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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真是與著現世的乾元劍宗之修法截然不同的劍道。
劍宗之法,在楚維陽于諸脈皆有斬滅之后,已然盡都洞悉關隘要旨與根髓,不論是截云一脈也好,還是承乾一脈,又或者是太陰一脈,實則都是自《四時劍》源發,以天時變化演化入乾坤寰宇之道。
由萬象而復歸陰陽。
歸根究底,這終歸只是一宗之劍道而已,不論內里諸脈怎么樣的細分,實則是陰陽劍道,又或者是占據著一陰或者是一陽之道,在謀求著其中陰陽演化天地乾坤的路。
而同樣的,自其中幾乎一脈相承的修持下來的楚維陽,其所洞悟的生滅輪轉之劍法,看似已經不在天地間,乃是受了昔年玉樹龍王一身朦朧氣機道韻的觸發,從四時變幻之道躍升入自然枯榮變化,再躍升入自然生滅流轉之中。
但歸根究底,生滅本身,仍舊是陰陽劍道而已。
可這只應該是一門劍道流派而已,乾元劍宗若是底蘊更渾厚一些,許是從中仍舊能夠拆分出更多的流派來演繹著同樣的陰陽內核。
但是不論其流派之多寡,這都不該是一段歲月光陰,以千百年來論算的一個大時代之中,所謂的人世間的劍法與劍道的大勢。
甚至由這一點感觸,楚維陽再回看去的時候,便會發覺,從自己所知曉的那段朦朧的古史直至于今日,伴隨著乾元劍宗的愈發鼎盛,事實上整個人世間的劍法與劍道,不論是從傳續的多寡還是從其本身聲勢的鼎沸程度上而言,都是愈漸得衰弱與凋敝的。
而偏偏,伴隨著乾元劍宗自身的所謂鼎盛,長久地成就著自身圣地大教的底蘊,但事實上,乾元劍宗的道統法脈長久以來未曾有過真正意義上的蛻變與升華。
于是,純粹的陰陽劍道,便在整體劍道聲勢的衰弱與凋敝之中,愈漸顯得單薄起來。
事實上,這樣的變化,于玄元兩道的劍道法脈傳承之中,都具備著切實的影響。
只是因為乾元劍宗本就已經是玄家劍宗大教,而一座鎮魔窟的鼎立,更是將乾元劍宗“除魔衛道”的形象深入人心,因而教元門劍道的傳承愈漸凋敝的變化過分的突顯。
而也是借著這份突顯,乾元劍宗遮掩起了劍道大勢衰頹的表象,將某種自己應該負有責任的惡性循環,導向了玄元兩道正邪對立的矛盾之中去。
但是這樣的表象能夠遮掩得一時,卻未必能夠遮掩一世。
唯道與法不可辜負。
而如今看,誠是乾元劍宗一宗,辜負了煌煌劍道,辜負了萬古歲月光陰里的諸般道統法脈!
這一切的本相,終歸是要伴隨著歲月光陰的更進一步流逝,曝露在世人的面前,早先時于此間所作的孽,終是要從因果運數的層面,“回饋”到乾元劍宗的傳續上去。
而事實上,這種曝露的過程,伴隨著乾元劍宗真正于劍道之中獨尊,已經開始有著曝露的跡象。
楚維陽也甚是懷疑,乾元劍宗的修士們也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們因之而變得性格愈漸乖僻起來。
尤其是如今的楚維陽更是在隱約之間有所預感,也許自身的道統法脈能夠補全陰陽,使之生息演化天地乾坤之道,則可將這種“劫氣”消減去。
而也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的一層推動力,才教得劍宗諸脈對于補經之事尤為在意,其中又以將靈物蘊養在鎮魔窟中的截云一脈最為瘋癲。
昔日里,曾經被運作于整個人世間劍道之中的惡性循環,最后終是回歸到了乾元劍宗自己人的一代代傳承之中。
乖僻,瘋癲,執拗……
但是這些,并不能解決教他們愈陷愈深的窠臼。
過分的掙扎許是能夠延緩,但是終歸不可避免劍道的因果對于乾元劍宗自身的清算。
這個最后清算劍宗的人,原本可能是盧北海。
是原本與劍宗太陰一脈有仇,兼且修持著元門魔道劍法的盧北海。
但是如今看,或許在這般磅礴因果運勢的清算之中,不可避免的要出現楚維陽的身形。
這一點,也許從昔年楚維陽陷身鎮魔窟的時候便已經注定,從往后的亡命奔逃九萬里之中修持《四時劍》,再到后來運用劍法如魔功。
再直至此刻,通往古元門劍法劍道功果的門扉,呈現在了楚維陽的面前。
那不是如陰陽劍道一般,純粹但卻單薄的一道法統。
那是真正繁浩、璀璨、而且極盡斑斕精彩的瑰麗畫卷!
此時間,哪怕只是觀照著那忽然感觸與通悟,因為某種不求甚解的玄妙而映照在自己心神之中的劍圖,哪怕只是這樣粗略的觀照著其上那明晰兼且蜿蜒交錯的紋路,楚維陽都像是透過歲月光陰,看到了那劍道真正鼎盛時的崢嶸。
而再伴隨著楚維陽對于這一面劍圖的深刻感觸,伴隨著道與法層面的參悟,伴隨著道韻與意蘊的煥發和共鳴。
某一閃瞬間,楚維陽更覺得自己像是立身在了兩個截然不同的領域,在截然不同的方向和視角之中,共同觀照著那個最為繁盛時代的劍道功果。
這兩個領域九成九的層面上是處于針鋒相對的狀態,但是仍舊有著某種觸動著關隘與根髓的地方,卻彼此之間相重疊,有著貫通兼且渾一的可能。
古之劍道的功果不同于書經,那繁浩的劍圖上不落文字,楚維陽所能夠洞見與體悟的,只有明晰的道法與玄虛的意蘊。
但是這一刻,沒由來的,卻有著兩個名字涌現,而這兩個名字一經涌現在楚維陽的腦海之中,霎時間,楚維陽便自覺地,再沒有甚么,比這兩個名字更能代表自己從功果之中洞見的這兩個不同卻又可得意貫穿的領域了。
此其一,是“一劍破萬法”!
此其二,是“萬劍朝宗”!
這兩道領域,并不涉及到具體的劍道傳承,不涉及到法門功訣與切實明晰的意蘊。
這是某種形而上的義理,是真正囊括諸法的古之劍道的精神傳承與顯照。
只消洞見了這樣的領域,那淺顯勾勒而成的遼闊與宏偉的輪廓,便已經是那個古老時代劍道崢嶸恢宏的注腳。
這所謂的一劍破萬法,自然顧名思義,凡所修此途之修士,極于一道,極于一部劍道功訣,長久于此中深耕去,這畢生所修持的一劍便是自己道法的全部,如此,以這一劍,超卓去諸般道法,超卓去人世間的一切,乃至于超卓去這劍法本身。
而所謂的萬劍朝宗,則與前面的極簡截然不同,而是真正包容并蓄,海納百川的廣博之道,講求的是兼修諸般劍法,同煉諸般劍道,走的是寰宇萬象盡皆在我劍陣之中的修途,而諸般無上劍意的重疊,此道殺伐之盛,已然可想而知。
而這兩道截然不同的領域,也唯有古之劍道天驕修士才能夠真正有才情與底蘊駐足在其中。
但那還只是天驕修士。
對于更為高卓一層的蓋世妖孽而言,他們還有著除此之外的更為不可想象的選擇!
那便是將“一劍破萬法”的路與“萬劍朝宗”的路相熔煉為一!
閱盡千帆之后,將諸般無上的劍意熔煉為一爐,如是所渾一之劍,才是真正能夠橫推諸道,掃滅萬法的一劍!
這便是那兩種分明相對立的領域之間貫通后的景象。
亦是那洞開在楚維陽面前的通衢的門扉。
但是對于楚維陽而言,這古之元門劍道的義理根髓,更被楚維陽與自身所走過的劍道修法之路相契合于一體——
仍舊回歸于二十四正劍意,但是要從劍印的領域之中更進一步的深耕去。
而且,昔日在凝練二十四正劍意的過程之中,楚維陽運用魔功,煉盡諸般魂魄記憶,那二十四正劍意長河之中,實則每一道劍意之間,都存在著切實的異同。
這才是真真的萬劍,契合于相同的劍道義理,與真正繁浩廣博的四時變幻之中的萬劍!
而當這萬劍的廣博之路被楚維陽走通之后,渾如那一枚渾圓劍丸的凝煉,渾如四時躍升至生滅輪轉一般,尤還有著更為高卓的劍道將諸般統御而渾一。
那是真正萬象復返寰宇乾坤的道途。
那破滅萬法的一劍,亦是洞開四時萬象的一劍。
陰陽劍道本身不存在甚么問題,這一道法本身實則亦十分高卓,若非其意蘊高卓,也未必能夠支撐起乾元劍宗這么久歲月光陰的大教底蘊。
但是在古今傳續的路上,這本可以更完美的契合的古今混同之路,真正教劍道推陳出新而煥發更沛然生機的機會,生生的被劍宗的先賢錯失掉了。
而失去的機會,伴隨著劍道不斷凋敝不會再有。
而如楚維陽這般緊緊地攥住了機會的人,則要折轉回身來,用這樣無上機緣所鑄就的劍鋒,戳在乾元劍宗的身上,割裂其宗之脖頸,洞穿其宗之心脈!
于是,立身在瑯霄山內的靜室之中,楚維陽完成了古往今來無垠歲月光陰里面,劍道的推陳出新而煥發沛然生機的真正偉業!
真形圖?
在楚維陽洞悟了這條繁簡貫穿之路的同一時間,那兜轉著生滅與四時變幻的劍道真形圖便已經自然而然的隨著劍圖的演變而顯現。
那是真正至高的真形輪廓與框架,楚維陽所需要做的,便是在之后的時間里,將更多的古今劍道功訣妙法,填補在其中的細節里,成為血肉之紋理。
而在這之前,楚維陽低著頭看向一翻手間顯照出的諸般無上寶材。
他需要先得給自己的“萬劍朝宗”領域之中的諸般劍意,凝煉出真正承載起真意的法劍。
“昔日洞見靈物顯化一泓星河,未料想,竟應在此處,應在今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