他笑了笑,語氣帶著幾分玩味的冷意:
“那么,連第五真理都會栽在它的嘴里。”
阿蒙德挑了挑眉:
“所以,你打算親自馴服它?”
夏修緩緩點頭,金發在光霧中搖曳,神情平靜,眼底卻閃著鋒銳的光。
“對。這樣的怪物,只能用我的方式來收服。”
話音落下,他的背后驟然浮現出一道高聳的虛影。
那是——瓦沙克。
黑暗如同潮水般涌起,夏修的影子開始蠕動,逐漸被拉長、扭曲,直到化為一個倒三角形的頭蓋骨虛影,覆蓋到頜骨,雙眼空洞,卻閃爍著幽紫色的星芒。
瓦沙克的身軀仿佛被陰影吞噬,線條扭曲而不真實,像是在虛空里生長的裂隙。它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只有那一雙深邃的紫瞳,宛若夜空最深處的雙星,閃爍著詭異的寒光。
在它的出現下,夏修腳下的影子也活了過來,像一灘正在蠕動的黑色液體,不斷地伸展、卷曲,仿佛要將整個圣堂吞沒。
說白了,夏修的第三個辦法,其實就是前兩種辦法的綜合。
如果把第一種稱作“拴鏈”,第二種稱作“投喂”,那么第三種就是——直接把鏈子和食槽,都綁在他自己身上。
怪物的本能要索引北方?
沒關系,他自己就是永恒的北。
怪物要啃食記憶?
也沒關系,他是資訊統合體,可以隨時設計出垃圾信息和虛假記憶來當飼料。
這樣一來,怪物的邏輯不再由世界來承擔,而是被他納入到自身的靈性網絡。
這就是夏修的可怕之處。
別人要維持收容,需要龐大的設施與耗費不盡的資源。
而他卻只需要張開自己的冠冕領域,把這頭文明收割獸,硬生生塞進瓦沙克的靈性軍團之中。
收容,馴服,壓制,投喂。
所有的手段都合一到一點,讓怪物成為他的一部分。
從此以后,它不再是第五真理的獠牙,而是夏修手中的刀刃,實際上這種方法就以自身為收容器。他親自坐鎮,把這頭噬憶的收割獸拴在自己的權柄之下。
——這既是風險最大的方式,也是唯一能將怪物徹底化為己用的方式。
“現在,就是收容時刻了。”
夏修緩緩抬起手杖,金色瞳孔閃過一絲凌厲。
他腳下的影子隨之蠕動,像被撕開口子的海面,黑色潮水正悄然涌出。
瓦沙克的低吟自虛空深處傳來,像是時鐘齒輪的轟鳴,又像是萬千亡靈的低語。
影子擴展,吞沒地面。
石磚迅速被黑色液體覆蓋,形成一圈又一圈倒三角紋路。
把空間硬生生分割成不可跨越的禁區。
怪物躁動起來。
它沒有眼睛,卻能本能地感知到危險。磁場尖叫,虛空扭曲,它試圖再一次逆轉北方,想把獵物的索引移開。
可還沒等它掙扎,影子便猛然抬升,如同巨口一般將它裹住。
“吼——!”
那是磁線崩斷的慘嚎。
夏修靜靜佇立,任由向北怪獸瘋狂扭動
腳下的影子驟然塌陷,像無底的深淵。
黑暗吞沒向北之獸,將其拖拽入瓦沙克的軍團收容所。
夏修的眼眸中快速流轉著關于自己第十二席靈性收容物的數據。
瓦沙克軍團·第十二席
名號:「極北吞噬獸」。
特殊收容位置:瓦沙克陰影第十二席,刻印于倒三角之座,常態收容于時間裂縫的第七層。
軍團權能:
磁極逆轉
可強行制造局部磁場翻轉,干擾敵軍的方向感與定位系統。群體單位若無高階意志防護,將陷入失衡、迷失,甚至陷入集體昏迷。
北向索引
凡有智慧的生物在“面向北”時,會被其鎖定并成為潛在捕食目標。作為軍團之主,可將這一索引權柄轉嫁到敵軍,制造“集體朝北”假象,使其陣列自亂。
記憶啃噬
能吞食特定的短期記憶與思維節點,造成敵人戰術混亂或邏輯斷層。軍團之主可下令將其用于削弱敵軍指揮體系,形成“集體失憶”般的混亂。
方向幻象
可制造出虛假的北方坐標,誘導敵人自動排列或集體遷移。
特殊說明:
該軍團原為第五真理的文明收割獸,被軍團之主以冠冕權柄納入瓦沙克軍團,成為“反噬第五真理”的工具。
其本能依舊渴望“北”,因此需要通過冠冕領域的約束,其攻擊性被馴化為可控兵刃。
第十二席的異常特性極度危險,若失控,將導致大規模方向錯亂與集體昏迷,需由軍團之主親自維持收容。
影子逐漸收攏,周圍的光線黯淡下來。
夏修能清晰地感受到,在自己腳下的軍團陰影中,那頭新收容的極北吞噬獸仍在躁動。
它桀驁不馴,如同一頭被硬生生套上鎖鏈的惡犬,在陰影的深處瘋狂掙扎。齒音轟鳴,像鐵屑在空氣里擦出刺耳的嘶鳴,撲打在夏修的意識上。
可越是掙扎,越顯得無力。
瓦沙克的冠冕權柄就像一道鐵籠,把它牢牢壓制在第十二席上,縱然它張牙舞爪,也只是困獸之斗。
夏修甚至能感受到,它不斷用捕食本能去啃咬自己的影子邊緣,妄圖咬開一條逃生口,但每一次都被時間魔神的紫色瞳光釘死在原地。
夏修低低一笑,抬起手杖,輕輕一揮。
冠冕的信息流在虛空擴散,成千上萬條記憶被他隨意捏造出來:有人類的歌謠、母親的搖籃曲、無數本毫無意義的日記、失落的算術題,甚至連極東城小販吆喝的碎片都被重組,化作一盤又一盤“無營養的記憶飼料”。
但他沒有像大牧首那樣一股腦兒全塞進去,而是慢悠悠地控制投喂。
這一幕,宛如訓狗。
他先伸出一小塊“零食”,一條破碎的旋律被扔入陰影。極北吞噬獸立刻撲了上去,將之吞噬殆盡,躁動的頻率稍稍減弱了一分。
夏修見狀,并不急于繼續喂食。他保持沉默,穩穩站在原地。
黑暗中的怪物焦躁不安地刮擦著影壁,磁場像受驚的潮汐一樣一漲一落,直到它再一次抬起那“沒有眼睛的頭”,企圖發出索求。
這時,夏修才丟下第二塊“飼料”,一段毫無意義的古詩殘篇。
就這樣,一次一點,喂、停、喂、停。
投喂間隔被刻意拉長,節奏完全掌握在夏修的手里。
他不是在滿足這頭噬憶的惡犬,而是在教它——只有安靜,只有收斂,才會得到飼料。躁動和反抗只會讓它繼續挨餓。
影子深處的嘶鳴聲逐漸減弱,那頭極北吞噬獸在冠冕的壓迫與條件反射的訓練下,終于從狂暴轉向沉默。
它依舊桀驁,依舊帶著寒意,可那份掙扎漸漸被“期待下一口投喂”的本能取代。
陰影深處的蠕動終于停歇,極北吞噬獸像是一條被勒住鏈子的猛犬,安靜地趴伏在第十二席,低低發出咽喉般的磁噪聲。
夏修俯視它,杖尖輕點,嘴角勾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
“好狗,好狗。”
一旁的阿蒙德看見夏修把怪物收容進自己體內,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你可真把它當狗養了……不過我得提醒你,亞伯拉罕。”
“這東西不是尋常軍團士卒,而是第五真理親手放出來的收割器。玩得太歡,可別最后玩火自焚。”
夏修聽罷,神色依舊不變,甚至連笑容都沒有收斂。
“放心吧,我心里有數。”
他的瞳孔閃爍金光,映照出陰影深處那被束縛的怪物。
“只要我還存在一天,它就會老老實實趴在我的腳下,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牽繩在我手里,它就只能是我的狗。”
說罷,他目光轉向阿蒙德,語氣一轉,帶著幾分探詢。
“話說,θ的收容方法,你弄出來了沒?”
面對夏修的問詢,阿蒙德直言道:
“雖然過程比我想象的更臟更亂,”他語氣低沉,像是刀刃在鐵砧上摩擦,“但答案,我還是給弄出來了。”
夏修瞇起眼,示意他繼續。
阿蒙德抬起一只手,虛空里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號。那些符號像數字,卻比數字更深邃;它們閃爍、消失,再次出現,像一條永遠不會閉合的裂縫。
“θ的本質,你已經見過了。”
阿蒙德緩緩說道:
“它不是普通的數,它是缺口。在所有數的序列中,存在‘不可被定義的空位’,而θ就是那個空位的具象化。它不是錯誤,而是概念層面的寄生蟲。”
“要收容它,第一條規矩,就是讓‘空位’始終有一個邊界。”
阿蒙德猛地一揮手,符號化作一圈光環,牢牢框住那條數列。
“——我們必須用有限的數字,把它的無限可能,硬生生鎖在籠子里。
換句話說,要為它寫下一份永遠不完整的證明。只要證明存在,它就無法繼續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