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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檀在司珩的提醒下才反應過來,罵了自己一句:“該死!”
急步走到床前探出顫抖的手,連忙深呼了一口氣,把心神安定下來。
跟進來的安子希知道木檀是大夫,看見自家表姐渾身是血,為了給她治傷,自己沒有辦法把木檀攆出去。
可是當他看見司珩的時候,他回頭對著身后的柳香,嚴厲的交代道:“你去把床帳放下來,把表姐身上的傷仔細轉告給木大夫。
表姐身上的傷,只要是你能做到的,就不要假手于人,知道嗎?”
“是!”柳香知道安子希是主子的族弟。
安子希走到司珩面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禮貌客氣的道:“司公子,廳堂里已經準備好茶水,請去那里喝茶歇歇。”
司珩眼神凌然的看了安子希一眼,來冀北的路上,他也知道這個少年是安初夏的族弟。
既然他能被帶在身邊,足以說明他是女子信任的親人。
司珩看了一眼已經放下來的床帳,轉頭看見少年皺著眉頭嚴肅的小臉,只好被請出房間站在院子里。
在這里他依然能聽見婢女轉述傷口的情況,這樣他的心才不會慌亂。
安子希看見司珩斜靠在外面門框上,皺了皺眉頭,沒在催促他去前廳喝茶。
自己也擔心的在院子里走來走去,小小少年就像小老頭一樣,擔心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這時候吳婆子燒好了熱水端過來,安子希讓她趕緊端進去,見表姐流了那么多血他有些心慌。
安初夏被柳香用吳婆子搬進去的熱水把身上擦洗干凈,流血的傷口撒上木檀特制的金瘡藥,血已經漸漸止住抹上藥膏。
木檀又親自去藥房配制了,補血補氣的珍貴藥材,回來親自熬制吹涼喂給安初夏,就連柳香要接過也被他躲開,一點也不假手于人。
司珩坐在房間里的桌旁,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狹長的丹鳳眼里閃爍著晦暗不明的光芒。
他這次出來同樣是有公務,在威縣這里已經耽誤了很久。
眼看就是冬季蠻族來到邊境搶各種物資的時節,最多在這里休整一天后他就要帶人離開,回去準備抵御外敵。
安初夏半夜醒來,看見木檀坐在床邊呆呆的看著她,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聲音沙啞的道:“渴!能不能麻煩給倒一杯水喝?”
木檀還沒來得及起身,一杯水就遞在她有些蒼白的唇邊,男人醇厚的聲音道:“喝吧!”
看著司珩手中端著的水杯,木檀眼神閃爍了一下沒有說話。
這次輪到安初夏愣愣的看著來人,“你…你怎么也在這?!”
司珩沒有回答把水喂到她口中,“不是渴了么,快喝吧!”
安初夏把一杯水喝完,司珩沒有給她問話的機會,對著她說道:“既然你醒了,我也要離開了。
順便向你告辭,明天我就要趕去城外駐扎營地,幾天后就會離開這里,到時候就不來和你告別了。
邊關確實缺糧,這次也是為軍隊購買糧而來,我代表冀北的士兵。
謝謝威縣捐贈給我們的糧食,我就不客氣收下了。”
說完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兒,偏頭看著木檀道:“在軍醫郭老回來前,你還得跟我回邊塞。
冬季來臨蠻族為了搶物資過寒冬,肯定要打幾場惡仗,軍隊離不開軍醫。”
木檀看了安初夏一眼,雖然舍不得,但是邊塞這個時候打仗必然會受傷,的確離不開軍醫。
他向司珩點了點頭,“我知道!到時候我會去城外和你們匯合。”
他知道司珩明早還有去向周邊的其他縣,收購過冬士兵的糧食,這是在大雪封路的時候,為了朝廷補給不能及時運到而準備的。
兩人說完后司珩就離開了,安初夏看著他偉岸的身影走出門去,只覺得他的背影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落寞。
冀州城來的官員聽說安初夏這次剿匪受了重傷,也在次日帶著東西來慰問一番。
同時也告訴她要把所有涉案人員都帶回冀州城,府城里那些賬本上貪污的官員,也被巡撫派人抓拿歸案了。
就等著威縣這邊的罪犯,被帶回去一并受審判決。
這次安初夏沒有阻攔和他們辦了交接手續,冀州城來的按察使江淮青,就把陳慶山和包光耀一伙犯人都帶走了。
陳慶山關押在囚車里,從大街上被帶走的時候,收到老百姓的夾道歡迎,贈送了無數的臭雞蛋和爛菜葉子。
此時渾身狼狽的陳慶山似有所感看向一處茶館的二樓,手指驟然緊緊抓著囚車的鐵欄桿,面部扭曲,眼神猙獰,兇狠的就像要撲上來撕咬人一般。
安初夏披著一件厚厚的披風站在茶館二樓窗戶前,臉色蒼白的被木檀小心扶著,眼神毫無波瀾的和陳慶山對視。
看著女人臉色平靜,氣質凜然,神情間沒有一絲打敗自己的得意,好像這樣的事早在她的預料之中。
陳慶山這才發現自始至終那個小丑都是自己,因為別人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中。
恐怕自己當他人對手的資格都沒有,就在陳慶山的囚車,慢慢駛離安初夏視線時。
圍觀的人群里走出一對老夫妻,拉著個瘋瘋癲癲的女子,拎著糞桶朝著陳慶山和陳文超叔侄潑去。
關押在同一輛囚車上,手腳都帶著鐐銬的茍師爺,也同樣被濺了一身。
周圍有認識這一家的人,都同情的看著他們,當年這家女娃可是他們那片的一枝花。
卻因為美貌被陳縣丞的侄子陳文超盯上,慘遭被奸辱的下場,沒想到去告狀碰到陳縣丞。
這家人不但沒討回公道,姑娘再次因為長得好,又被看上她的陳縣丞強占了一段時間。
要不是最后瘋了,還不知道會落個什么樣的下場。
這一路上陳縣丞和陳文超他們開始被臭雞蛋,爛菜葉子砸時,還會眼神兇狠的看著砸他們的人。
不過隨著越來越多被他們欺壓的人,口中漫罵詛咒著,拿著各種的東西砸向他們。
甚至有更多曾經被他們欺辱的女子家人,提來糞便潑向囚車。
曾經稱霸整個威縣,壞事做盡,不可一世的陳縣丞一伙人,只能狼狽的低下了頭。
安初夏在后面的幾輛囚車上,看見幫著陳縣丞倒賣官糧的大商戶,還有他的家眷,可是在里面并沒有看見柳雪。
木檀看見犯人囚車走的差不多了,說道:“回吧!”
此時還想在外面待一會的安初夏,被木檀強行帶回去,扶到床上躺下。
神色清冷的端來一碗補藥,語氣卻異常輕柔的道:“沒什么好看的,你受的雖然都是些外傷,但還是需要好好休息才能快點好起來。
我走后這些補藥,你可不能嫌不好喝就倒了,我會交代子希每頓看著你喝。
要是讓我知道你耍賴不喝,下次我就在補湯里多加一味黃連,看你還敢偷偷把藥碗打了。”
“我要說那碗藥,是我不小心碰翻的,你相信嗎?”
木檀給了她一個眼神,安初夏秒懂!
這還是不相信那天的藥碗,是她不小心打翻的。
她真的很冤枉,自己真的沒有那么矯情害怕喝藥,那天那碗藥放在床邊的木械上。
她不小心碰倒木械,摔碎藥碗,就這么簡單。
木檀坐上安子希趕的馬車,清冷的神情中藏著濃濃的不舍,被送到縣城外司珩士兵扎營的地方。
安初夏因為身上有傷,木檀沒讓她出來相送,就自己離開了。
木檀走后安初夏拿出他留下的去疤凝脂玉膚膏,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沒有誰知道她在想什么。
隨著她受的傷慢慢好起來,安初夏又投入到衙門里的公務里。
上次去剿匪的人,安初夏把他們的獎賞銀子發下去,在這個貧窮的縣城有額外的銀子領,大家都很高興。
在這次中受傷的人也都得到了額外的補助,朱鐵花還特意跑來向安初夏道歉。
說在上次剿匪的行動中,不應該暴露她的身份,要不安初夏也不會受到那么多土匪的圍攻,最后還深受重傷。
安初夏知道朱鐵花當時并不是有意,所以并沒在這件事上怪她,不過還是讓她以后做事注意一點。
這次要不是自己運氣好,身邊有左望和衛云城鼎力相助,還有后來司珩的到來。
這才只受了傷沒有被土匪抓住,要不誰也不知道后果會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