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推薦求收藏)
霎時間,幾乎就在楚維陽的天機感應到了瘋狂示警的頃刻間,那沉重的腳步聲音,還有楚維陽與第五磬寄身的那片濃厚的霧靄,便盡都被一道龐然大物一般的輪廓幽影遮蓋在了其中。
說是龐然大物,實則未必有山岳般大小。
蓋因為,為得遮掩身形,這頃刻間楚維陽已然停止了《法相天地》神通的施展,與第五磬雖然未曾褪去各自偽裝的猙獰外象,但實則盡都恢復了尋常人身大小。
而事實上,對于這般的尋常人身大小而言的龐然大物般的輪廓,其相誠然大,卻不復有巍峨與磅礴的意境,甚至比照著那遠空之處,仍舊現身在洶涌的十二神煞風暴之中,不斷的迸濺著血光化成烏紅焰火的三首獅子的本相,這一道龐大的輪廓,大概也僅只是九牛一毛的分身而已。
而也直至此刻,驟然驚覺之中的楚維陽,陡然間折轉身形,便要一邊觀照著一邊引動須彌陣圖垂落的時候。
忽地,好似是直至此刻,那不斷震動示警的天機感應,才真個教楚維陽徹底的感受清楚。
誠然示警的意蘊仍舊存在,仍舊劇烈,但是某種甚為微妙的急迫感卻在這一番的示警之中,悄然間無有所存。
如果說早先時的天機示警,對于楚維陽而言,是意味著某種無法掙脫的殺劫與死局的降臨的話,那么此刻的天機示警,更像是純粹的對于某種無法想象的強大存在抵至左近的提示,那存在甚是強大,但是沒有了殺劫,也沒有了死局。
而也正是這一番天機示警的感應,恍惚之中,真正的諸般心神感受好似是在這頃刻間才重新在那無法言語的驚悸之后,重新抵至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之中。
這三首獅子是甚么時候分出一道化身來抵至自己左近之處的!
從始至終,楚維陽都未曾有著除了天機感應之外的一切提早感觸,更不要說,在遠空之處,一十二位駐足在金丹境界巔峰的大修士聯手,施展著還是更上一層境界的無上法陣,這樣的手段落下,竟還教其有所脫身化出分身來的余裕。
廢物!
一時間,楚維陽心神之中無端生發出的這種暴怒的感覺,竟不知到底是沖著自己來的,又或者是沖著那一眾混朦法金丹大修士去的。
只是伴隨著這一閃瞬間那激涌的情緒接連的從楚維陽的心神之中躍升去的時候,等楚維陽再反應過來,要求著穩妥先一步遁逃去的時候,不知何時,那本該垂落的《須彌陣圖》,竟然在楚維陽這一善念間的忽略之中,消弭不見了去。
無聲息的陣圖消弭,便像是這三首獅子的化身無聲息的抵至一樣。
而這頃刻間,同樣的無聲息的,還有那一層由第五磬施展出來的朦朧血光,同樣更進一步的將三首獅子的身形也籠罩在了其中。
于是,本就悄無聲息的三首獅子化身,也同樣在這頃刻間,籠罩在了《采生折割》神通關聯天地的遮掩之中。
甚至當楚維陽偏頭看去時,這閃瞬間的第五磬雖然未曾失神,那但是那三首獅子一身的蓬松毛發之中那若有若無的血光凝聚成的血瞳眼眸,仍舊在左右著第五磬的注視,搖晃著第五磬的心神。
自己和第五磬的心神與思緒都被影響了!
幾乎意識到這些的頃刻間,楚維陽復又忽地悚然一驚,一道驚雷劃過了楚維陽磅礴的思感與念頭之中。
這是道與法的神韻影響!
而且是極為高卓的道法自然而然無有痕跡的對于己身的影響!
那三首獅子一身的蓬松毛發,那血污呢?
那意味與證明著兇獸奇詭邪異的泥濘血污呢?那本該有的沼澤山岳呢?
幾乎僅只頃刻間,楚維陽的心神便被觸動,那泥濘血污的消散,將這一切道法神韻的顯照,還有將那天機示警之中殺劫與死局的消弭,將這一切一切的變化盡都完整的串聯在了一起。
而也正是在這頃刻間,當這一道驚雷一般的念頭引得楚維陽的泰半還多的注意力盡皆留駐在了三首獅子那蓬松的毛發上面,那消弭不見了的泥濘血污上面,卻因為這種心神的恍惚,再度失卻了本該過分敏銳的警惕性,進而失卻了第二度遁空而去的時機。
而也正是這接連數息之間遁逃機會的錯失,當那三首獅子的化身都過分磅礴與高卓的神韻將楚維陽與第五磬的身形外象盡皆纏裹,楚維陽和第五磬終是徹底失去了遁逃的機會。
畢竟,楚維陽掌握著須彌道法,卻并非意味著己身等同于須彌之力,道法終歸是要施展的,而今,楚維陽只怕已經失卻了教須彌陣圖顯照的機會。
禁忌法門的過度施展,在百無禁忌之后,終是教楚維陽洞見了晉級的某種凄慘“下場”。
于是,恍惚的念頭之中,伴隨著天機示警的接連嗡鳴,還有著某種若有若無的危機感從心神根源處的勃發。
下一瞬,楚維陽徹底在悚然而驚之中全數心神從中掙脫出來,并且在泥丸宮內,淳于芷的神形顯照涅槃之力,先一步庇護住楚維陽的神形真靈;師雨亭的神形同樣捏著蓮花法印,代替楚維陽施展須彌妙法橫渡虛空;連帶著長久“羞于見人”的蕭郁羅也現身,郁羅簫臺間百花繁盛,蕭郁羅妙法施展,要代替楚維陽以假亂真,遮掩身形。
而諸般妙法正引而不發,即將要從準備的過程里施展開來的頃刻間,那三首獅子輕輕抿著“血盆大口”,某種干啞的像是滿蘊銹跡的遲滯與生澀的聲音,忽地傳遞到了楚維陽的耳邊。
“通……幽……”
霎時間,伴隨著魂魄真靈之間的牽系,三人手中妙法的施展盡皆戛然而止。
兇獸口吐人言誠是不可思議,但是在那泥濘血污的消減,在奇詭邪異的退卻變化之中,卻在不可思議里面,顯得頗有脈絡,顯得順理成章。
而這一閃瞬間,真正教已經掙脫了那對于神念的影響之后,一切繁盛的思感與念頭盡皆處于空靈之中的楚維陽并不曾決定遁逃的,是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那獅子口吐人言之后,所說出的字句。
這三首獅子是追隨著己身所施展的禁忌法門而來的。
可是這頃刻間,他所言說的,非是“禁忌”,更非是洞徹了晉級法門之后的“陰冥鬼煞”,他所言說的是楚維陽所施展的符陣的具體名字。
那是三元極真界里,陰冥鬼煞之道經年累月的延續之中,在不斷的生根發芽的過程之中,偶然間生發出的枝丫,那枝丫本身甚至顯得過分的“活躍”,躍出了樹干,躍出了樹干,隨著風,與許多的枝葉相互碰觸。
那非是離恨宮,非是世上有數的幾家探索陰冥鬼煞之道的圣地大教之中秘傳的法門。
昔年教給楚維陽這一部符陣秘法的人,是庭昌山的大師姐淳于芷,這甚至都不是圣地大教的蘊藏!
簡簡單單的“通幽”二字,實則意味著許多許多。
而也正是這一閃念的恍惚之中,借由著那朦朧的血污,還有這諸般神韻的籠罩之下,楚維陽仰頭,直面著那龐然大物最前方的三首獅子,直視著那猙獰可怖的面容上渾似是蘊藏著靈智的猩紅眼眸。
緊接著,楚維陽一翻手。
下一瞬間,在這昏黃濁世之中,第一次,楚維陽于三元極真界中所熔煉的,直至楚維陽己身所修持的部分道法真髓的玄真寶鑒,便這樣洞照在了昏黃濁世里!
在這一派混朦的驚險之中,顯照著玄元的妙道法寶靈光!
這是沒來由的信任,就像是楚維陽因為盤王宗的道法義理神韻而得以信任第五磬一樣,這片刻間,哪怕面對著的是原本滿蘊著野性的兇獸,楚維陽卻因為那“通幽”二字而對其保有著片刻間的信任。
在這蒼茫的一世中,僅只是同指玄元的道與法,便足夠勝卻千言萬語。
下一瞬,楚維陽再一翻手腕的時候,伴隨著法印的刷落,玄真寶鑒之上,一道道蝌蚪文字相繼裹挾著灰黑色的幽光,顯照在了原本光潔的玄真寶鑒上面。
楚維陽所修持之通幽符陣的本源顯照!
這一切的過程是那樣的遲緩,遲緩到即便是滿蘊野性的兇獸,也足夠用那狩獵與廝殺的大腦,明白過來楚維陽是在做甚么。
更何況,伴隨著楚維陽的手印接連不斷的刷落,伴隨著那通幽符陣的洞照,那三首獅子分身的猩紅眼眸,不斷的洞照著豐沛的靈光。
最后一道蝌蚪文字完全顯照,緊接著,那玄真寶鑒稍稍偏斜著角度,遙遙的對照向了三首獅子的眉心,而在這遲緩的過程之中,那三首獅子也在甚為緩慢的擰動著自己的頭顱,拿著眉心去對照那鏡光。
一人一獸,盡都在這頃刻間,用著遲緩以表達善念。
終于,當鏡光洞照向了那獅首,當一縷灰黑色的鏡光沒入了獅首的眉心處。
牽系得以貫連,下一瞬間,繁盛至極的記憶得以拓印,進而化作洪流,化作汪洋,借由著這一番的關聯,朝著那眉心傾瀉而去!
而也幾乎同一時間,渾似是天地動地火!渾似是烈火中烹燒熱油!
那在短暫的數息之間,接連揚起大片的血雨腥風的一十二道神煞風暴之中,原本漸漸頹靡的嘶吼聲音,在這頃刻間驟然嘹亮起來。
進而,哪怕楚維陽折轉著身形,在駕馭著玄真寶鑒,背對著那風暴的道人,此刻雙眸的余光,都看到了身后遠空的風暴之中,那沖霄而起的烏紅色的血焰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