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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車內的景象一成不變,之前是什么模樣,現在就是什么模樣。
不算明亮的公交車內,并不安靜。
嘈嘈雜雜的談話聲,破壞了這里的氛圍。
忽的,公交車開始靠右行駛,并且開始減速。
很快公交車的大門打開,幾個有說有笑的乘客有序的下了車。
當他們下車之后,很快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陌生的環境,不熟悉的街道,以及不對勁的氣候,讓他們意識到一些事情。
有人拿出手機,上面顯示的定位是大海市,定位上還貼心的寫有歡迎來到大海市。
幾個人都看了手機,都是如此,他們面面相覷,眼中都有些驚恐。
等他們回過神來,再去看那輛公交車的時候,那輛公交車早就不見了。
空空蕩蕩的公路上,只有偶爾路過的出租車,哪還有之前那輛公交車。
“我……我們該不是撞邪了吧?”一個人戰戰兢兢的說道。
公交車內。
余千瞥了眼顯示屏,上面的數字是4,這說明,剛才有只厲鬼下車了。
“你們這計劃,是不是有太……太大膽了?”聶英平無比凝重的看著張羨光。
“玩得好,天下太平,玩得不好,天下也太平,愣是要搞一個天下太平出來唄?”
“差不多,都是一個道理,反正最后要么天下太平,要么天下太平,沒的選。”張羨光說道。
聶英平陷入了沉默,聽完張羨光改變的計劃之后,他只覺得,這就不應該是人能想出來的計劃。
用時間關押厲鬼,舉行冥婚,招鬼全球,吸引厲鬼進入鬼畫關押。
解決所有厲鬼就等于結束靈異復蘇。
這特么是個什么鬼才,才可以想出這種鬼點子。
“其實吧,按照我現在的想法,是讓一個人駕馭餓死鬼或者鬼差,新娘一邊招鬼,它一邊吃,等吃完之后,我們再把他拆開關押,這樣靈異復蘇也算是被解決了。”余千忽然插了一句嘴說道。
張羨光眼皮微微跳了跳:“你覺得是我們拆它,還是它吃我們?”
“廢話,當然是它吃我們了。”余千毫不猶豫的說道。
“所以,這只是想法而已,想想就可以了。”
“最好是想想就可以。”
余千的想法太危險了,雖然聽起來解決全球的厲鬼跟解決一只厲鬼,顯然后者聽起來要簡單許多。
可這只是聽起來而已。
要是真讓余千按照這個想法來,張羨光可以確定,他老爹來都壓制不住那個場面。
“感覺你太癲狂了。”聶英平沉默了半天,就說出了這么一句話來。
他現在懷疑,就是余千提出的那個計劃。
張羨光這個人他還是了解的,沒有那么大膽,也沒有這個自信能保證萬無一失。
畢竟不是年輕的時候了,沒有那種氣勢了。
但這個小子不一樣,他正年輕。
“習慣就好。”余千輕描淡寫的說道。
“我怕我習慣不了。”聶英平說道。
“慢慢來。”余千回答道。
聶英平不說話了。
張羨光搖了搖頭,反正計劃就是那么個計劃,該咋地就咋地,想要回頭,也可以,但也得有人愿意才行。
況且,他們可不愿意做一只等死的螞蚱。
沒有人在說話,聶英平在思考計劃有什么缺漏的地方。
余千拿出了兩本書,遞給了張羨光一本。
接下來的路程會很枯燥。
兩人看書,一人沉思,還有一人在睡覺。
以及兩只厲鬼。
這就是公交車現在的情況。
很安靜,很祥和。
看書的看書,睡覺的睡覺,思考的思考,等著下車的等著下車。
互不干擾。
極其和平。
時間緩緩的過去。
公交車行駛的路線開始出現問題。
屬于正常世界的建筑慢慢的消失了。
接下來公交車行駛在了鄉村公路上面。
周圍都是樹木和陡峭的懸崖。
且天色也暗淡了下來,在行駛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之后,外面的世界就徹底黑了下去。
只有那昏黃的燈光照射出來的路面還看的清楚。
公交車進入靈異之地了。
不,還沒有完全進入。
公交車繼續行駛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前方出現了一個村落。
村落亮著燈光,還能聽見犬吠聲。
隨后公交車在即將靠近村落的時候減速了。
余千抬頭看去,村子前面站著五個人。
五個人的目光在公交車上。
從他們那焦躁不安的動作來看,是活人。
“終于來了……”
在公交車停下,打開車門的時候,余千聽到了這么一句話。
五個人急不可待的上了公交車,紛紛自己找了一個位置坐好。
隨后他們看了眼公交車的指示牌,然后就開始在公交車內掃視了起來。
不一會,他們的目光就聚集在了余千和張羨光的身上。
公交車上,兩個看書的人?
聽起來似乎很合理,但要考慮一件事情。
這輛公交車是個什么性質的車。
“這……”一個女人有些遲疑的看向了旁邊的男人。
男人只是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額外生枝。
女人只好作罷,不再詢問。
公交車車門關閉,公交車重新啟動。
聶英平瞥了眼上車的幾人:“是信使。”
“看出來了。”張羨光頭也不抬的說道。
余千翻了一下書:“你在郵局里面的本體……”
話還沒有說完,張羨光就咳嗽了兩聲:“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也沒辦法,知道了就知道了,我也很無奈。”余千聳了聳肩說道。
張羨光吐出一口氣:“跟你一起,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還好吧,我知道的事情也不多,就知道一點點。”余千說道。
“對了,你那個私塾能不能把羅千拉進去?”
聽到余千問出這個問題,張羨光搖了搖頭:“不能。”
倒是沒有太大的意外,拉不進去確實就拉不進去,實力相差太多了,但應該會起到干擾效果。
“如果給你時間,讓你點燈,我們有機會弄死羅千嗎?”余千想了想又問了一個問題。
聽到這個問題,張羨光嘆了一口氣:“你真的什么都知道,點燈不太可能,耗費的時間太多,你拖不起,況且就算點燈成功了,也殺不死羅叔,畢竟在人家的主場。”
“那沒辦法了,我只能放火了。”余千說道。
“你是真害怕羅叔弄不死我們兩個。”張羨光沉默了良久,開口說道。
“那個,要不你通知張叔?我覺得他在的話,會很保險。”聶英平咽了咽口水說道。
“沒事,我們要是被埋了,老爹會過去撈我們的,這樣不丟人。”張羨光說道。
“那我呢?”聶英平問道。
“到時候我和余千在撈你不就可以了,反正羅叔打不過我爹。”張羨光說道。
呃……
“還是你有想法。”聶英平點點頭說道。
“放心,埋不起來的,他真想弄死我們,我大不了掀桌子就是了,沒事的,反正我最多就是睡一覺,有人幫我求情,我死不了。”余千說道。
逼急了他,他直接讓鬼湖再挪一個位置。
現在的鬼湖出現在無盡墳場,會變成什么樣子,余千也不清楚。
而且他還有三次復活的機會,哪怕用不了這三次機會,大不了就泡鬼湖里面。
有蘇靜在,鬼湖……應該不會吃他……吧。
應該。
聽著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聶英平仿佛看到了羅叔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幻覺。
感覺要出事。
三人的談話聲音很小,在這個厲鬼都被壓制了的公交車內,其余人并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
況且,余千身上的厲鬼并沒有全部被壓制。
他還可以使用一點靈異。
雖然只是一點,但也足夠了。
張羨光似乎也可以,他好像可以用那把刀殺人拆鬼。
而且因為在公交車上的原因,他還不用承擔襲擊。
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公交車的壓制力似乎不是最強的。
當然,要是被它撞一下,該死的還是要死的。
哪怕是現在的余千,也得動用重啟才可以。
車廂內還是很安靜。
沒有再說話了。
公交車獨自行駛在黑暗當中,帶著幾個活人和兩只厲鬼。
時間緩緩的過去。
窗外的風景換了一茬又一茬。
從剛開始的樹林陡崖,到一望無際的荒原,再到現在的高山草原。
余千推測,公交車此刻應該是在大蒙市的靈異之地里面。
看著窗外的草原里面,一只只有骨頭的牛在那里行走,偶爾會有禿鷲飛到骨牛的脊骨上面。
禿鷲沒有羽毛,但它的皮膚卻不是鳥類的皮膚。
而是人皮,余千可以看到縫合的痕跡。
“這個地方的人都比較詭異,這里的馭鬼者認為自己變成動物,就可以不死,就比如耗牛和禿鷲。”
“有些馭鬼者這樣做了,但無一例外都死了。”
張羨光看著窗外黑暗當中的動物,開口解釋道。
“嗯,聽說是他們認為只有將所有人變成動物,才可以解決靈異復蘇,他們堅信厲鬼不會襲擊動物,結果這是一個錯誤的結論。”
“于是,張叔就把他們全部拍死了,順便將這些走歪的傳承給滅了。”聶英平補充道。
“難怪總部的檔案上,這邊出現的厲鬼基本上都是動物的模樣,原來是因為這茬。”
之前阿武給他看了一些總部的檔案,其中大蒙市出現的靈異最是離奇。
差不多都是動物模樣的厲鬼,人形的厲鬼占比率很少。
他當時還以為是這邊特殊點,沒想到還真是。
“看來,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聶英平笑了笑。
“正常,我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余千不在意的說道。
“我爹那一代出現的厲鬼和馭鬼者千奇百怪,我有一次聽我爹說過,在他年輕的時候,有一個信佛的馭鬼者想要布置儀軌,召喚拋棄他的佛祖,他召喚是召喚出來了,結果是一只厲鬼,而且因為他的儀軌,厲鬼強行補齊了拼圖。”
“最后導致一個城市淪陷,我爹和幾個叔叔忙活了好一陣才處理掉那只厲鬼。”
“那一次,白姨也在,她身上就有那個馭鬼者的一只厲鬼。”張羨光說起了一件老一輩的陳年往事。
“聽起來很奇葩。”余千評價了一句。
“確實奇葩,那個年代什么事情都有,見多了也就不離奇了。”張羨光說道。
就在兩人聊天的時候,公交車駛到了一座大山旁邊。
然后停了下來,五個信使站起身,在公交車車門打開之后,全部下了車。
大山前有一座牌坊,牌坊前有兩座背對著人的石獅子。
牌坊后,是一條蜿蜒朝上的階梯石路。
五個信使下車之后,頭也不回的朝著階梯石路走去,開始登山。
抬頭看向這座大山,哪怕是在黑暗當中,依舊看的到那些白色。
余千不確定是不是雪,但想來應該不是。
“這里有一個老人要死了。”張羨光神情有些復雜的說道。
“是誰?”聶英平問道。
“不清楚,但我生日的時候,她應該來過。”張羨光沉默了一會說道。
公交車這次也沒有停滿時間,五個信使下車之后沒一會,公交車的車門就關閉了,公交車重新啟動。
看著被拋在身后的大山,張羨光不再去看。
現在這個時期,是老人死亡的高發階段。
據他所知道的,且從靈異復蘇開始到現在死的就有五個。
鬼郵局管理人,羅文松。
鬼裁縫鋪老裁縫,段蜮生。
鬼戲班班主,黃百鍛。
鬼樓掌柜,白正乾。
鬼賭坊老板,慕容飛雪。
其中白正乾是白姨的父親。
比羅文松早死了兩個月。
除了羅文松之外,其余四個都是老死。
而如今,他老爹,孟姨,羅叔,秦叔,都快死了。
最多不超三個月就要老死。
這就是民國時期的走的道路。
最大的缺陷就是壽命。
而現在年輕人走的就是活命道路。
很多人駕馭厲鬼之后就想著如何延長壽命。
異類就這樣出現了。
他們成為異類之后,似乎沒有想過去增強厲鬼,例如補齊厲鬼的拼圖。
可補齊厲鬼的拼圖可能會導致他們成為異類的平衡被打破,這就是現在異類們的苦惱。
而余千好像不一樣。
他成為異類之后,似乎在走民國時期補齊厲鬼拼圖的道路。
這導致他的實力提升的極其快速。
“如果他們五個當中有運氣好的人,應該是可以被看上的。”余千說了一句。
“看上了也沒什么用,老一輩的傳承都必須由普通人來接受,而且必須有人幫忙,一步步的復刻老人駕馭厲鬼的順序,哪怕是這樣成功的幾率都不高,但成功之后,就是新的強者了,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除了閱歷之外,實力不會有任何變化。”
“不增強,也不會變弱,這是厲鬼的特性。”張羨光搖了搖頭說道。
聶英平在這一刻也開口說了一句:“他們不行,能活著下來就是運氣好了。”
聽到這話,余千點點頭,倒是在預料之中。
運氣這東西真的很奇妙。
接下來又是一片沉默。
公交車繼續在靈異之地穿梭。
差不多過去了三個小時,公交車駛出了這里,周圍慢慢的開始出現樹林草木。
期間公交車沒有停過一次站。
似乎公交車到這里就是為了送那五個人到達大山的。
時間流逝,又差不多過去了三個小時。
公交車開始靠右行駛,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個游樂場。
等公交車停站之后,一個小女孩驚恐的哭聲從游樂場里面傳出。
這聲音很熟悉,余千眼皮微微跳動。
張羨光嘴角在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