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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瑞雪還想勸她,接著說道。
“這事也急不得,我阿爹也不一定就是去北境啊,若我真的去了北境,能幫上你的地方,一定不會推辭。現在就不要提這事了吧。”
“蓉娘去了才沒幾日,你若現在就將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辦了,其他姐妹心里會不舒服的吧。”
瑞雪笑笑,見顧晶玨推辭的這般絕對,想必是前陣子確實被那幾個貴女排擠慘了。
顧晶玨來著趟,并沒有從瑞雪這里問到什么自己想知道的事。
反而被瑞雪套去不少話來,吃過了午飯,便告辭離開了。
奇怪的是,一早被瑞雪叫去宮里打聽消息的小六,也沒了音訊。
厲酒塵也一直不見回來。
瑞雪心中的憂慮又加深了一層。
趙豐年看似冷靜,但在北境這事上卻是有些沖動的。
尤其是在面對圣上,談北境問題的時候,有些壓不住心里的火氣。
若是真如瑞雪所想的那樣,圣上對齊齊魯的死活根本不在意。
而趙豐年又因為自己想保住齊齊魯與圣上不對付起來,那著事情就有些不好辦了。
更何況現在還有碧水在其中參和,還不知道他們扮演了個什么角色,這事就更加復雜了。
碧水若是想趁這次機會來討十多年前大嵐欠下的債,與北闕有所勾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趙豐年這個北境的將軍被夾在其間,應該很難應付吧。
瑞雪這般大概的想了一下,放眼望去,似乎身邊的全是敵人。
好像只因為趙豐年不是個自私自利只為自己利益考慮的人,而顯得格外的特立獨行,與所有人都成了對手。
瑞雪越想越覺得可怕,有些坐立難安了。
但愿趙豐年不要頭鐵,跟圣上死磕,哪怕真的要犧牲掉齊齊魯,瑞雪也希望趙豐年能平安無事。
皇城一角的老宮殿里,趙豐年翻看著他父親留下批注的書冊。
一邊的榻上,齊齊魯睡的正香。
昨日晚間趙豐年和齊齊魯重新回到宴席上之后,圣上已經離開了。
趙豐年知道即便現在過去再見,圣上怕是也不會同意見他。
便帶著齊齊魯去了之前他與瑞雪去過的那間舊殿。
圣上知道后,也只是點頭允了,并未再說什么。
他并非不知道北闕的那些叛賊想要齊齊魯的命,對此他既不贊成也不反對,那是北闕的事。
對圣上來說,北闕現在誰掌權,對他的計劃絲毫沒有影響。
北闕內斗的越是厲害,消耗的便越大,等他準備好對北闕動手的時候,也會越有利。
可他這種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允許他們在自己宮宴上動手的行為,無疑助長了那些北闕叛賊的氣焰。
以為大嵐是向著他們的,是希望他們顛覆如今北闕政權,換個新單于的。
有恃無恐,外加肆無忌憚。
自從趙豐年和齊齊魯進了這件舊殿,在外頭值夜的驚風,就擺平了不下五波跑到這里來送死的刺客。
圣上也有些惱了,這些個北闕人還真是不知道客氣為何物。
允他們給齊齊魯喂毒酒,可沒允他們明目張膽的在自己的皇城里頭玩刺殺呀。
這廢棄的舊殿也是皇城啊,自己眼皮子底下干這事,不是叫別國使臣看他的笑話么。
一國君主住的地方,刺客想來就來,想殺誰就殺誰,純純就是在打他的臉。
偷偷摸摸的他也就當自己不知道了,這般大張旗鼓,他怎么可能還坐視不理。
但北闕人大多是一根筋的,根本不管那套。
反正圣上是應允他們可以對齊齊魯動手的,一次不行就來兩次唄。
已經被察覺了,便沒有什么好顧忌的了。
趙豐年之所以不回去,也是怕把這些玩意帶回寧王府去了。
他知道事情鬧大,圣上不可能不管,為了面子也不會放任這些北闕人繼續明著刺殺齊齊魯了。
只要圣上開這個口,他便能正大光明的出手護佑齊齊魯了。
趙豐年也不是不知道圣上想要一口吞并北闕的想法。
但這也只能是個想法,并非不能實現,只是要實現起來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吞下不是難事,難的是大嵐要如何消化。
圣上想要擴張版圖的執念,已經有點到達魔怔的程度了。
不思發展,一心想著擴張,這對大嵐來說并非什么好事。
趙豐年知道這些事,圣上不愛聽,他只是一個臣子,能做的有限。
只能盡量平衡北闕與大嵐之間的關系,守好北境,讓事情不至于太快發展到無法收拾的局面。
北闕的單于,還沒有結束統治,齊齊魯便不能死,至少不能現在死在大嵐。
否則這遲早會成為北闕對大嵐開戰的理由,即便以后北闕換了單于也是一樣的。
趙豐年以前一直覺得,自己身來就是為了打仗的。
至于為什么打仗,他想的很少。
大約是為了守住疆土,為了功成名就?
遠離戰場的這些日子,有人卻讓他有了些不太一樣的想法。
瑞雪曾經與他說過,一個好的將軍,在戰場上沖鋒,拼殺,是為了后世子孫可以不用這樣。
為了打仗而打仗的人,再英勇也不過是個戰爭狂人。
為了以后不必打仗,流血犧牲而上戰場與敵人拼殺的人,才能被后世傳頌成為英雄。
趙豐年覺得這些話很有道理,沒有人不想過平平安安的日子。
若是有和平解決爭端的辦法,誰愿意日日操戈打的頭破血流。
北境戰亂幾十年,早已經不堪重負,千瘡百孔了。
他之所以愿意從北境回到京都,也是想為北境尋一個休養生息的機會。
可他勸不了圣上,也改變不了圣上的想法。
想離開的時候卻發覺,京都已經有了自己牽掛的事情。
趙豐年正想著,殿門被推開,驚風提著帶血的長劍進了屋子。
將劍立在門邊,就這一旁的水洗了手臉。
撿了幾塊糕點塞進嘴里,喝了口冷水,對趙豐年說道。
“天亮之后好些,小六在外面盯著呢,我歇會。”
趙豐年合上書:“可有受傷,圣旨應該快到了。”
驚風搖了搖頭,席地而坐,靠著柱子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