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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卓邁步走到了老太太身后,那俊俏的小丫頭幽幽的昏厥過去,他則親自替老嫗按著肩膀。
老嫗閉著眼睛,說道:“怎的力氣大了許多,珠兒,最近有好好練功哦!”
辛卓笑道:“師姐,倒是會享受的。”
這老嫗,正是當初那個“日天宗”的小丫頭一碗,只是容貌蒼老如此,哪有半點當年的樣子?
一碗聞言身體一僵,緩緩睜開眼看向辛卓,先是怔怔的出神,漸漸的渾濁的老眼中滿滿蓄滿了淚水:“辛師弟……大老板,是我眼花了嗎?”
辛卓搖頭:“沒眼花,我回來了!”
一碗強行坐起,又顫顫的站起來,蒼老的臉蛋劇烈顫抖,仔仔細細打量辛卓,梗咽著說道:“還是那般年輕英俊,我等到你了,我終于等到你了!”
說著,嚎啕大哭:“夫君,師兄,你們看看,我終于等到他了!”
辛卓吁了口氣,上前一步,緊緊把一碗抱在懷中,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別哭,別哭,回來了,你等到了!”
好久,一碗終于收拾了情緒,開心的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踉踉蹌蹌、蹦跳著往外跑:“師弟,你等我哈,不許走,等我,哈哈哈……”
辛卓頷首:“好!”
片刻后,一碗蹣跚著跑了回來,手里緊緊握著一枚印章,蒼老的臉上無比的認真和執著:“大老板,此印為大王天地網的總壇印章,經過李廣靈、茍先知、段大鵬、無上鳥人、上官范慶和屬下等歷任大總管保管,已經保存了三萬五千五百七十六年八個月十四天,屬下一碗,正式交還!只是屬下愚昧,沒有保住大王天地網的巨大基業,令基業凋零,屬下領罪。”
挺像模像樣。
辛卓正色道:“辛苦了,你們做的很好,只是天地大變,世事如此,與你們無關!”
一碗如釋重負,長松了一口氣,身體搖搖晃晃。
辛卓再次扶住他,牽著她坐在了一旁太師椅上。
一碗拉著他的手不放,眼中已經有了一層死灰色:“師弟,他們每一個人死去時,心中都有遺憾啊,就是沒有再見到你最后一面,想我們起自浮萍微弱散修,能有此生造化,全靠你的提攜。
我們不敢有一日忘了你的交代,上官范慶臨死前,一再囑托我,一定要等你回來,他扛不住先走了,我生怕等不到你,有負他們的囑托,這些年一直在吃丹藥續命,一直在吃丹藥……真……好……我見到你……了……”
辛卓點頭:“我知道了,這些年辛苦你了!”
說完,久久不見回應,看向一碗,發現老太太瞪著雙眼,嘴角帶著輕松、開心的笑容,殞!
辛卓沉默了很久,抬起手替她閉上眼睛,看向門外天空的白云起伏,他沒有能力救一碗,這一碗的身體早已千瘡百孔、行將就木,全靠一縷意識撐著。
生與死,連此界天帝葉妙瑾,也不能完全左右,此界的規則,就是無法長久的生存,天地一統之后連假死也做不到了,規則之下無人可以避免,除非離開此界。
至此,數萬年前創建大王天地網的元老,悉數凋零。
辛卓陪著一碗的尸體枯坐了三日,才招來一碗他們的后代,準備后事。
他沒有停留,帶著姜女英三女踏上云層,直奔遠方,很快到了一片連綿的山脈上空,這里當年也是一個帝國,此時只剩下萬里險峰。
他尋找片刻,走到一處山洼前,燒了些紙錢,站了一日。
這下面埋葬著一個普通的女子,她叫白素素!
“叔父,你在祭奠誰?”姜女英忍不住問道。
辛卓沉默了很久,才說道:“我的一個妻子!”
沒錯,白素素是他的妻子。
如果他辛卓亂七八糟的一生,分為很多個階段,其中一個階段,是只屬于白素素的。
三女吃了一驚,滿臉茫然。
辛卓不再說話,帶著她們破碎虛空,眨眼到了一處死氣沉沉、無邊無際的大海之上。
這里,應該是當年的“虛無界”范圍,只是此刻,只剩下海,在海的中心,有九條氣息強大無匹的神龍雕像,與天地共鳴,與日月同輝,九道強大的封鎖與殺意,直沖八方!
姜女英三女認出了這里,忍不住低聲驚呼:“九龍死海,關押仙帝碧霞的地方,叔父,你……”
辛卓并不理會,默默看向不遠處,只見一片云層中,盤坐七人,七個熟人——
楊玄展、君化太子、夢芝姑娘、夢召玄尊、陳顓老祖、儒山大人和不朽老人,個個身后周天道果無窮無盡。
仙界和人間界的大佬摻和在了一起!
想必天地一統時,他們都是天地帝葉妙瑾的麾下,如今趁著天帝暮年,學著古老的規矩,逆襲天帝,殺而奪之!
此時,那七人似乎有所感,紛紛看來,氣勢之強烈,隱約超越了最強準帝。
姜女英三人嚇了一跳:“他們,他們……”
然而,七人很快不再觀望這邊,以他們的修為,看不見大道主的存在,真的如同蚍蜉見蒼天!
姜女英覺察到了七人的狀態,吃驚的看著辛卓,才想起來追問:“對了,叔父,您現在的修為……”
辛卓漫步走向九龍大陣中:“天地蒼穹,無人可敵,也無人可以再傷害你們!”
三女心中震撼,身體不受控制的跟在了辛卓身后。
前方,大批最強準帝進攻了無數次而無法撼動的九龍大陣,在辛卓面前,形容虛設,彈指輕松破開一道縫隙。
大陣內,烈焰滔天,赤紅的巖漿奔涌不休,一道道天帝的強大意志飛舞來去。
在中心地帶,十八條撼天神鏈鎖著一個渾身血跡斑駁的女子,時時刻刻承受著天帝意志和九幽巖漿、九龍吞息的腐蝕,痛苦不堪,但卻始終咬緊牙關,緊閉雙眼。
正是天庭碧霞公主,后來的仙帝。
在她的不遠處,有一座白玉神臺,散發著陣陣寒氣,抵消巖漿的腐蝕,上面三位老者正在盤坐飲酒,但不難看出,都是故人——
當年亂星宮的春元君、妖族的善玄和儒家的慕容休。
辛卓示意姜女英三女原地等待,一步到了神臺上,盤坐在春元君三人身邊,自顧自倒了一杯酒,顯露身形。
三人冷不丁的察覺,立即退出神臺,準帝的氣息磅礴而起,背后各自懸浮數百枚周天道果,法寶、帝兵也轟然而出,殺意強盛,充斥著整個空間,
坦白來說,當年離開此界的辛卓,遇到現在的他們,也決然不是對手,只是,如今看來,實在弱小如灰塵。
辛卓端起酒杯,一口干了:“故人歸來,三位何必緊張?”
春元君三人眉心緊鎖,老臉上充滿了疑惑,仔仔細細打量著他,隨即是瞳孔收縮,臉色驟變,似乎最深處的記憶涌上心頭,齊聲道:“辛、辛卓??”
辛卓揮舞衣袖:“飲一場?”
三人大喜過望,也不管辛卓怎么進來的,收了氣勢,閃身到了神臺上,紛紛落座:“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啊?你真的回來了,哈哈哈哈,罰你三杯!快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