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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盤很大，下棋的人其實并不少，棋盤落成，下子之人不少。
但先手必定是他先。
這是必然。
桃花已過，陽春三月待是明年。
卻說大東市，王察靈臉色凝重的看著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青年：“找我？”
“找你。”余千很隨意的打量了一下這間房間。
房間很大，但很簡約，幾個書架，以及一個紅酒柜，王察靈的辦公室不失書香氣。
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余千笑著伸手：“坐，不必拘束。”
王察靈眼角微微抽了抽，這里好像是他的辦公室。
呃……
為什么要加個好像，這里不就是他的辦公室嗎？
王察靈有些沉默，但最終沒有說什么，他坐了下來，看著余千：“找我什么事情，我們似乎并沒有瓜葛。”
他們兩個一個是總部的國際刑警，現在已經提名了隊長，另一個是靈異論壇的副會長。
王察靈實在是想不到余千找他的做什么。
難道是因為上次他攆他離開大東市的原因。
呃……
這應該不至于吧。
不應如此小氣才對。
“給你一張船票，要不要。”余千笑著問道。
“船票？什么意思？”王察靈皺了皺眉說道。
“新世界的船票，要不要，代價很輕松，做我的棋子。”余千眼眸微微瞇起，笑容依舊。
“新世界的船票，棋子……”
王察靈看著余千，推了推眼鏡，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表情也變得輕松起來。
“我的實力足以造一艘船。”王察靈淡淡的開口說道。
與之前的小心謹慎比起來，現在的王察靈自信極多，整個人也變得隨意起來。
“你真的這樣認為？”余千問道。
“自然。”王察靈毫不猶豫的說道。
“那行，伱注定得不到餓死鬼。”余千拋出了一個王察靈當即最需要的東西。
余千習慣將話語權掌控在自己的手上，之前跟張羨光聊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應該是這樣。
王察靈眼眸微微瞇起：“哦你似乎知道我的想法？是靠厲鬼的能力，還是猜測？”
“靠腦子，想要獲得重啟，然后徹底掌控祖宅里面那口大鐘的你，可以很輕易的被威脅，但我不會這樣做。”
余千笑著站起身，走到酒柜面前，自顧自的拿出了一瓶紅酒以及兩個酒杯。
王察靈只是看著，沒有要阻止和幫忙的意思。
回到座位坐下，酒杯一人一個，彈開酒塞，余千倒出了紅酒，雖然沒有醒酒，但并不妨礙這種酒的味道：“我可以告訴你，餓死鬼其實并沒有重啟。”
“沒有重啟，你覺得我相信嗎？”
總部的檔案可是寫了的，王小明和楊間的通話記錄他也是想辦法看了的，他可以確定餓死鬼是有重啟的。
而且大昌市他也去過，在那座學校里面，他的爺爺確定那里被重啟過，而且是時間重啟。
而這正是他最需要的一個能力。
“重啟不是餓死鬼的，而是趙開明身后那只厲鬼的，我稱它為許愿鬼，你可以調查一下，對了給你一個便利，許愿鬼現在的宿主在大海市，你可以去試探一下，看看是不是跟你爺爺探查出來的結果是一樣的。”
晃動酒杯，暗紅色的酒液在杯中搖晃，余千淺嘗一刻，隨后搖了搖頭，比葉真藏的酒要次上幾個檔次。
王察靈眉頭皺起，在思考余千說的話，腦子里面快速回憶著大昌市一切的馭鬼者資料，很快種種疑惑出現，加以驗證，王察靈眼眸變成深沉起來。
推測結果是余千的說法，餓死鬼可能真的沒有重啟，而是那只養育餓死鬼的。
“我居然沒有你知道的多，這似乎很不正常。”王察靈看著余千：“來下一盤棋，我并不喜歡做比我傻的人的棋子。”
余千今天能來找他，且說了那么多，而且都是他最近在謀劃的事情，而聯系他要他做他的棋子，那他一定可以拿出他感興趣的東西。
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他要的可以時間重啟的厲鬼。
余千笑了起來，伸手一揮，一張黑色的棋盤出現，看著這張棋盤，再看了兩個棋罐，里面的子全是黑子。
“同下黑棋？”王察靈略微詫異，但他還是伸手進入了棋罐里面，抓了幾顆棋子。
猜先。
余千提出兩顆棋子，神情很平靜，王察靈面無表情，將手中的棋子放在了棋盤上面。
“雙數，我先。”棋子被收好，余千落下一子，天元。
看著余千的落子，王察靈眼眸有些陰郁，他看著余千，眼中滿是冷意：“會還是不會？”
“下便是。”余千正襟危坐，絲毫不慌。
王察靈不再言語，平復心情，開始落子，既然如此，那便看真假。
很快，辦公室內響起了清脆的響聲，棋子落入棋盤，時間緩緩的過去，王察靈的眉頭卻一直屬于皺著的狀態。
看著清一色，即將下滿的黑棋，他抬頭看向了余千，與他相比，余千全程都很平淡。
且下棋的速度極快，他落下一子，余千便落一子，從來不思考。
王察靈吐出了一口氣，有些無力，大龍危在旦夕，只差一子，滿盤皆輸。
投子。
王察靈認輸了。
“你算了幾步？”王察靈看著余千問道。
“你猜我算了多少步？”余千反問道。
“三十二？”王察靈略微遲疑的說道。
“錯了，是全部。”余千面無表情的說道。
“從一開始，我落子天元的時候，我就推演出了一所有的下法，隨著棋子越多，你的路越窄，反而我的路越寬。”
話很輕，輕飄飄的像根羽毛，但落在王察靈的耳邊，卻極其重。
“我不如你，棋子我坐，給我一只可以重啟時間的厲鬼。”王察靈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說道。
“兩個月后，大京市見，大京市事件結束之后，乘坐靈異公交車，前往鬼寺，那里面有一口大鐘，可以重啟時間。”余千站起身隨意掃了眼王察靈；“公交車的具體位置，等事情結束之后，我會告訴你，我也會告訴你，拿到那口鐘的方法。”
“你現在就告訴我了？不怕我失約？”王察靈看著余千有些詫異，但很快他意識到自己在犯蠢。
敢提前說，他就不怕他提前去。
余千只是瞥了王察靈沒有說什么轉身離開了辦公室，棋盤就留在了那里，等會王察靈復盤的時候就會知道什么叫遙不可及。
他也不擔心王察靈會現在去鬼寺，那個老和尚還沒死呢，王察靈要是想死，盡管去，他毫不在意。
王家一代可以無傷淌鬼湖，那試試看去淌一下那個老和尚的鬼寺。
看看它們的重啟厲害還是老和尚的重啟厲害。
看著穿墻離開的余千，王察靈拿下了眼鏡，怔怔的看著這盤黑棋：“母親，原來我不是那種領軍人物，我連軍師都可能做不了。”
“只能做棋子啊……”
王察靈喃喃自語著，智商幾乎是被碾壓，他最擅長的東西被別人輕而易舉的玩弄了。
落子天元……
新手也知道這是個什么意思，人家就差說要不我讓你三子？
沒事，只要你開口，我肯定讓，反正你也是輸，或者讓你七子也可以。
王察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有些沉默。
良久王察靈開始復盤，隨著棋子一顆顆的被拿起，他只知道四個字，遙不可及。
“何苦來哉……”
“唉……”
嘆息聲響起，隨后便是棋子落入棋罐的聲音。
“跟我玩，下輩子吧。”
一條鄉間小路上，余千搖了搖頭；“我好歹沒穿越之前，也是圍棋九段了，打你一個王察靈簡直不要太輕松，更別說我現在了。”
之前那盤棋，他都沒有用全力，給王察靈留了一個面子，不然棋盤會那么滿？
七十手可定輸贏的事情，他拖到了百余手上面，如果王察靈再聰明點，三十手就可以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可惜他還不夠聰明。
以前葉真還喜歡跟他下棋，但下著下著這家伙就開始悔棋了，悔一手兩手甚至十余手，余千都不在意，反正葉真沒贏過。
從那之后，葉真決口不提下圍棋。
看著前方的小路，很熟悉，在這里他可是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一百余次肯定是有的。
“麻煩，得等本體醒了才行，現在我用不了火。”
火燒老村，這是他在凱撒大酒店就已經想好的事情。
“再觀察一手，就不進去了。”看著那若隱若現的山村，余千打定了想法。
大海市，靈異論壇。
“要不等你本體醒了再說？”
一架直升機上，王小明看著神情平靜的余千以及吊兒郎當的葉真。
李軍和阿紅都在，陸志文沒有來。
“等我醒了，你干脆研究我？”余千看著王小明問道。
“你要是不介意，也不是不可以。”王小明說道。
“想屁吃也要挑時間。”余千面無表情的說道。
王小明并不在意：“那種火是什么火，能不能取一點給我帶走？”
看著地面上燃燒著的鬼湖，那些火焰如同跳躍的精靈一樣在湖面上閃爍。
王小明看的如癡如醉，這種火極其具有研究價值。
“帶走？你在想什么？”余千看著王小明；“現在這座湖，活人靠近就死，馭鬼者靠近也得死，現在你們總部，除非秦老過來，誰也取不走那種火焰。”
現在的鬼湖大兇，余千極其清楚這種事情，他這次分身出來就是讓王小明死心的。
“余千，我可以再支付報酬，還是那句話，只要我可以承受的，我都可以給你。”
他壓根不相信余千會沒有辦法取的這種火焰，這座火湖就是他弄出來的，他最清楚這是什么。
“哦認真的？”余千瞇起眼睛看著王小明。
“當然。”王小明說道。
“那好，我要你的記憶。”余千開出了一個極其古怪的東西。
“王教授，不能答應，這種事情絕對不行。”李軍率先反對了起來。
王小明看著余千皺著眉：“你要我的記憶干什么？”
“這你別管。”余千說道；“怎么，愿不愿意？放心，我只是復制一份而已，不是要動你的記憶，在你身上都手腳這種事情，我暫時不敢。”
暫時，說的只是暫時，王小明注意到了這個字眼，他搖了搖頭：“換一個，這肯定是不行的，我的腦子里面裝的全部都是國家機密，想要復制我的記憶，你得經過部長開會同意之后才可以。”
復制記憶是不可能的，他腦子里面的東西，可全部都是國家高級機密，所有的禁忌實驗，重要實驗數據，他都記住了，給余千，不行。
“唉……我就知道，行我換一個，這樣你給我那根棺材釘的實驗數據，別跟我說你沒有研究那玩意，餓死鬼你雖然不敢研究，但那根棺材釘你是敢的。”余千說道；“另外，那根棺材釘是楊間的，可不是總部的。”
聽到余千這個要求，王小明稍微思考了一下點點頭：“我確實研究了那根棺材釘，也得出了一些有用的數據，實驗數據我可以給你，但僅限你們靈異論壇使用。”
價值是對等的，那種火和棺材釘相比，火可能要更有價值一些。
觀察了那么久，他也發現了一個事情，這些火可以蔓延，靠靈異可以源源不絕。
如果利用的好，他可以造成一個控制所有靈異的馭鬼者或者靈異物品。
這玩意直接就可以被定義為戰略級資源。
“沒問題，交易成立。”余千伸出了手。
王小明猶豫了一會也伸出了手，兩人握在了一起，慶祝這次交易達成。
“用白色的鬼燭可以吸引鬼湖，然后用黃金將其裝起來就可以了，要是覺得浪費鬼燭，你可以直接把桶拴在繩子上，讓直升機去裝也可以，反正只要不是馭鬼者參與進去就可以了。”
“另外，活人不會被火點燃，但會被湖水給侵蝕，所以，你們自己悠著點，另外，你要研究，最好穿上黃金隔離服，那種火焰不會點燃普通人，但觸碰久了，它會直接點燃活人的骨頭，只需要一秒，一個人的骨骼就會變成灰燼，但皮膚血肉，五臟六腑以及大腦會完好。”
“你應該不想看到那種場面吧。”余千笑著說道。
呃……
王小明有些沉默，過了好一會：“就這樣就可以了？”
“不然呢？你以為多難？不過我建議你動用第二種方法，第一種方法很危險，只是適合我的本體沒有睡覺，且隔著鬼湖很遠的時候使用，不然鬼湖有很大的概率發生遷移。”余千提醒了一句。
王小明：“……”
王小明懷疑余千就是在敲詐他，但他沒有證據。
“行了，方法告訴你們了，我該休息了，如果不是想著交易你的記憶，我是不會出現的。”余千說道：“葉真，護著這個大財主。”
“放心，有葉某在，李軍和阿紅死了，王小明都不會死。”葉真無比自然的說道。
李軍：“？？？”
阿紅：“？？？”
王小明：“……”
余千笑了笑，葉真這話說的沒毛病，于是他在幾人的眼前直接變成了一根稻草，稻草被直升機的螺旋槳給帶動，快速的朝著地下的鬼湖落去，很快就接觸到了火焰，但詭異的是，這根稻草并沒有被點燃，而是在接觸到湖面的瞬間，被一只慘白的手給抓住了。
幾人看著這一幕，心里都有些小想法。
葉真倒是對此習以為常，毫不在意。
余千嘛，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哪怕有天余千說自己和鬼湖那具女尸談戀愛了，他也毫不覺得意外，只會覺得余千真特么牛叉，然后叫一聲好膽魄。
看著那座燃燒著的鬼湖，王小明朝著飛行員說道：“回去，安排人取火。”
飛行員點點頭，開始調轉機頭，朝著大海市趕去。
方法已經和注意事項給出來了，那他就可以開始他的研究了。
他們要開始忙碌起來了。
卻說高校內。
蘇靜和余千坐在舞臺的階梯上，她看著旁邊的紅裙女人：“為什么要讓我跟著你出去呢？”
“不……知……道。”
紅裙女人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過了好久她才回答了蘇靜的問題。
女人的頭發之前是披頭散發的，但架不住蘇靜的熱心，給它綁了一個高馬尾。
女人的臉很蒼白，但看起來卻很清秀，第一眼看去，直接就是御姐的容顏。
它，轉動著幾乎死寂的眼眸，那一點微不可見流轉的神情在象征著一件事情，它有智慧。
“我在這里很好的，余千有時間會來看我，沒來的時候，我會期待著他來，當他不在的時候，我會等他，看著日落，看著月色，心里默默想著，他會不會突然出現在我旁邊，然后揉著我的頭，說我來了，那個時候我覺得我是最幸福的。”
“每天都有盼頭，就像過生日的時候許下的愿望被實現了一樣，這種感覺你肯定是不會懂的。”
蘇靜看著紅裙女人：“如果我跟你出去，余千會很失望，很失望的，因為我離開了他的世界，這對他很不公平，對我同樣也是，我會失去那種期待感，甚至我會變成你這種存在，我不想的，我知道我其實不是活人，我只是生活在余千世界里面的活人。”
“從第一次見余千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一樣了，他變得很冷漠，到了最后幾次我更知道了，因為老師和同學并不在意我會不會上課，有些時候，他們甚至都不會在意我。”
“但這都沒有什么關系的，重要的是余千，我只在乎他。”
蘇靜認真的看著紅裙女人，手抱著余千的胳膊，眼中滿是笑意。
紅裙女人歪了歪頭看著蘇靜，眼前這個活人讓它很不理解，她說的所有它都不理解。
“我……不……懂……”
紅裙女人搖了搖頭，嫁接鬼湖里面的所有厲鬼之后，它獲得了智慧，但這個智慧是所有鬼湖里面厲鬼的匯中，厲鬼都只靠規律行事，它們的記憶片段組成了一個記憶。
紅裙女人現在每天在做的事情就是理解這些記憶。
它漸漸的知道了什么叫太陽，什么叫月亮，什么叫白天，什么叫黑暗，也開始知道什么叫活人，什么叫厲鬼。
這個過程很緩慢，但卻在進行著。
“沒事，遲早會懂的，鬼姐姐。”蘇靜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