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姝?醒醒,小姝,到家了!”
在陸悠的輕聲呼喚和搖晃下,陸靜姝緩緩睜開睡眼,茫然的看了看左右。
“開飯了嗎?”
陸悠忍俊不禁,剛醒來就想著吃,很符合小孩子的心性。
“奶奶還有姨姨已經把飯做好,等你洗完手就可以吃了。來,哥哥抱你下車。”
陸悠彎下腰,朝陸靜姝探出手,被她歪頭躲過。
“不用,我自己來。”
“行,你來。”陸悠后退一步,讓出空間。
陸靜姝挪到邊緣位置,背過身,小手牢牢扒著座椅,左腳腳跟抵住門框,右腿往下探。
腳尖觸碰到踏板,慢慢將重心往右腿轉移,直至站穩,再把左腿放下來。
隨后重復一遍,右腳先踩到地面,以其為支撐,穩住身形,最后下放左腳。
笨拙的動作看起來略顯搞笑,但對于年齡不足四歲的陸靜姝,這就是她自己摸索出來,最好最安全的下車方式。
“走,哥哥!”陸靜姝抓住陸悠兩根手指,指向不遠處的房屋,“回家吃飯飯!”
進到屋內。
陸靜姝剛換好鞋,就被專門照看她的阿姨牽走。
“怎么說。”陸悠掀開唐婉頭上的遮陽帽,幫她梳理兩側的頭發,“是直接去餐廳等開飯,還是先回房換身衣服再下來?”
唐婉探頭往餐廳看了眼,既有大人們的交談聲,也有飯菜的香氣。
“你覺得十分鐘內能開飯嗎?”
“應該……差不多?”
“那就回房。”唐婉食指勾住衣領,往外扯開,低頭朝里看,“勞累一整天,出了一身汗,內衣干了又濕,濕了又干,不敢想有多大味。”
“是嗎?讓我聞聞。”
陸悠腦袋湊上前,被唐婉一手推開。
“滾啊,變態!”
回到房間。
唐婉帶上昨晚睡覺穿的休閑裝,推門走進浴室,關門前回頭問一句。
“老公,我打算洗個澡,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換身衣服就好。”
女人洗澡,是要吃人的,陸悠目前可沒應敵的精力。
“就知道你是個虛逼。”
陸悠臉色一黑,還沒來得及反擊,衛生間門就砰的一聲關上。
“一擊脫離,好本事!”
陸悠聽得出,門并未上鎖,有沖進衛生間按著唐婉暴打的條件,但理智權衡下,陸悠沒有采取行動。
以他對唐婉的了解,洗澡不鎖門,十有八九是打窩釣魚,若是冒然沖進去,還說不定誰收拾誰。
陸悠換上干凈的休閑裝,拉開椅子,坐到書桌前,拿出手機。
剛點亮屏幕,一條未接電話提示彈出來,聯系人名顯示,肖量。
“肖教授?怎么假期還有空找我?”
陸悠前世當教授帶研究生和博士生的時候,一到假期,基本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學生可以發vx找他,但回不回,視心情而定。
疑惑歸疑惑,出于禮儀,陸悠回撥了電話。
鈴聲響過一輪,電話接通。
“下午好,肖教授,吃飯了沒?”
第一回合,打出常用的吃飯卡牌,標準的國風起手式。
吃了,你呢?
“準備吃。”
先前不接電話,在忙什么?
“在山里掃墓,才回到家。”
掃墓?你不說我都忘了,明天是清明節來著,這人啊,一旦上了年紀,對各種節假日的感知就會迅速變弱。
陸悠不置可否。
小時候盼星星盼月亮,掰著手指頭期待節日到來,是因為節日放假,可以無憂無慮的玩耍。
長大后,成為責任主體,肩上有了擔子,即使節日放假,依舊有許多要做的事,和上班沒區別。
甚至有些家庭氛圍差的,放假比上班更痛苦。
“教授,你打電話找我,有急事?”
阿賽和丘賽開通報名渠道了,你報了沒?
“我吃完飯去看看。”
抓緊時間報名,拖著拖著容易給忘了。這倆比賽,含金量高,一年就辦一回,錯過今年只能再等一年。一般學生,大一大二打基礎,大三參加競賽。你不一樣,你現在就有能力拿最高獎項,沒必要拖。你應該懂的,數學領域,天賦顯現越早,越受受人看重。
“我明白,教授。”
陸悠自己就是過來人,哪能不懂,數學領域長久存在的年齡崇拜。
年輕人,思維活躍,認知負擔輕,較少受既有范式束縛,更易打破傳統框架,出顛覆性成果。
作為一位由近三十歲青年倒退為十幾歲青少年的穿越者,陸悠切身體驗了這一點。
精力旺盛的身體,活力高效的大腦,持續高漲的熱情,以及堪比泉水回血的強勁恢復力。
缺點就是,情緒不穩定,容易受外界干擾,尤其是親近的人。
行了,我也不多說了,免得你嫌我啰嗦。再有一件事,期刊那邊有回信,你論文過了初審,進入后續審核階段,大概暑假六七月份有最終結果。
“謝謝教授,勞煩你費心了。”陸悠由衷感謝道。
客氣什么!好好準備競賽,把能拿的獎都給拿了,打響名聲。等你論文錄用消息出來,我第一時間找院長商量,爭取讓你提前進入研究生階段,早日投身科研。
“然后加入你所在的科研團隊,免費當苦力?”
你小子,懂行啊,哈哈哈哈!
笑過之后,肖量又發出一聲長嘆,既有無奈,也有苦惱。
你是不知道,我手底下那幾個家伙,真是一個比一個蠢!寫的那些論文,不說跟你比,跟糞坑里的大便比,那大便都算香的!行文規范處處踩坑,證明邏輯漏洞百出,偏偏這坨臭不可聞的狗屎我還不能扔,得湊上前細細的聞,還必須屎上雕花……
肖量這番吐槽,連著念了五分鐘才平息,陸悠清晰感知到,他心里的怨念。
愛之切,恨之深啊!
算了,不說了,我有兩個學生過了盲審,五月份就要畢業答辯,我得幫他們改論文,先到這。
“好的,教授。”
誒,我想到了,你論文寫這么好,有沒有興趣……
“我媽喊我開飯了,再見。”
陸悠嚇得一激靈,果斷掛斷電話,
開玩笑,改一次論文就少幾天壽命,他還想多活幾年。
給手機插上充電線,放松身體靠到椅背上,看著光亮緊閉的衛生間門,陸悠陷入沉思。
陸悠本來的計劃是,陪唐婉平穩讀完四年大學,期間將前世科研成果一一整理出來,待到本科畢業,進入碩博階段,逐步把成果放出去,快速提升地位,在國內科研圈站穩腳跟。
主打一個前期隱身,穩健發育,后期雄起,閃耀全場。
奈何形勢判斷有誤,錯估大一新生獨立完成數學二區期刊論文的含金量。
“也罷,只是四年本科變兩年本科,少了兩年,時間緊了點,后續的碩博連讀、職稱評定沒變化。”
這時,衛生間門打開,唐婉走了出來,頭發披散,一身清爽,帶著青檸沐浴露的芬芳。
“洗這么快?”陸悠挑了挑眉,“我記得你平時洗澡都是二十分鐘起步的吧?”
“又不用洗頭,就沖下身子,當然快了。”說著,唐婉走到陸悠面前,打量他的衣著,“你這身衣服,干凈嗎?”
“你的問題很有意思,不干凈的衣服我能穿?”
“那就行。”
唐婉按住扶手,轉動椅子,讓陸悠面向自己,然后背過身,坐入他懷里。
擱平常,陸悠就地給唐婉辦了,但今日著實勞累,小頭缺乏足夠的精力去控制大頭,只能摟著她,手從衣服下擺探進去,摸摸小肚腩。
滑滑的,肉肉的,回彈性強,是塊上好的五花肉。
唐婉并不介意陸悠的冒犯,相反,她還期待陸悠更激進大膽的行為。
可惜,事與愿違,陸悠的咸豬手只是在肚子區域徘徊,沒有進一步上爬或下探的意向,唐婉深感失望。
“老公,你剛才在和誰打電話?”
陸悠的咸豬手微微一頓,“你聽見了?”
唐婉搖了搖頭,“只聽到你和人說話,說話內容沒聽清。”
“電話是肖教授打的,叮囑我別忘記報名參加競賽。”
“大學的競賽,應該比奧數難吧?”
“肯定的,單論知識范圍,兩者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唐婉似乎想到了什么,挪動屁股,轉變姿勢,側著身坐在陸悠腿上,目光炯炯,“競賽拿獎,發不發錢?”
“當然發。成人世界,錢字當頭,一個競賽不發錢,哪可能有人參加。”
“發多少?”
陸悠回憶片刻,道:“看競賽獎池和獎項,大概幾千到幾萬美元不等。”
“幾萬?還是美刀?”唐婉瞪大眼睛,身形一正,雙手捧著陸悠臉頰,神情肅穆,“老公,你老婆我這輩子沒求過人,現在想求你點事。”
一看唐婉這假正經的表情,陸悠立馬就猜到她的心思。
“想霸占我的獎金?”
“什么霸占不霸占的,說得難聽死了!”唐婉噘著嘴,抬手拍了下陸悠胸膛,“你把錢放我這,我替你保管,想用的時候,隨時找我取。”
“既然可以隨時取,我為什么要把錢給你保管,我自己存著不更方便,你那又沒利息。”
“防止亂用啊!你們男生花錢大手大腳的,游戲氪金花幾千,衣服鞋子花幾千,換臺電腦花幾萬,不找個人保管,沒兩下子錢就花完了!”唐婉理所當然道。
陸悠瞇了下眼,似笑非笑道:“可我信不過你。我上午把錢給你,保不齊下午就被你挪用了。”
“你在污蔑我。”唐婉板起臉,一副嚴肅姿態,“我是會計人,我有職業操守,絕不做貪贓枉法的事。”
兩人互相對視,一時無言。
突然,房門被人敲響,沈余音的聲音傳進來。
“你們兩個,下樓吃飯了!”
“馬上來!”陸悠應了一聲,然后拍拍唐婉肚皮,“還不從我身上下來?”
“我不!”唐婉俯下身,貼近陸悠胸膛,雙臂緊緊捆著他的脖子,“你還沒答應把獎金存我這!”
“競賽才開始報名,我連模式和題型都沒摸清,你就給我貸款得獎了,這么相信我的實力嗎?”陸悠好笑道。
“那可不!”唐婉仰起臉,在陸悠唇上快速一吻,“我老公天下第一,無人能敵!”
雖然知道這是唐婉為了爆金幣而特意討好的話,可陸悠就是很受用。
“看在你這么認可我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你。”
“好耶!”
唐婉正欲興奮歡呼,陸悠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前提是,我真的獲獎,拿到獎金。要是沒獲獎,當我什么都沒說。”
“哎呀,你怎么可能沒獲獎呢?如果一個競賽連你都無法獲獎,不敢想壓力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