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啊,容王雖然性格沖動頑劣一些,但他有個優點敢作敢為,若真是他綁架了兒子,他不會不認。但他既然否認了,會不會是你弄錯了?”
聽到懷文帝的話,六皇子垂著頭不以為意的別了別嘴角,也只有他父皇才能四哥的橫行霸道目中無人囂張妄為說成是“沖動頑劣”。
他這種要是只算沖動的話,那他們其他兄弟姐妹那就是活菩薩了。
父皇的眼疾這輩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救。
到這一步,余國公哪兒還聽不出來皇上這是在給他的寶貝兒子開脫。
哭著聲又喊道:“皇上啊,老臣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也不敢入宮求您做主啊!”
懷文帝和余國公在掰扯,作為事件主人公的男人卻只是冷著臉站在邊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得邊上其他幾個兄弟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
直到余國公果斷一聲:“元嘉孝順懂事,若他沒死一定會回家的,不會讓父母擔心!如今下落不明,定然是出了意外。”
蕭胤寒才終于抬眼看過去,看著滿臉悲憤的余國公,他想到那死里逃生后,終于醒悟脫去天真稚氣顯露出堅毅鋒芒的少年:
“如果真是那樣,也只能怪他識人不清治家不嚴,才縱使惡婦霍亂家門!就算他是我爹,錯了就是錯了!我會幫他改!”
蕭胤寒從來不是什么善良好脾氣的人,若不是余元嘉自己重新立了起來,余國公府那點破事他絕不會再管。
少年站在他面前,臉上還帶著解毒后的蒼白虛弱,可眼神卻已經堅定。對他說,他查到林家女來京本身就帶有蹊蹺,打算親自去她老家探查。
同時還拜托蕭胤寒幫忙查找林家女一出事就不見了蹤影的貼身婢女。
少年好像在一夜之間長大了,腦子清楚的將兇手定位在他在整個事件中好似完美隱身的繼母身上、
“我懷疑一切都是她安排的,我要親自去蘭州找證據。不告訴我爹,是因為他肯定會阻止。母慈子孝的美夢,讓他一個人做去吧!”
“容王,你可還有話對余愛卿講?”
懷文帝的聲音打散了少年咬牙切齒的恨意,蕭胤寒抬頭看了一眼那因為失去兒子而憔悴頹喪的老男人,然后看上主座上一臉關切的父皇:
“回父皇,余國公府事與兒臣無關,說兒臣綁架了余元嘉更是無稽之談!兒臣絕不承認!若是余國公一定要糾纏不清,就拿出證據來,否則,本王也不是吃素的!”
蕭胤寒不假辭色的開口,甚至有些惡意的期待著,當余元嘉把證據丟到老頭臉上時,他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一個專門背刺老子的大孝子?
而容王殿下這一開口,同樣就落實了眾人的想法:不愧是他容王啊,當著皇上的面都敢放狠話!
余國公:“容王你……”
趕在余國公開口之前,懷文帝又一次當起了和事佬:“既然容王說與他無關,余國公你也拿不出證據來,那就將案件移交官府吧。傳朕旨意,督促順天府抓緊調查余國公世子失蹤案。”
皇上開口拍板了,就算余國公再如何不情愿,也不敢當面違抗圣旨。
畢竟,這世上不是人人都是容王,都有個偏心的皇帝老子護著。
“我相信你。”
走出殿門口,二皇子冷不丁來了這么一句,六皇子先是瞪大眼睛,然后猛點頭:“對對對,四哥,弟弟我也相信你!”
正想著自己事的蕭胤寒聞聲回頭便對上老六那張油膩臉,眉頭瞬間皺起:
“都快長成豬樣了,你忌忌嘴吧!”
討好不成,反被人身攻擊的李皇子表情有瞬間的扭曲:你們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四哥,我這叫富態,不叫胖……”
回應他的是男人一聲不屑的呵笑。
所以說有的人沒朋友,不是沒原因的。
“四哥二哥,你們就不好奇父皇留下余國公和五哥在說什么嗎?”六皇子有些幸災樂禍的開口:“不會是想教訓五哥吧?讓他總和四哥你作對。”
“你這么好奇可以回去偷聽,聽完再通知我們。”
蕭胤寒刻薄的開口,表情卻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等什么。
六皇子被懟了也不生氣,畢竟四哥只是陰陽怪氣沒動手啊,這已經算進步了!
出了宮殿,要去停馬車的地方,三人依舊是同行。
見蕭胤寒沒什么興趣搭理他們,六皇子便轉向和二皇子說話,看到對方的目光落在男人受傷,他眼珠子一轉:“二哥,聽說你最近得了一個西洋傳來的什么望遠鏡?要不我們打個賭?”
二皇子抽空看他:“什么賭?”
“咳咳咳,很簡單,”他指指蕭胤寒的手:“我們來猜四哥傷口是什么形狀的。”
二皇子實在不像和這個煩人的六弟說話了:“能什么形狀?中不能是女人手指甲的形狀吧?你一天天的,能不能長長腦子啊?”
這一刻,二皇子忽然很羨慕蕭胤寒不爽就動手,起碼在他身邊,沒有誰該瞎逼逼。
“二哥你這話說的!我又不是蠢,四哥這性子怎么可能因為女人受傷?他才不稀罕……”
“什么女人?”
誰曾想,六皇子話沒說完原本以為不會搭理他們的男人忽然開了口,那狹長的眼眸中似乎泛著冷光,讓人莫名緊張。
“就是……”六皇子一呆,忽然忘詞了。
然后就在這時,一道急匆匆的身影從前面宮道上跑來。
來的是個小太監,那滿臉著急的樣子一看就是出了大事。
蕭胤寒和二皇子已經先一步停下腳步,小太監過來匆忙行禮便要離開了。
卻被好八卦的六皇子直接叫住:“站住!我們讓你走了嗎?”
小太監一呆,錯愕又茫然的抬頭:“六皇子還有何事?”
六皇子挑挑眉,看著他懷中粉色的紗裙:“這話該問你把?抱著條女人的裙子去找父皇要干嘛?”
二皇子閉上了嘴,但目光同樣好奇,只等著弟弟發揮。
小太監想求助卻發現沒有人搭理自己,只能猶豫之后開口:“回、回殿下,我家祺美人她、她上吊了!”
“上吊?”
原本只是漫不經心等著吃瓜的六皇子瞪大了眼睛,就連一旁的蕭胤寒也跟著看了過來。
小太監著急去見皇上,只能長話短說,說是因為皇上曾答應了祺美人什么事,然后估計忘記了,她氣不過便上吊了。
等小太監說完了,自然也沒了留他的意義。
等他走了,沖在吃瓜第一線的六皇子才開始給自己的二位哥哥們科普起來:
“這個祺貴人我知道,據說是個……”他指了指自己腦子:“有點問題的。但是長得不錯,父皇很是寵愛了一段時間。這種事她做的出來。”
這些都是六皇子從自己母妃那里聽說的,六皇子母妃不那么受寵,但是性子不錯家世也不錯,在宮中人緣也好,所以各種宮闈八卦,她都能知道。
六皇子偶爾進宮看望母妃的時候,就和她一起吃瓜,所以對于后宮之事比這兩個眼高于頂的哥哥知道的都多。
聽完他的話,二皇子沒忍住心有戚戚然:“女人這種東西,好的時候那就是天仙下凡,溫柔可愛;一旦不如她愿了,就是尋死覓活,比鬼還難纏。”
“說的沒錯。”六皇子點頭:“她們也不想想,男人只是把愛分成了很多份,她們已經擁有其中一份了,為什么還不會知足呢?只有貪心的女人才會妄想得到男人的全部真心。”
說完他自己嫌棄的“呸”了一聲:“呸,真心。”
邊上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是每個女人都這樣嗎?”
六皇子下意識回答:“肯定啊,女人就愛爭寵,你今天在她這兒她就高興,明晚不去了,她就吃醋耍心機……”
“不是說這個,”男聲有些不耐煩:“我是說她是因為被傷了心才難過的嗎?”
六皇子莫名其妙:“不是,你這什么問題啊?什么女人被傷心就……”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發現,說話的竟然是那個最不可能的男人!
“不是,四哥你聽我解釋,我就是語速有點快,我……”
六皇子努力在解釋什么,可蕭胤寒卻已經聽不到了,他想到南宮嘉悅昨晚的紙條。
他后悔了,他應該昨晚就道歉的,而不是拖到第二天!
“本王有事,你們自己慢慢走!”
他硬邦邦的丟下這句話,不等二人反應轉身就走,表情之嚴肅深沉看著李皇子瞬間噤聲。
“不是……二哥啊,你說他不會真生我的氣了吧?”
六皇子抬頭,快哭了:“我真的以為是你在說話,誰能想到他蕭胤寒有一天會摻和這種女人的話題,他明明不是……等一下。”
六皇子一愣,忽然想起來因為時間太久而被他遺忘的:“四哥那個大美人侍妾,不會還活著吧?”
大家默認的,在蕭胤寒身邊的女人是活不了太久的。
即便姜棠曾經跟隨他出入過宮廷宴會,也被說成是他的寵妾但……根深蒂固的觀念實在很難改變。
畢竟比起為美人折腰……某人殺人如麻的名聲更加響亮。
“不知道。”
二皇子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他又不是老六,天天對別人家后院那點事兒關注不停。
“那我不是……”
“二位殿下請留步!”
一道奸細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二人對視一眼,回過頭去,竟然是個老熟人。
“陳公公,您怎么來了?是父皇還有事?”
二皇子最先想到這個。
“不是,二皇子誤會了。”
陳公公揚著笑臉解釋:“是皇上讓老奴給容王送件禮物,聽到宮人說他是和二位一起的,所以膽敢叫住二位皇子。、”
“找四哥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回答,六皇子表示接受熟練:“他有事先走了,要找他估計得出宮吧。”
二皇子的目光看著身后小太監抱著的盒子,所有所思:
“所以剛剛四弟一直在等的,就是此物?”
“誒?”
六皇子聽到他的話也想起來了:“怪不得我覺得今天的四哥特別好說話呢,原來是有目的的嗎?所以是什么啊?我們可以看嗎?”
六皇子躍躍欲試的目光讓老太監有點慌,尬笑道:“二位皇子和容王是兄弟,相信他不會介意……”的吧。
最后兩個字沒說出來,不過表情很明顯了。
二皇子和六皇子對視一眼。
二皇子忽然出手按住陳公公,六皇子上去搶盒子:“既然公公都這么說了,那么我們就看一眼吧,反正四哥不會介意的!”
“誒不是,二皇子、六皇子你們……”老太監想阻攔,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六皇子大著膽子將盒子一開,原本八卦好奇的表情在看清里面的東西后,愣住了,喃喃道:“不是吧,四哥還真是為了女人……”
“什么東西?”
他的表情太古怪,六皇子松開了老太監走過去。
看清盒子里的東西后,他也愣住了。
“參見王爺……”
護衛剛看到王爺過來便要行禮,誰知才彎腰就看到玄色的衣角在眼前閃過,男人直接搶了他的馬翻身騎上。
留下一句:“你坐馬車回去。”便打馬而去。
風吹過臉龐,烏發飛揚,此刻的蕭胤寒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去他娘的冷戰!
他回去就向她道歉,管她原不原諒,就算生氣也只能待在他懷里氣,別想將他趕走!
比起容王此時的急切,容王府門口,劉公公卻是快哭了:“主子、棠主子,您這是要去哪兒啊?王爺回來了,奴才該如何交代啊?”
姜棠上車的動作一頓,輕撩了一下被風吹到臉頰的調皮發絲,柔聲道:“公公不必擔心,是王爺親口同意的,他不會責怪你的。”
問題是,他家王爺就不是個講理的啊!
“不是,棠主子,求您再等等吧。王爺也許馬上就要回來了。”劉公公哀求道。
可是,她要的就是讓他等不到啊。
“可是我也答應了郡主姐姐要陪她一起去靈音寺,不能食言的。”姜棠露出一個抱歉的眼神,然后毫不留戀的提起裙角踏上了馬車。
而于此同時,正往府里趕回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亂,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要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