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業第一百六十七章 沮烏山人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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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沮烏山人


更新時間:2025年09月07日  作者:鹓扶君  分類: 仙俠 | 古典仙俠 | 鹓扶君 | 仙業 


峰內遍植杏樹,此時也正值杏花盛開,花色紅白相間,如霞似錦,爛漫無比。

在繞過了幾條金橋,一片園圃后,陳珩也終在一座臨水的華美高閣前停下。

此處風景甚佳,推窗便可見簇簇杏花如荼如火,春景妍媚。

而新綠池塘中有紅鯉翻波、靈龜戲水,每有清風徐吹,便令人神爽,如飲甘泉。

此時在示意那幾個引路至此的女侍自行退去后,陳珩便緩步入高閣,隨意選了一間靜室入內坐定。

而想起方才所見的那一幕幕,盤坐蒲團上的陳珩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也是若有所思。

呂融、陰無忌、周伏伽……

在二十余位齊聚應稷川的丹元真人當中,只有這三位帶給陳珩的感觸尤為不同。

一個如血海滔滔,一個似星流飄滭,另一個則像劍芒剛銳。

在陳珩的預想里,最后能同他爭斗丹元魁首的,應也就是這三位了,或還要再加上一個尚在路途中的先天魔宗余黃裳。

而陰無忌更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力挫了余黃裳。

那這一位……

陳珩伸手入袖,將金蟬握定在手,一股細膩沁涼的觸感自指尖傳來,仿佛能叫人心氣一舒,腦中昏沉盡去。

“倒是好一樁造化啊,陰無忌,還有呂融……”

陳珩一笑,微微搖了搖頭。

而他這一番靜坐修持也未過多久,只是幾炷香的功夫,屋外便傳來叫門聲音。

陳珩走出一看,只見是一個身著九宮八卦道袍,腳踏芒鞋的少年道人立在樓外,在他肩頭處,還蹲著一個三寸大小,須發皆白的駝背小老頭,

老者腰間掛著一只黃澄澄的酒葫蘆,只是一靠近,便也有股濃烈酒氣在洶洶沖鼻。

見陳珩出面相迎,那道裝少年和他肩頭的老叟都是笑了起來。

這不是太符宮俞郯和符參老祖,又能夠是誰?

“好小子,好威風!你不知曉,你同那陰無忌對掌時候,我正與真武天的齊尚在遠處旁觀,你那般聲勢,我可是清清楚楚看在了眼中!”

符參老祖眉笑眼開:

“所謂氣壓群兒凜、蛟龍不世出!

通烜道君真是收了個好徒兒,玉宸也真是有個好真人!”

“老祖謬贊了。”陳珩謙遜道。

而見符參老祖和陳珩一番攀談過后,俞郯這才上前,認認真真施了一禮,道:

“自甘琉藥園一別后,許久未見了,陳師兄風采更勝往日,真是好道法神通!”

陳珩看他一眼,道:

“俞師弟修道進境可分毫不差,我觀你已是攝取五精境界已畢,將要凝結先天金汞了?”

聽得陳珩這句夸贊,俞郯立時也是眉笑眼開,道:

“陳師兄好眼力!實話說來,若不是派里壓了我幾年,叫我先好生研習符箓一道,我這道行還能再快些許呢。”

符參老祖瞥一瞥嘴,勸道:

“再快些許又能如何,你小子能結個幾品丹出來?就算結丹,你能下場丹元大會嗎?

雖說太符宮數遍了門中上下,也只是堪堪湊出了三個金丹來,與其他大派遠比不得,但你一個新成丹的,拿頭去跟他們比?”

俞郯摸摸腦袋,倒是未反駁這話。

而將這兩位請入房中,在說了一番閑話后,因順著俞郯欲習劍的事,得悉陳珩已是自創了一門名為龍虎金衣的中乘道術,符參老祖也是微訝。

“此術若欲徹底臻至上乘之屬,怕是要待我成就元神了,而想脫胎化作神通,那更是返虛乃至純陽的事了。”

陳珩先是略答了一句,爾后又看向俞郯:

“俞師弟真欲習劍?”

“自然,自然。”俞郯先是一怔,旋即點頭。

陳珩略一沉吟,便將一枚小玉符遞了過去:

“實不相瞞,我還曾生有過自創一部劍典的心思,因是礙于功行境界不足,才未真正下手。

這符中乃是我對劍道的些許淺薄感悟,同時亦可做傳訊之用,倘使俞師弟不嫌棄我境界低微,習劍時候若有不解,你我可一并討究。”

“陳師兄太客氣了,這怎當得?”

俞郯大喜,小心接過。

爾后這位想上一想,在瞥了眼符參老祖后,也是飛快道:

“陳師兄,裴芷主修的是四十九上清真箓中的形一神萬符,尤以神魂變化見長!

她還精通御氣游元符、呼景列曜符,能跑能打,很不好對付!”

符參老祖拿著酒壺的手僵在半空,過得片刻,他才聳肩道:

“你便不怕被裴芷打死?”

“尋常時候,她也沒少欺壓我……”俞郯咽了口唾沫:“不過此事幾個老牌金丹都知曉,應不算何等秘密罷?”

“這可不好說,老夫并不會為你小子隱瞞!”

符參老祖怪笑一聲,而在又扯了幾句閑話后,這位也是連連催促,要帶陳珩去見一個人。

俞郯魂不守舍的跟在后頭,在將出了靈峰時候,符參老祖忽跳至陳珩肩頭,對俞郯擺手道:

“前番帶你去見沮烏山人時,他說你現在氣數未成,看不出什么來,既然如此,你便不必再跟著去了。”

“老祖,那我現在去何處?”俞郯轉過神來,問了句。

“只要莫去那些合歡女修的閨閣便行,你剛入手龍輪勾曲符,氣血未定,這具身子骨,可還受不起折騰。”

在將俞郯說得面皮泛紅、羞慚無地后,符參也是指定一個方位,叫陳珩朝那處行去。

“沮烏山人?”

陳珩在將劍光縱起時候,也疑惑道。

“這位來頭可不簡單,我也是因當年機緣巧合下幫他一回大忙,這位才愿出面,我今番前來,便是特意帶你去見他。”

在說到沮烏山人時候,符參老祖也是收斂了面上笑意,神色難得鄭重,嘆口氣道:

“他曾同大衍金鼎有過牽扯,雖后來又被其所棄,但身上的玄異多少還是留了些在。

如今這位已是形勢不大好了,就算不動用神通,軀殼亦是如一個破布口袋般,里內命元不斷在往外漏。

我曾請好友北極老仙看過,他斷定這位活不過五千載了,神仙都難救,而五千載光陰雖對尋常修士而言是極漫長的光景,可沮烏山人曾與大衍金鼎是——”

符參老祖說到這時也是止不住搖頭,聲音停下。

大衍金鼎——

陳珩腦中回想一轉,他似是在某處聽說過這個名字,但又莫名難回憶起來。

這于一個金丹真人而言,著實是匪夷所思之事。

那思來想去。

唯一合乎情理的,便也是“知見障礙”了……

在此世的仙宗大派間,通常都流傳著個不成文的規矩。

那便在門下弟子在成就元神之前,大抵不會告知他們之上的種種,以免因此產生知見障礙,從而誤了道途。

而弟子縱然是一時知曉,事后宗門長者也當視情形而論,施法將那段記憶掩去。

或是更方便些,直接將之上種種的施以道禁,種入門下弟子心田,這樣便是一時聽聞入耳,在道禁影響下也將很快忘卻。

“你想必是在某部道書中聽得了大衍金鼎名字,但因‘知見障礙’緣故,才一時記不起。

此事無妨,待得元神成就后,以你身份自會有人一一告知你。”

符參老祖見陳珩微微皺眉,心下也是了然。

而他在笑言一句后又不免感慨,嘆道:

“等你元神成就,你便知這天地究竟是怎般的廣闊無垠,宇宙又是如何的瑰麗雄奇了!

念及至此,我常覺自己只是長于蝸角之間,在此方堂皇大世面前,著實是微不足道……”

陳珩若有所思,一時并未說話。

而過得片刻,當陳珩問起這番前去拜會的用意時,符參老祖也不故作高深,只是微微一笑:

“帶你去看相,讓沮烏山人測一測你的將來。”

“將來?”

“沮烏山人是受北極老仙相邀,才會迢迢趕來胥都天,而此時恰逢是丹元大會,他便也索性留于此處觀禮了。

因大衍金鼎緣故,沮烏山人在推命望氣、測算將來一道上,也是有常人遠不能及的長處,厲害非常!

而除你之外,這偌大應稷川內,我也只帶過俞郯和赤明的小衛去見過他,如何,老祖為人可是夠意思罷?”

符參老祖先是略解釋一句,隨后拍著胸脯豪氣道。

而見陳珩在聽得衛令姜這個名字后,臉上神情也并無什么波瀾,只是笑著點一點頭,平靜如常。

符參老祖心下暗暗嘆了口氣,也未多說什么。

在浮玉泊時候,他曾是與陳珩、衛令姜這兩人朝夕共處過的,也是深知一些旁人絕不知曉的內情。

而當時因清楚陳珩是陳玉樞流落在外的子嗣,再加之又不清楚陳珩的真正秉賦,符參老祖在看清了衛令姜那點小心思后,還曾規勸過她幾回,叫這位勿要犯傻。

只是后來隨著同陳珩接觸逐漸深入,對陳珩了解日深,符參老祖才懶得去多管了。

后續甚至還想隱隱促成此事,有著看樂子的意思。

可誰曾想……

“衛婉華嗎?這歸根結底,不都還是陳玉樞造孽?

當年陳玉樞叛離虛皇,凄慘流落到胥都天時,我的參葉化身還曾見過這位,跟他有過一段小交情。

而此人倒也的確是心機深沉、掩飾得當,以我這對老眼,在當年竟也只是隱隱察得有些異樣,還以為他是受了生死大劫的緣故,才有此表現,卻未曾想……”

在暗地感慨一番過后,因有心岔開話題緣故,符參老祖也是隨口找了些談資。

當得悉他陳珩右手處的靈峰便是顧漪居所時候,符參老祖亦是有些訝異。

“怙照顧漪,我若未曾記錯的話,她同你是斗過幾場罷?”符參老祖問道。

“因邊地之爭,是曾交手幾合,而在甘琉藥園時候,這位也曾出手幫過我一回。”陳珩搖頭。

符參老祖沉默片刻:

“那便不算是仇寇,其實還是有些交情的?我知你左處是衛令姜,但右處又怎會是顧漪?你可問過了,誰的吩咐?”

“北極老仙。”

“什么?北極老仙?”

符參老祖心下暗罵一句老梆子閑極無聊,在修得長生后便是整日不干人事了,專愛四下游戲作樂。

但此時他也不好開口,只是干笑一聲:

“或許是你三宗都是位在東彌,既平日里是個鄰居,如今被安置一處,也情有可原?”

說完符參老祖也再不多嘴了,只是催促陳珩朝沮烏山人處行去。

不多時,隨劍光劃破云幕,一座浮空飛島也是現在眼前。

不過在將陳珩帶得一間玉樓面前時,符參老祖忽從陳珩肩頭跳下,搖頭道:

“此事我不好旁聽,你自去即可,我便在外間等你。”

“多謝老祖。”陳珩誠懇施了一禮,見符參老祖又是擺手,他這才點點頭,步入玉樓。

一入此間,陳珩便覺一陣凄冷空寂感莫名襲來,讓人不由心底發寒。

眼前的路分明只是短短幾步遠,卻也變得好似遼遠無垠了,四下之景在飛速褪色,須臾便是灰白一片。

他像是突兀來到了一座枯寂天地中,除他一人之外,便再不見絲毫生機。

“是要推命?”

恍惚之間,忽有一道聲音將陳珩驚醒。

他朝前看去,只見前處蒲團上盤坐著一個白發道人。

而因這道人是背對的緣故,陳珩并看不見他的臉。

“其實說來,推命并非我之專長,我所擅的,只是大衍變化、萌生萬品,不過先天大道總有相同之處,也罷……”

不待陳珩行禮,白發道人忽輕笑打斷,而他沉吟良久后,約莫過了數個時辰后,才忽搖頭道:

“君將來恐有一場劫數。”

這一句發出,場中微有片刻沉默。

白發道人輕呼口氣,又道:

“至于是何等劫數,是修道破關之劫,是天地造化之劫,還是刀兵鐵馬的人劫,著實難說了,不過我隱隱看得一處,倒是可以明言。”

“還請前輩賜教。”陳珩稽首道。

“你的劍。”白發道人開口:

“破開此劫,或就是你的龍飛時候!”

陳珩若有所思。

“此劫數尚還遙遠,你眼下還不必思慮太多,若所料無差的話,你我將來還有再見之機。”

白發道人一笑:

“我推命已畢,君自去即可。”

這番對話極是簡短,毫不拖泥帶水。

而陳珩聽得他有送客之意,自不會再停留,只是又稱謝一番,這才將身一轉,出了玉樓。

不過在同外間等候的符參說完此事后,符參老祖亦是皺眉不解。

“同劍相干?是阿鼻,這劍會弄出什么糾葛來?”

符參老祖疑道:“阿鼻散落世間何止萬萬載了,都未弄出什么風波來,我倒著實看不透。”

“此劫數尚還遙遠,如那位所言,眼下多想也無用。

屆時……也不過是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罷了!”

陳珩沉吟片刻后只是一笑。

他將阿鼻托定手中,只屈指輕輕一彈,一股清越劍嘯霎時間便也響徹群山,在云間久久回蕩不休!

“我少年時便曾立誓,但憑手中之劍,亦要殺出一片清霜凈空來,斬得天宇開霽!

如今既已身入天門,又怎會反過來消磨了當年銳意?”

一句說完,符參老祖與陳珩抬眼對視。

片刻后,兩人都是大笑起來。

三日后,靜室之中。

本在入定打磨法力的陳珩忽睜了雙目,他接過一封飛書,只略掃一眼,便也將劍光一縱,須臾不見。

而飛遁不過半刻鐘,在一片偌大溪谷之中,四下觀戰的人已是近乎摩肩接踵,熱鬧非凡。

“師姐,顧漪?”

在同一旁的尹權等人打過招呼后,陳珩看向激斗正烈的那兩位,也是認出來她們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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