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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內,躺在床上的余千開始出現變化。
身上的火焰在內斂,骨骼變得有些詭異,不再是鮮紅而是暗紅了。
上面出現了一條條類似火焰的紋理,紋理極多,且繁雜,看起來很詭異,也有些酷。
隨著時間的過去,火焰也盡數的潛伏龜縮到了那顆心臟當中。
心臟也變了顏色,它從之前的紅色變成了橘黃,準確來說是金色,火焰將整顆心臟當做了棲息地。
靈異開始趨于平靜。
身上的所有厲鬼,全部都屈服在了這種火焰之下,只要它在,余千就不會出現厲鬼復蘇的情況。
異類的軀體已經被鑄造好了,稻草人和墳土以及鬼湖的靈異歸于了平衡。
完整靈異的稻草人,其實還有余力,只是這種火焰太霸道了,沒有辦法,它只能被燃燒死機。
火在余千身上,余千不死,火焰就不會停止,哪怕他死了,這些火焰也不會熄滅。
永遠的死機,余千做到了。
而駕馭了這種火之后,余千是不能去接觸凱撒大酒店里面那具高大男尸的。
那具男尸,可以熄滅這種火。
但只要他將火爐徹底吞沒,他就沒有了這種顧慮了。
火焰龜縮起來,皮膚開始緩緩的生長出來,稻草抽芽,慢慢的從骨骼里面冒出,紅色的稻草宛如肉芽一樣,開始編織起了血肉皮膚。
過程很慢,但不著急就是了。
變化持續,時間一晃就是三天。
余千在睡覺,但他的分身可沒有。
雙橋鎮,這是一個有些年頭的小鎮了。
很多房屋已經被貼上了危房的標簽,但這并不妨礙有人住在這里。
走過小橋,來到一個以前的學校前,說實話,這應該叫私塾。
畢竟是私人置辦的學校。
而且還民國的時候留下的老學校了。
此刻私塾的泥土院子里面,一個中年人靠在躺椅上,微閉著眼,旁邊放在一個小桌子,上面有兩杯清茶,在桌子的旁邊還有一個躺椅,但沒有人坐就是了。
“不請自來還那么不自覺,小心我趕人了。”中年人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偏了偏頭看向了院門的方向。
“我只是走的慢而已,畢竟這種老鎮子,我也沒看過幾次。”
一個身穿運動裝的青年從院門外走出,而后徑直走到了那張空的躺椅上坐下,拿起桌子上的清茶喝了一口,“好茶。”
“嗯,還不錯吧,這可是老茶,我爹親自炒的,現在就我這里有,他都沒有。”中年人很認可青年的夸贊。
“老爺子的手藝確實不錯,可惜聽你這話,他似乎好久沒有炒過了。”放下茶杯,青年說道。
“嗯,好久了,自從他去了那個宅子之后,就不再干這些事情了,天天在那里等死,我去看一眼還得小心被他打,小子,你說,我不就是沒有留子嗣嘛,至于如此?”中年人看著余千問了一句。
語氣很平淡,就跟尋常朋友聊天一樣,聽起來很和善。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在外面浪了那么多年,換我,我也得打伱,就跟我那去世的父母一樣,也是這般,在面前,天天嫌棄,不在的時候,又天天念叨,都一樣。”青年說道。
“嘖嘖……年紀不大,經歷倒是不少,不過,你的話倒也是正常。”中年人睜開了眼睛正式看了眼這個青年;“老頭子前兩天傳了一個口信,說這個時代出了一個跟他差不多的人,說的就是你吧。”
“是我。”余千毫不在意的承認了下來。
“倒是不謙虛。”中年人點點頭。
“說說看,找我什么事情。”張羨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問道。
“得窺某事,特來商討。”余千看著張羨光說道。
“說,我聽。”張羨光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那我就夸夸其談了。”余千笑了起來。
這個開端很好,沒有見面就動手就是一個很不錯的開始。
“但說無妨,你的話,我可以聽上一會。”張羨光點點頭。
對于這個年輕人,他父親很看好,他也很看好,就算這次他不來這里,自己也會去一趟大海市,看看這個年輕人。
他的計劃需要這種人才。
“桃源計劃是有漏洞的,任何接觸過靈異的人都會被靈異吸引或者吸引靈異,將所有人裝入鬼畫,短時間甚至幾十年都不會出現什么問題。”
“但,時間久了會出現大問題,人會孕育厲鬼,你可能覺得我是在危言聳聽,但看秦老就可以了,他雖然是一個例外,但也不算是。”
“鬼畫里面的東西很多,隱藏的很多,你這個計劃并不穩妥。”
張羨光皺起了眉頭,眼眸微微瞇了瞇:“你知道桃源計劃這件事暫且不論,仔細說說什么叫人會孕育厲鬼?”
“靈異堆積,腹中出鬼,古文便有,不信可查。”余千說道。
張羨光神情微微變化,想了想他搖了搖頭:“有,但不應該存在。”
“你是想讓我放棄桃源計劃,你應該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余千也搖了搖頭:“不是,你的計劃我不干預,甚至我還可以幫你,但你得換一個方向,我才可以幫你。”
“幫我,你需要我做什么?還有你說的換一個方向又是指什么?”張羨光看著這個年輕人。
他驚奇的發現,話語的主動權變了,他在問問題,余千在解答。
“我先跟你說方向,重啟你應該知道吧,想來你是知道的。”
“時間是一個極其詭異的東西,它影響著所有存在,不僅僅是人也包括厲鬼。”
“由此可得出一個結論,時間影響任何東西,甚至壓制任何東西。”
“你父親快死了,他不是死于厲鬼復蘇,而是死于時間,民國時期的老人大抵都是如此。”
“重啟可以分為,無限重啟時間,無限入侵,無限重生,我知道的就這三種,這三種的前兩種都是針對時間的。”
“孟婆婆,也就是你孟姨孟小董,他可以無限入侵,包括時間,這你應該也清楚。”
“如果你嘗試著用時間來關押厲鬼,把鬼畫作為一個媒介,添加一個邏輯死亡且可以重啟時間的厲鬼作為一個轉接口,將厲鬼送往一個個過去的時間,這個時間可以是過去的一秒,兩秒,甚至是三秒,反正都可以,那你說有沒有可能,這比你將所有活人裝入鬼畫里面要來的好。”
“我知道,這很難,所以你需要我幫你,我最擅長這些了,而且我剛好知道有一個東西可以作為這個轉接口,如果你按照這個方向去做,沒有人會去阻攔你的,反而會支持你。”
聽著余千的夸夸其談,張羨光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直到余千說完,他還在思索當中。
余千不著急,慢慢的等就是了。
過了好一會,張羨光抬頭看著余千:“你是想將現在的厲鬼關押在過去的鬼畫里面,先不說能不能成,就算有你幫忙可以成,那如何抓捕厲鬼?你要知道有些厲鬼是可以無視鬼畫的鬼蜮的,鬼畫根本無法將其收進去,這個你如何解決?”
“簡單,那具干尸新娘,補齊它九成靈異,但幫你讓它補齊鬼畫,它可以招鬼,你不會不知道吧?”余千輕描淡寫的說道。
“招鬼?全世界招?怎么招?”張羨光皺眉。
余千也有些皺眉:“你真的是張羨光?怎么招,鬼畫覆蓋全球,干尸新娘直接招就可以了,只需要讓人跟干尸新娘舉行一個小小的冥婚就可以了,你難道不清楚?”
余千有些懷疑,眼前這貨還是不是張羨光了,那么簡單的事情,居然都想不到?
聽到冥婚,張羨光臉色頓時變了變,他看向余千的眼神變得極其復雜:“小子,你比我狠,你等我捋捋,你提出的事情太多了,我一時半會考慮不清楚。”
“慢慢來,不著急,萬事莫急。”余千說道。
張羨光點點頭,竟是直接閉上了眼睛開始思考余千說的一切。
轉變思路,不去裝活人,改為裝厲鬼,布置一個轉接口將厲鬼關押在過去的時間里面,這個轉接口他有參考,王家老宅里面那口大鐘,那就是靠時間關押厲鬼。
那口大鐘關押的厲鬼沒有上千也有幾百,那是王家一代的杰作。
補齊干尸新娘的九成靈異,舉行一個小冥婚,招鬼全球,將全球的厲鬼全部招如鬼畫,然后關押進入過去。
這個事情一旦完成,靈異復蘇會直接結束,但還是治標不治本,但也可以做到封鎖一個時代的靈異,管上個百年不成問題。
要是按照他之前的想法,將活人裝入鬼畫里面,短時間內是沒有問題,可要是真的出現活人孕鬼的情況,那將是災難性的事情。
到了那個時候,靈異復蘇將會從人身上爆發,而不是從外界。
兩個方法,一個極其困難,但做成就是一個壯舉,得一個時代的安全,弊端則是厲鬼遲早會從時間當中走出來,這是必定的。
一個極其輕松,只需要一個人駕馭鬼畫將所有活人裝進去就可以了,但弊端有兩個,一個是駕馭鬼畫的那個人,另一個則是余千說的,活人孕鬼。
從長遠來看,都不是什么好方法,但只看百年,第一個最穩妥。
但第一個最困難,也最危險,一旦出現紕漏,前功盡棄,沒有一點挽回的余地。
補全九成靈異的干尸新娘,一旦得到了鬼畫,那萬事皆休。
這是最大的紕漏。
良久,張羨光吐出了一口氣,他神情復雜的看著余千:“你比我大膽,也比我狂,難怪老頭子會專門帶一個口信給我。”
“不管你如何說,你自信是你的事情,我不可能放棄幾十年的謀劃按照你的思路走,除非你證明你有這個能力,不然今天的話,你就當沒說過,我也當沒聽過。”
“風險太大,我不敢去做。”
他之前的計劃,哪怕失敗了也沒什么,可余千的計劃一旦失敗,那樂子可就大了。
那玩笑可開不得。
“所以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是請你入局。”余千看著張羨光:“請君入局,當我棋子。”
“棋開手,便可看我這個下棋人的能力。”
“哦讓我入局當你棋子?”張羨光來了興趣,之前余千要是沒有說那些話,他只認為是這個小屁孩在這里信口雌黃,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可以聽聽他的話。
“兩個月后,大京市,S級靈異事件鬼畫,S級靈異事件鬼差,S級靈異事件餓死鬼,以及其余的事件會一起出現在大京市,你我合謀劃鬼差,鬼畫,以及餓死鬼。”
“不用擔心秦老會出手,他已經將我拉入棋局了,他不敢出手,因為我現在有能力掀桌子。”
“而且你也不用擔心,事后他會報復,他會死在這次事件當中,我可以確定。”
“此事過后,你再看我如何?”余千無比平靜的看著張羨光,用輕描淡寫且自信的言語說道。
張羨光瞳孔微微一縮,拿茶杯的手一頓,沉默了一會他點了點頭:“如你所說,凡事一點紕漏,你我未曾見過。”
狂,極其狂,比任何人都狂,但卻極其讓人相信。
好一個下棋手,這等氣魄,他不如多矣。
“這枚棋子我張羨光坐了。”張羨光一口喝掉茶水和茶葉,他看著余千只是看著而已。
“兩個月后,大京市見。”如同張羨光一樣,余千同樣將茶杯清空了,他站起身,笑了笑,朝著院門走去。
張羨光點點頭,沒有說什么,只是看著余千的背影,默不作聲。
從來沒有想過,現在這個時代還有下棋下的那么大的人。
隨著余千的離開,之前余千坐的位置上,緩緩的出現一個老人,老人伸手一抹,空空蕩蕩的茶杯重新出現了茶水和茶。
“如何?”老人喝了一口茶,問了一句。
“心性,氣魄,野心,無一例外比我強,難怪老頭子你會說他可以比肩你。”
“他提出來的觀點,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的,太危險,太難。”張羨光由衷的說道。
“嗯,可以,但你忘說一個了,他的腦子比你強上幾倍,他知道的也比你多,就比如孟小董,除了我們幾個加你之外,誰知道她可以無限入侵?而且是時間。”
“他是一個怪胎,如果他和我生在一個時代,他可能比我強,但也慶幸不是生在我那個時代,不然他也無能為力。”老人說道。
“那我改變計劃?”張羨光象征性的問了一句,其實他的心里已經有了決斷。
“改就是了,他說的一點都沒錯,人是可以孕鬼的,靈異堆積,腹中出鬼是真的,小秦就是這樣來的。”
“我們那個時期能人不少,也不是沒有人想到你這個方法,只是為什么沒有做,就是因為這個,腹中出鬼,出則詭異,極其難處理,當初是有過實驗的,小秦是唯一一個成功的案例。”老人看著張羨光;“之前不與你說這些,只是懶得說,再加上心里有僥幸,鬼畫只是鬼蜮強而已,靈異反而沒有那么恐怖,我以為會不一樣來著,但聽那后輩這樣一說,是我想岔了,當然大部分原因是我懶得管你,因為我們不管晚輩的選擇。”
“不論對錯,我們都是不管的。”
聽著父親的話,張羨光神情有些復雜,但最終他只是嘆了一口氣,沒有多說什么。
終究是他的父親,而且他也打不過他,多說無益,容易挨打。
“去布置吧,必要的時候可以全聽他的,他做的事情,跟我們之前做的事情是一樣的,當初我也是這樣去說服其他人的,其中還包括一些老前輩,然后我成了,也成了第一,你看看,這多簡單。”老人喝光茶水,沒有再多說什么,身體就這樣緩緩的消失不見了,如同之前來的時候是一樣的。
“唉……遇到一個不愛管兒子的爹,我也是醉了。”張羨光有些無奈,早跟他說這條路行不通,那他還努力那么久干什么?
早換新思路了,也不至于被一個晚輩給震驚的到現在腦子都還是懵懵的。
想來也是丟人。
“大浪淘沙,老人確實不如年輕人了,之前我還說一代不如一代呢,現在看來,是我短淺了。”
一個時代最終會出一個最天才的人,他將裹挾著大勢,勢如破竹的前行著,周圍簇擁著無數的天之驕子,但無一例外全都對一人俯首稱臣。
他父親就是這樣的人,如今這個叫余千的人,或許也是這樣的人。
盛世出英雄,亂世出梟雄,這一點到沒有說錯。
不知怎么的,張羨光居然有些期待了,所以啊,得爭取活到那一幕才行。
余千走在雙橋鎮的橋上,看著天空上的厚重云彩,眼眸微微閃爍。
這里得一個棋子,那國外那邊,也得弄兩個棋子了。
聽說那個叫船長的人很有想法,正好他也想出一次海,用那艘幽靈船很好。
余千笑了起來,不過這得慢慢來,不能用分身去,不然容易被看不起,國外的那些玩意,可是很高傲的。
所以,他想試試,當一座燃燒著的鬼湖登上幽靈船的時候,船長會不會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