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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最后。
大光頭和小光頭都睡著了。
白露對著電話筒輕聲說了“晚安”,把電話筒放回電話座機上。
抱起趴在桌上熟睡的小光頭回房,放床上,蓋好被子,關上門。
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間,看了會書,做了張卷子,才關燈睡覺。
月亮升起又落下。
銀河繁星被漸漸泛白的天色掩蓋,一輪旭日從地平線緩緩升起,破曉黑暗,迎來黎明的曙光,萬物蘇醒。
蕭誠出門前一天就去鄉下進了貨,家里堆成山的板栗,夠白露用很久。
今天的栗子全出完貨后,白露清洗干凈三臺電動翻炒栗子機、沙子。
又用麥芽糖熬了一桶糖稀。
把廚房該清洗的東西清洗干凈,該準備的東西準備好,白露就拿著掃把,去板栗倉庫打掃衛生。
打掃完衛生就去菜園子淋菜,摘菜,把老菜葉和爛菜葉剝下來,扔到雞圈里,給老母雞和小雞仔們加餐。
“叩叩叩——”
又是洗菜的時候響起敲門聲。
蕭誠一出遠門,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找上門,李雪蘭和白超杰也不例外。
白露一開門,母子倆就跟進自家門一樣,招呼都不打就往里走。
李雪蘭還邊走,邊打量院子和主屋,連白露也沒放過,最后一臉嫌棄:“都賣這么久糖炒栗子了,還住這么破爛的瓦房,穿這么舊的衣服,水盆里都是青菜,你的錢都花哪去了?”
“花在該花的地方。”
白露就跟聽不懂李雪蘭話中之意似的,完全不接話茬,關上門就坐回水井邊的小板凳,不緊不慢洗盆里的青菜。
白超杰走過來,對著盆就是一腳。
洗菜盆挺大的,有洗澡盆那么大,裝滿水,用力踹一腳肯定會水花四濺。
那么重,更不可能瞬間被移開。
可白露就兩手一拉,一轉,連盆帶水迅速移了個方向,那一腳直接踹空。
穩不住身子的白超杰直接劈叉了,清脆的骨骼咔咔聲響起。
“啊!”殺豬般的慘叫聲:“媽啊!好痛!快扶我起來!”
“腿要斷了!快扶我起來啊!”
李雪蘭剛才聞到糖炒栗子的淡淡焦香,從廚房傳出,已經朝廚房走去。
才三步不到,就聽到白超杰的慘叫聲,趕緊回來扶人。
“你怎么回事,走個路都能摔倒,上次被蕭誠打的傷才剛好,這一摔要是傷筋動骨了,不知得多久才能好。”
別說傷筋動骨,白超杰都懷疑雙腿是不是骨折了,站都站不穩。
全靠李雪蘭扶著。
扶到院邊一張椅子上,剛坐下,破舊的老木椅不堪重負,轟然散架。
直接把白超杰摔個底朝天,本就岔開的雙腿,隨著咔咔聲岔開得更大了。
殺豬般的慘叫聲再次吼起:“什么破椅子啊!屁股要摔爛了,腿斷了斷了!媽你輕點啊!快扶我起來!”
李雪蘭也沒想到蕭誠家的椅子會這么不中用,爛到這種地步。
忙把白超杰扶起來,不敢再扶他去椅子坐了,誰知道哪張椅子是好的。
白超杰雙腿控制不住顫抖,一點力氣都使不出,顫顫巍巍被扶到走廊地上坐著,雙眼死死瞪著還在洗菜的白露。
“媽,伱看白露根本不把我們當一回事!不僅推倒我,還拿破椅子給我們坐,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里!”
李雪蘭安頓好白超杰,轉頭就怒斥白露:“小杰哪里招你惹你了,你這么狠心推倒他,他要是摔出個好歹,我跟你沒完!椅子都破舊成這個鬼樣子了還擺出來,故意想讓我們坐摔倒嗎!”
白露慢悠悠洗青菜,絲毫不為所懼,“我又沒讓他坐椅子。”
“他自己踹盆沒踹到,自作自受摔跤,關我什么事。”
白露的解釋,跟李雪蘭信不信無關,忍氣吞聲背鍋不是她的風格。
“就是你!”
李雪蘭還沒開口,白超杰就指著白露的方向開吼:“是你移開洗菜盆害我摔倒的,馬上賠我醫藥費!”
這年頭,碰瓷都碰到家里來了,白露冷笑:“沒錢。”
“你賣了那么多糖炒栗子,怎么可能沒錢,媽!白露肯定是騙人的,你快讓她賠我們醫藥費!”
李雪蘭當然知道白露不可能沒錢,肯定藏起來了,但白露已經不像從前那樣任她擺布,對的錯的都聽她的。
白露現在變聰明了,直接問錢肯定和上次一樣,一分都問不到。
李雪蘭瞇了瞇眼,走到白露跟前的洗菜盆前說:“你那糖炒栗子都給那么多人賣了,我們也要賣。”
白露是個有禮貌的人,有人跟她說話必須得應:“哦。”
李雪蘭一噎:“你哦什么,什么時候來拿栗子去賣,你給個具體時間。”
賣了所有錢都歸她?
白露又不傻,才不會干傻事:“炒不了那么多。”
“你每天炒給那么多人賣都行,多炒給我一份就不行,你眼里還有我這個媽嗎!不炒你就把糖炒栗子的做法教給我,我自己回家炒。”李雪蘭理所當然提要求,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
是,的確,她不是外人。
而是原身的母親。
以前的原身會妥協,不代表現在的白露會妥協:“想要糖炒栗子的做法,拿錢來買。”
李雪蘭下意識問:“多少錢?”
“三萬。”
“一個破糖炒栗子做法值三萬塊,你怎么不去搶!”
錢還沒掙到,就要從口袋先掏錢,李雪蘭絕不同意,當她是傻子嗎!
就算她是傻子,家里也掏不出三萬塊,別說三萬,五千都掏不出,白超杰讀書要錢,家里日常開銷要錢。
上次帶白超杰去醫院,治被蕭誠打骨折的傷,又花了不少錢,哪哪都要錢,家里哪有那么多余錢剩,之前建房欠磚廠老板那三萬塊,還是蕭誠還的。
白露明知家里困難,還提這么過分的要求,李雪蘭頓時怒火攻心。
張嘴就斥責白露:“你賣糖炒栗子掙了這么多錢,都不照顧一下家里,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弟弟小杰還在上學,我和你爸在磚廠上班一個月也掙不了幾個錢,讓你給開條銷路賣糖炒栗子,你都不同意,你眼里還有我這個生你養你的親媽嗎?你心里還有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