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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說這諸般變化的先后順序,從那一炷香點燃,再到觸動玉爐之中的塵埃山丘,再到裊娜的煙氣撲面而來,再到觸動楚維陽的道與法,再到煙塵化作五色煙霞。
但是當楚維陽以鼻息沉沉地吸氣的時候,楚維陽只覺得吞沒的不再是一口煙塵氣,而是甚么直證五行之道的無上寶藥。
這是第一次,不等那寶藥自中脈而下,被“押送”入胃囊丹鼎之中,只是剛剛過十二重樓入得內周天之后,那一縷五色煙霞便陡然間從楚維陽的周天經絡內融化開來。
幾乎不受控制的,登時間,便有一股極輕靈,但是又完全不容抗拒的力量,牽引著楚維陽的身形,直直地進入了身融五行的狀態之中。
緊接著,才是某種道與法的交織與共鳴在楚維陽的道軀內傳出。
那一口煙霞寶藥在交織與共鳴之中,一面貫穿了楚維陽自身的五行之道法根基,一面借助著身融五行,復又貫穿于五炁洪流之中。
這是楚維陽早已經抵至了內外通感的一步而已。
饒是楚維陽未曾有過內外通感的進益,于此時,也定然會被這一口寶藥牽引著,無聲息間自然而然的洞入內外通感的地步。
因而,緊接著便是五炁洪流那沛然而精純的元氣朝著楚維陽的道軀的四肢百骸周天經絡之中灌涌而去。
霎時間,胃囊丹鼎之中的五色靈光被那一口煙霞氣所激發,《道衡圖》顯照明光,上接《道周圖》,下映《道童圖》。
這是十分罕見的狀態,誠然,身融五行和內外通感,這些盡都是楚維陽自己便可以做到的事情,不過饒是如今的楚維陽,也無法做到如這一縷煙霞氣的牽引一樣的輕而易舉。
而且那映照在外的五炁洪流很是特殊,那并非是楚維陽身處的環境所應該具備的玄景與造化,楚維陽斷定,這五炁洪流本身,應該也是那五色玉爐“機緣造化”的一部分。
而也正是這一部分,在極短暫的時間內,教楚維陽從內外通感的狀態之中,不斷瘋狂的吞納著五行元氣。
這樣直接造就的結果,便是楚維陽倏忽間修為氣機便有了明晰的增長。
愈是道與法抵至較為高卓的層面,楚維陽便愈是難以再有類似的修為上的明晰進益。
只這一口煙霞氣,便足足為楚維陽省卻了數日的苦修。
而且,五行宗古寶的曼妙之處遠非于此!
事實上,這也是楚維陽將心神從修為增長的快意之中逐漸掙脫出來后,才又有的后知后覺般的感觸與體悟。
那變化源自于最初的一步,最初時以那一口煙霞的玄妙之力牽引著自身融入五行的過程。
身融五行,便是五行遁法的施展而已。
楚維陽自覺得自己早已經掌握著五行遁法,于此道渾無甚么值得關注與在意的事情了。
但是很快,楚維陽便意識到了自己的謬誤。
這一縷煙霞之力牽引著自己身融五行的過程,實則與自身施展五行遁法時有所不同。
后知后覺里相互映照之間,框架、脈絡、枝干的層面,盡都完全相同,但是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五行生息間的細節。
而教楚維陽都不得不承認的是,那煙霞之力中所展露出來的顯得更為質樸與古拙的五色遁光,更為自然而然,更為渾然一體。
楚維陽只是稍稍加以體悟,稍稍加以調整與修改,便頓覺其中的妙處。
那是真正毫厘間的進益,纖毫中的蛻變與升華。
是道與法中,所謂一絲一縷,便是云泥之別的那部分差距!
而直至此刻,楚維陽方才明白,這實則才是這件古寶真正的價值所在!
法力的打熬甚么時候都可以繼續,但是五行遁法的原旨傳承,細微處的精益求精,才是真正的關隘。
而借助著這一部分的進益,楚維陽大抵上也猜度出了這些細枝末節之間變化的因由與緣故。
若是論及五行遁法的兼具運用,自然是古寶之中所傳承與映照而來的最為曼妙,這基本上算是古五行宗的道法原本神韻傳授,是不落文字的真髓經篇,是古五行宗的歷代先賢合力,將之推演至完美與圓融的遁法傳承!
但若是將五行遁法拆分開來,以單一之行來看待,則是現今五行宗諸修所傳承與修持的法門更具優勢,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一朝法統旁落,五行難以俱全,使得五行宗的修士們不得不往單一遁法上用功鉆研。
五行遁法從來都不是一個一分而為五,五合而為一的簡單算法。
楚維陽昔日里以現今流傳的五行遁法合一而求古法,雖然亦中,但略有細微瑕疵存在,直至今日,借助著古寶,才又為楚維陽指明了這道與法原本的方向。
而也正此時,那一縷煙霞之力散盡,楚維陽從那種被動洞入的玄妙狀態之中掙脫出來。
自始至終,也不過是一呼一吸之間的事情。
再看去時,手中的玉爐里,那一炷香早已經燃盡,而待得楚維陽再往內里觀瞧去時,那一抔塵埃山丘上,甚至無有一顆一粒的“塵埃”損耗。
這一刻,捧著手中的五色玉爐,楚維陽忽地忍不住喟嘆。
從單一遁法那細枝末節上的更易教后人極難以純粹的才情走通五行合一之路,再到連先賢留下的傳承古寶都被挪作他用。
這些愈發教楚維陽意識到,五行宗于法統上的斷絕,是于因果運數映照在層層面面上的某種必然。
而能夠有這樣的收獲,楚維陽所消耗的,也不過是一炷尋常的線香,內里不過是被楚維陽放入了些安神的靈藥而已,甚至不入品,屬于楚維陽修行百藝之中某一道的極粗淺運用。
但是此刻,這一道在楚維陽的眼中陡然變得極其重要起來。
也許,線香的品質,想來也是影響著自己修持此法的關鍵所在。
一念及此時,玉爐早先嘗試時的諸般反應,甚至被楚維陽有所串聯。
登時間,泥丸宮內,那玄真寶鑒高懸在靈臺上空,通幽符陣內一點蝌蚪篆紋洞照幽光,霎時間化作紗衣垂落。
那是關于此道技藝的底蘊加持。
繼而,楚維陽以純粹的法力灌注入玉爐之中,登時間,一點塵埃被楚維陽所激發,從玉爐內里緩慢的飄浮在玉爐那鏤空的縫隙之上。
緊接著,伴隨著楚維陽長久維持著對于玉爐的法力灌涌,那一點塵埃不曾化作洪流而已,反而是在虛懸玉爐之上的過程之中,一點點展露出質樸而古拙的五色靈光。
這一刻,楚維陽似乎是猶嫌不足,同一時間,丹道底蘊、器道底蘊盡皆與楚維陽的神念單方面交感,進而在諸道神形的真靈加持下,楚維陽的思緒有著前所未有的躍動。
這“塵埃”本身,應該不是塵埃的模樣,如今楚維陽所洞見的一切,盡都是五行宗所遺留的古寶,在被歲月光陰銷蝕之后的模樣。
也許昔日時,玉爐之中封存的是一枚塔香,是一枚渾圓寶丹,是某種線香的蛻變餌料……
但不論它曾經是甚么,楚維陽無法將之復原,如今只能錯就錯招,繼續以燃香的方式來修持與運用,但是楚維陽卻篤定著一件事情,尤其是當那一點塵埃展露出五色靈光來之后——
自己若是所用的線香愈是具備五行意蘊,便愈是能夠更進一步的激發出這古寶的底蘊,教那一縷煙霞氣能夠給予自己更為明晰的進益,不論是自傳法的層面還是自煉法的層面。
而若是自己能夠更進一步,徹底的推演出那原本造就者塵埃的原本材質、乃至于煉法,至少將材質這一部分完整的還原出來,許是彼時,這古寶還會有更多先賢遺留下來的驚喜等待著自己挖掘。
畢竟,道與法的一以貫之才能夠激發更為純粹的根髓義理,這是古往今來諸般寶藥與器物之中傳續而顛撲不破的至理!
而也正是以這樣的心念,楚維陽深深地以諸般底蘊疊加的“超卓狀態”,去以參道悟法的虔誠心態去洞悟那塵埃之中所激發出來的五色靈光。
楚維陽篤信,此間的分毫收獲,都將承載于那一根根線香之上,最后反哺映照于自己的道法進益中來!
于是,此后長久的時間里,楚維陽忘卻了諸般,眼前唯那五色靈光,以及參道悟法的間隙之中,不斷自他心神之中生發出來的重復的喟嘆與感慨。
五行宗,到底這些年都錯失了些甚么!
天原道城內,劉玄甫宣布閉關幽居的庭院之中。
此刻,劉玄甫正負手而立,身側只寥寥數人靜立,而在他的面前,則是一中年道子躬身而拜。
“你可想清楚了?”
問這話的時候,劉玄甫不斷的捏著一枚五色玉符,不斷地將玉符敲在另一只手的掌心。
聞聽得此言時,那中年道子緩緩地起身。
“想清楚了,師門養我半生,此間恩義,無以報還,唯舍命而已。”
聞言,劉玄甫只是冷笑著搖了搖頭。
“老實說,昔年少你們幾個舍命報還恩情的同門,許是師門還不至于凋敝成這個樣子,但如今說這個也晚了,渾似是成了甚么風涼話。
既然是汝百般求情。
那好,此間無有師門掌教、諸脈掌峰、眾長老在,貧道添為此代嫡傳道子大師兄,特頒吾宗道子敕命——
即日起,著汝逐出吾宗山門!非為吾宗弟子!此后一應諸事,與吾宗渾無分毫干系!此事,各峰諸位同門見證!”
話音落下時,劉玄甫一抖手腕,繼而,那手中捏著的五色玉符,便被劉玄甫一把丟進了那中年道子的懷中。
“好了,滾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