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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探索,楚維陽與師雨亭皆有所獲。
而大淵之下,這百界云舫的古舟之上,又并非是真個沉浸于參道悟法的善地,而反復糾結之后,考慮到探索至于此步乃是楚維陽神魔法相的極限,因而,楚維陽并未曾將這屏風與紙頁從靜室之中帶出。
這古舟的渾厚本源與神韻,便是對于這傳承的最好保存。
楚維陽意欲穩妥行事,待得自身的神魔法相更為精煉一些,能夠在這樣的深度同樣具備著更多輾轉騰挪的余裕之后,再想辦法將黃玉屏風與泛黃紙頁從靜室之中帶出,使之重見天日。
于是,伴隨著神魔法相離開古舟,那百花慶云生生不息的意蘊陡然間化作靈光在古舟之上流淌而過,霎時間再看去時,那層若有若無的道法護罩,便再度將古舟包裹在了其中。
楚維陽的探索很是小心謹慎,乍看去時,那古舟好似是橫在那里,長久的未曾有過人探索一樣。
而緊接著,則先是師雨亭的神念從與楚維陽參合神元的狀態中褪去。
思感與念頭回返了神形所在。
而與此同時,短暫的駐足在大淵此處時,神魔法相的一側是繁浩的斑斕絲帶,一側則是橫貫在石壁上的古舟。
這頃刻間,楚維陽更是偏著頭,端詳著那斑斕的絲帶,進而低頭朝著大淵更深邃處探看而去。
而今看,那橫貫一世的秘辛誠然抹去了諸山門道場之中所有關乎于金丹境界之上的只言片語,但是很多人世間的角角落落都未曾波及到。
這無垠的萬丈海淵從未曾有人涉足的說法,看來要就此推翻。
而也正因此,楚維陽愈漸得貪婪的思量著,此地仍舊不曾是那斑斕絲帶的根源處,并非是大淵的“盡頭”。
或許更深邃處,仍舊有著不可思議的存在,冰冷的被葬在那里,等待著有人掀開光陰帷幕,使之重見天日。
而也正是這樣想著,好似是真個生發出了某種沖動一樣,神魔法相的身形不由自主的朝著更深處墜去。
下一瞬,巨力襲來,霎時間,神魔法相崩滅,進而在靈光塵埃顯照的時候,早先時的那種與斑斕絲帶洪流的交織與共鳴被得以復刻,一道鎏金色的絲帶蜿蜒的顯照在了洪流之中,成為了組成部分。
并且在霎時間,整個洪流的全數元氣礦脈,盡皆朝著鎏金絲帶灌涌去極盡精純凝練的法力!
已經是第二次遇到這樣的變化,幾乎頃刻間,楚維陽有條不紊的運轉開來《法相天地》與《太陰煉形》之妙法。
一切一如往常一般。
除卻那種交織與共鳴所帶來的遠超尋常時的進境,那幾乎無窮無盡到幾乎不可思議的渾厚元氣。
一切的修持與尋常時的煉法渾沒有別樣的不同。
可是這一刻,大淵這等瑰麗自然的偉力造化,還有那仍舊懸照在楚維陽思感與念頭之中的神通修法殘篇,某種關乎于造化之力的意蘊在這一刻內外貫連也似。
哪怕還未曾有著更為切實的進益,但是此刻這樣貫連的意蘊,便已經使得楚維陽《太陰煉形》之法的運轉更上了一層臺階。
不至于質變,但這妙法的進益卻是真切的。
而也愈是這樣的思量,遂教楚維陽有著更深層次的某種思量,早先時在古舟靜室里的一閃念的思緒重新翻涌出來。
那思緒的遠處,大抵是類似于“遂古之初,誰傳道之”的朦朧模糊的閃念。
進而,楚維陽想到了神境古已有之的成法,以及現世如宗老一般再重走先賢的舊路。
最后,道人才又想到了神通修法的傳承,大抵亦是這樣,古之先賢所鑄就的輝煌鼎盛,后世的修士未必不能復刻,不能走出屬于自己的路來。
而若是這樣想,《太陰煉形》古時是秘法,盡是未必不能被楚維陽推演與蛻變到神通修法的境界!
或許,甚至很可能,這記錄在泛黃紙頁上的修法殘篇,便是這一番蛻變與升華的氣機所在!
那種早先時靈光與神韻的交織共鳴不會有錯!
而后續這珠璣文字的玄奧義理,也已經在切實的影響著《太陰煉形》之法的進益。
幾乎頃刻之間,近乎當這樣的思感與念頭涌現在自己心神之中的時候,關于將《太陰煉形》之法推延至神通修法的思緒便如野草一般,在楚維陽的心神之中瘋狂的生長著。
而且,伴隨著神魔法相所化作的鎏金絲帶,在這斑斕洪流之中一點點遲緩的蔓延著,當形與質真正處于改變的狀態,并且徜徉在豐沛的自然造化之力的磨礪之中的時候。
便像是師雨亭借助著古舟的本源共鳴來參悟《花開頃刻》神通一樣。
處于這樣的玄境之中,甚至楚維陽自然而然的便已經開始通悟那殘篇中的珠璣字句。
并且這種義理的參悟,長久的處于楚維陽《太陰煉形》修法的運轉之中。
說來也奇,對于這一切,楚維陽自己的道心之中都僅只是存在著這樣的念頭而已,尚還未曾思量著如何著手。
但是在這一刻,天地自然已經代替著楚維陽做出了選擇,并且已經幫助著楚維陽,推動著其人的身形,在這條融會貫通,進而推演神通修法的路上堅實的邁出了腳步去。
那諸般變化歷經著自然的演繹而映照入楚維陽的心神之中去。
這一刻,自然地造化遠遠地勝過了一切。
沒有楚維陽的才情與底蘊的損耗,沒有甚么殫精竭慮、苦思冥想的參道悟法。
一切便那樣自然而然的順利轉化著,僅只是當這樣的玄妙感觸映照入心神之中的時候,需得消耗些天機靈犀所帶來的靈感念頭。
好似是唯有這樣的靈感念頭,才能夠最是順利的捕捉這等推敲演繹神通的進程。
而第一次歷經著這樣奇詭的“被動參道悟法”的經歷之后,沒來由的,分明這樣的經歷過程未曾教楚維陽感觸到分毫的天機靈犀的變化,但是楚維陽卻感受到了某種因果的牽系。
是因為自己探索大淵的經歷,才使得百花樓一脈的神通傳承重現天日,進而,自己也得到了于自身有所益處的神通殘篇,更在徜徉著百花樓意蘊的繁浩洪流之中,自然而然的幫助著自身推演神通修法。
這一飲一啄之間,渾如昔年這古舟懸停在這里的時候,便早已經造就了前因后果。
只是這海眼漩渦隔絕了塵世的因果牽系,使得因果之力本身不顯。
可或許也正是這樣的因果不顯,才能夠教這樣的傳承得以完好的保存,而未曾被古昔年時秘辛所抹除。
無端的感慨,每一次有所領悟,便教楚維陽更為深刻的意識到了光陰的磅礴,以及在這其中,幾乎貫穿過光陰的更為高卓的力量。
只是同樣的,意識到了這些之后,楚維陽對于這樣幾如不勞而獲一樣的“被動參道悟法”的收獲,便變得坦然了許多,他順勢沉浸入了那等持續不斷的體悟映照之中。
一息,兩息,三息……
直至那崩滅而成的鎏金絲帶在牽引與延展的過程之中,越過了那一層界限,回返了海淵所在之處后,鎏金色的焰火之中,是楚維陽的神魔法相從中顯照而出。
那一閃瞬間,楚維陽下意識的有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悵然若失,但是不等這種情緒生發膨脹開來,要知道,這閃瞬間能夠從靈光塵埃重新顯化成神魔法相,乃是《太陰煉形》義理的純粹顯照。
而也正是在這樣的過程之中,仿佛在延展成靈光絲帶的過程里面,楚維陽一切的心念累積,在這頃刻間全數化成了某種厚積薄發的噴涌,盡數灌注入了《太陰煉形》的運轉之中。
妙法真個有所不同了。
而這樣的收獲本身,實則也加重了那層悵然若失感,楚維陽幾乎下意識的便要折轉身形回返而去。
可是這一行終歸太過于損耗楚維陽的精氣神,不得已,楚維陽遂帶著股不情不愿的情緒,化作一道鎏金神華,回返了道場洞天之中去。
靜室內,當楚維陽緩緩地睜開眼眸的時候,不知是顯照出大日真陽與欲念汪洋的緣故,還是因為泥丸宮內,在蕭郁羅和青荷的注視下參合神元的緣故,分明師雨亭的神念回返身形更早些,可是這會兒,卻仍舊面容緋紅。
連帶著那滿室的花香氣甚為濃烈。
而此刻,師雨亭面前的案桌上,倒是擺著一張張靈符紙,仔細看去時,其上所描摹的,竟然是百界云舫寶器的煉法圖錄。
很顯然,師雨亭仍舊在推敲著反向拆解的方式方法。
而也正此時,瞧見楚維陽探看來的目光,還有青荷那愈漸顯得促狹的笑意。
師雨亭強自鎮定著言說道。
“師兄,下一回深入大淵之中,帶上青荷罷,雖然青荷修持的是百花嫁衣一脈,可正因如此,那蠱惑心神的神韻對于心境的洗煉,對于青荷而言反而更重要些,還有《花開頃刻》的神通修法經篇,最好是教青荷見一見原本神韻的好。”
師雨亭言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更是落到了楚維陽腦后那懸照的鏡輪之中。
她好似是在用這樣的方式,隔空觀照著那山河劍界之中的人,口中雖然言說著青荷,但也是說給蕭郁羅去聽。
而原地里,楚維陽稍稍沉吟著,卻接連點了點頭之后又搖了搖頭。
“當然要教青荷見一見這些,可是她僅只是丹胎境界的修為,只她一人之力,怕是難抗住那等間隔著兩個大境界的蠱惑心神之道韻。
所以貧道思量著,最好還是咱們仨同去,有雨亭你來以洗盡鉛華的七情平和之神韻以護持著青荷的心境。
而且神通的參悟,只怕非是一兩度的觀照能有所成就,這等參道悟法的經歷,在真正拆解了古舟之前,只怕是要頻繁修持。”
楚維陽向來不是那貪戀于欲念影響之中的,道人癡于道法,一切的提議,盡都是為了顧及道法的修持而已。
或許也正是因此,當楚維陽牽著青荷還有師雨亭的手往那層疊紗帳帷幕之中走去的時候,兩人從善如流,而那花香氣的交織,也愈見得教人熏熏然而縹緲若飛仙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