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夕陽西下。
橘色的光芒灑落田間，田壟山間蒙上一層溫暖的光暈，像是一幅油畫。
余暉未散盡之時，顧卿獨自一人坐著顧大江的牛車回來了，最近總有商人過來拿貨，朱菡他們走不開，可她必須得提前回來。
今日因著卲記的事在城里耽擱了太久的時候,到顧家村時，已經是下午申時了。
村子里竟然很熱鬧，停著大大小小許多馬車，都在顧卿家門口停著。
顧卿迅速走進家門。
她看到堂屋里坐著許多商人，有些是之前在汝陽見過的訂貨商，這會來應該是取貨,還有些不認識，不過看樣子，應該是為了訂貨而來。
肥皂上市至今，也有了快兩個月的時間，其受歡迎的程度，應該被許多商人知曉了。
家里熱熱鬧鬧的，顧諾跟楊懷都忙活著，楊懷煮了茶水，一盞一盞茶端上來。
董榕在接洽老客戶，核對取貨單，朱萏帶著老客戶去取貨。
墨離和在跟新客戶談，和眾人交談神情自若，主要確定訂貨量和取貨時間等，看到他們待人接物如此順暢，顧卿狠狠松了一口氣，原先她還擔心這兩人做不來這些事呢,沒想到這兩人做的非常好……
不過他們過了年就都要出去念書了，顧卿微微發愁。
她家里四個夫婿,朱菡如今在卿沛閣做大廚,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得再買幾個下人回來做主廚，把朱菡空出來，去府城開甜品鋪。
楊沛的主要精力肯定會放在酒樓上，那以后家里來了顧客，就只能她來接待……一天一兩個人還行，要是十幾個客戶一窩蜂過來，她得瘋掉。
家里任何事她掌舵，四個夫婿則相當于是各部門經理一樣的存在，啥事兒都能做，但缺少一個專門接待客戶的人。
看樣子，得努力在現有的員工中挖掘培養一個出來，這樣她就會輕松多了。
顧卿腦海里雖然想了許多許多，但動作絲毫不慢。
她嘴角含笑走進堂屋里，那些坐著的客商們立即站起身，同時拱手行禮：“顧娘子別來無恙啊。”
他們這中間大部分人都是聞風而來，聽說幽水縣的顧娘子生產肥皂，這肥皂在汝陽和南洲都快賣瘋了，他們離幽水縣這邊不遠,于是約好了一起過來碰碰運氣,要是能僥幸拿到貨,到時候肯定能賺一筆錢。
“大家遠道而來辛苦了,各位請坐。”顧卿笑著坐在主位上，“來者是客，都能訂購肥皂，不過這取貨時間已經排到一個多月之后了，各位要是覺得沒問題，可以在這邊交付定金……”
眾人驚喜至極。
這肥皂是稀罕物，他們還以為得費一番口舌才能獲得訂貨的資格，沒想到這么容易。
一個月后還沒過年呢，他們能在過年前賺一筆，這事兒怎么想都不會虧。
眾人連忙去墨離那邊排隊。
就在這時，堂屋門口走進來一個人：“顧娘子可算是回來了，我要跟你商量個事兒。”
他一進來，就愣了一下，“咦，周掌柜怎么在，佟掌柜也在，還有李記商行的東家……顧娘子家里可真熱鬧。”
來人是幽水鎮的王掌柜，他們王家的茶館在幽水鎮開了幾十年，他認識的人自然多，在場的大部分人他都能叫出名字來。
其他人也紛紛打招呼。
“王掌柜怎會在顧家村？”
“聽說王家的鋪子轉賣出去了，王掌柜做了別的生意，有這回事么？”
“我怎么聽說王掌柜賣鋪子的銀子拿去做生意全虧掉了，還說王掌柜的兒媳婦跑回娘家去了。”
“胡說八道！”王掌柜哼了一聲，“我王某確實不會做生意，但也不會把家里僅剩的錢全部敗光。我呢，在顧家村購置了田地，以后不做生意了，專門種田，士農工商嘛，當農民可比做商人舒服多了。”
眾人好奇至極，雖說農戶比商戶地位高那么一些些，但世人還是更愿意經商。
因為經商能賺錢，賺了錢就能買糧食，可不比種田輕松多了。
幾個和王掌柜相熟的人拉著攀談起來，王掌柜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顧卿端著茶杯，心思微動。
她不動聲色觀察著王掌柜，也許是因為不做生意了，他沒了那種得失心，交談時很是自如，一會拉著那個說幾句生意經，一會又跟這個扯一些農事，東扯西拉，和眾人打成一片。
不一會兒，墨離這邊就登記結束了，客戶們漸漸散去，堂屋里也安靜下來。
王掌柜這才開始說正經事：“顧娘子，我聽里正說你這邊每日都需要蜂蜜，一天用量大概是多少呢？”
顧卿笑著道：“王掌柜這是要？”
“我不是買了兩百畝地嗎，里正說這么多地，我們全家人一起種也伺弄不過來，讓我養豬養蜜蜂。”王掌柜咳了咳道，“顧娘子覺得我養多少合適？”
城里也有一些大戶人家會買蜂蜜，但用量太少，且不穩定，萬一賣不出去就完犢子了。
所以他就計劃著，顧娘子這邊需求多少，他就養多少，絕不能讓自己虧本。
顧卿之前自己也想養蜂，她特意看過這方面的書籍，養蜜蜂太復雜，要擔心花蜜，而且現在已經入冬，就連顧卿種的月季都只是稀稀疏疏勉強開了一半的花，其他的花苗連花苞都沒有，這要養蜂，只能用白糖先喂著，這里的白糖可不便宜，要是這里的天氣太冷，蜜蜂可能都會全軍覆沒。
不過，養蜂不行，可以養羊啊，天氣一冷，顧卿就開始饞羊肉，羊肉不僅可以熬羊肉湯，還能涮火鍋，羊蝎子，烤羊肉串，有了羊肉她還能再開一家火鍋店。
對于養羊，顧卿也有幾分了解，按照現代最經濟的角度來看，兩百畝地至少能養接近一千只羊，不過這個時代的牧草沒有現代那么能長，也沒有好肥料，兩百畝地能養四五百只羊就算很不錯了。
羊從生下來到斷奶一般要三個月左右，從斷奶到長大，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下，要五個月左右。
她斟酌開口道：“不如這樣，四十畝地留著自己種一些糧食和小菜，一百畝二十地養羊，可以養三百來只羊，剩下四十畝地來養豬，先養少一點，有了經驗再慢慢增多。”
最近工坊產量增加，豬油的需求量也是與日俱增，附近幾個縣鎮村里的肥豬油都被她收購過來了，導致價格往上浮動了一點點……她這樣做其實很容易遭人罵，老百姓吃點豬肉不容易，結果全部被她買來榨油，用顧老太太的話來說，就是糟蹋好東西……
要是村里能把豬油供應上，就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四處去收購了。
“羊都是自己吃草，不需要專門伺弄，養豬可能會麻煩一些，不過做熟了之后，一個人伺弄三四十頭豬沒啥問題。”顧卿迅速算了一筆賬，“羊崽子和豬崽子價格都差不多，這么一算，前期投入大概是兩百多兩銀子，不過豬可以錯開飼養，明年開春先養一百多，秋季再養兩百多……”
王掌柜直愣愣聽著，這些東西對他而言像天書，艱難的記住一些要點。
他吶吶的問道：“顧娘子，你咋知道這么多？”
顧卿咳了咳，紙上談兵誰不會，要是真讓她來實操養這么多的豬羊，她也夠嗆。
“我阿奶那邊幫我養了不少牛，牛羊吃的都一樣，以后可以讓我阿爺傳授你一點經驗，養豬的話，村里很多老人都會，王掌柜不用擔心，至于銷路，就更加不用擔心了，只要我的工坊和酒樓在一天，羊和豬我都會長期收購。”
顧卿喝了一口茶，慢慢開口，“王掌柜家中有三個兒子，養豬養羊交給三個兒子兒媳就是了，王掌柜想不想做點別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