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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恩?
這借口真是妙。
阿蠻內心嗤笑著,卻是點了點頭。
她從芥子囊里把安于享樂的全套都搬了出來,自然筆墨紙硯也是有的。
于是她提筆喂墨,就像曾經那樣畫他那極為漂亮的五官。
從遠山眉起,到茶唇點絳,最后卻在發型上難以落筆。
少年般的馬尾?相伴的長發披肩?還是他為天君的束發金冠?
“師父畫的誰呀,真好看。”
白樹湊過來張望,好奇詢問。
阿蠻一偏頭看著他:“你覺得這樣的一張臉配什么發型更好看?”
“嗯……”白樹沉吟著看了一眼阿蠻此刻的頭型。
她俏皮的發辮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馬尾,再不是少女的嬌俏,而是一種恣意的張揚,像不愿意束縛的飛鳥。
“馬尾吧!就像師父您這樣,看著就灑脫。”
阿蠻點點頭,落筆中贊同道:“你說的對,灑脫!那就畫馬尾,也好,畢竟這是一見誤……一見鐘情的開始。”
當馬尾填上后,畫紙上少年意氣風發,眉目藏星,令人挪不開眼。
“嘶……奇怪……”白樹喃喃自語:“我像是見過這張臉一樣。”
阿蠻聞言一頓,沒說什么,而是扭頭看向了不遠處盤臥如同睡眠的蛟。
“我畫好了!”阿蠻揚聲招手,那蛟抬頭朝這邊張望了一眼,這才游弋過來,趴在了紙上。
它的眼睛盯著畫上的少年,輕聲發問。
“這就是你喜歡的人嗎?”
“對啊,我喜歡他。”
“現在,還喜歡嗎?”
阿蠻眨眨眼,笑容更大了些:“喜歡啊,可他并不喜歡我,只會騙我。”
那蛟轉頭看向了阿蠻:“那伱應該會討厭他,恨他吧?為何還要我變成他的模樣呢?”
“因為你不是他啊,若他在此,我定要殺了他,可他在天界,不在這里。
而我,確實喜歡他,你是蛟,終有一日化龍,而他,本就是龍,你變他就當是,哄我開心吧!”
那蛟不再說話,盯著畫看了許久后,驟然向著上空飛竄而去,很快一道金光落下,已是扎著馬尾的少年郎。
“那就如你所愿。”
少年的聲音溫柔似水,那極其漂亮的五官沖阿蠻淺淺微笑,明媚得和她記憶里的初見一模一樣。
阿蠻看著他,一面情緒上涌,一面又努力的壓制著。
“提前化形要付出代價,我以為你要拖一陣子。”
“都說了,如你所愿。”他說著走到阿蠻的面前轉了個圈:“你真的喜歡我這樣嗎?”
阿蠻盯著他:“你付出的代價是什么?”
他頓了一下,沉吟片刻道:“我說我失去了化龍的機會,你信嗎?”
阿蠻輕笑了一下,答非所問:“你有名字嗎?要不要我給你起一個?”
“樣子你都定了,名字你也定了吧。”
他倒是一點也不執拗,什么都隨她的意思。
阿蠻內心翻來覆去皆是“故技重施”四個字。
她盯著他片刻,起了名:“阿俊,你就叫這個名字吧!”
說著她伸手從芥子囊里摸出了那對諸懷身上取得的直角,遞給他:
“我不喜歡劍,你湊活著拿它們當兵器吧。”
他沉默的接過,剛拿上手端詳,就見阿蠻起身開始將這里的物品紛紛收回芥子囊中。
“這是要出發了嗎?”
“對,我要和那魔尊一戰。”
阿蠻可不是說著玩的,她是真打算去找那個自稱阿鯉的魔尊打一架。
勝負不重要,想起更多的細節才是重要的,當然,讓這個家伙因此受傷,有所損耗才是她的真正計劃。
你騙我,我也能騙你。
你讓我入九曲黃河陣,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那我就讓你在我明明白白的謊言里,落得個尸骨無存,獻祭于我的下場!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就是她方才的決定。
因為她知道,那把軒轅劍,唯有他才能用。
這也是為何軒轅劍會看起來執拗著找上自己的原因那劍可認主,找的根本就是藏在她荷包中的他!
而他之前的出手相助,無疑已暴露身份。
她樂于裝傻充愣,明目張膽的欺騙,她就想看看他是繃不住的戳破,還是順著謊言陪她演下去。
反正不管是怎樣的選擇,她都是要報復,要他付出代價!
事實是,阿俊對此的反應是沉默的,他似乎接受了她所有的決定。
就這樣,東西收拾好之后,他們朝著北方而行。
隨著溪水漸漸粗壯,濕氣越來越重,那個招娣描述過的地方顯然是近在咫尺了。
阿蠻招出英招,騎著它馱著自己和白樹飛在前。
桓魘和阿俊,一個騎著霜狼,一個踏步空行,倒是不緊不慢的跟在后面。
“你這樣,我也很眼熟啊!”
被抹去了記憶的桓魘盯著阿俊的臉,總覺得熟悉,卻什么都想不起來。
“抱歉,我和你,不熟。”
阿俊的回答又冷又硬,像是除了對阿蠻溫柔外,并無什么社交的欲望。
可是,就當碧波出現在眼前時,出乎意料的是,阿蠻一眼就看到了路子遙和其他幾位仙門道友
他們一個個被黑色的藤蔓纏繞著懸掛在湖邊的樹枝上,像蟬蛹一般。
“阿蠻?是你嗎?快救救我們!”有人激動地喊叫。
“你瘋了?你看她身后是誰?是那個魔修!”
“路大哥說你與魔修為伍,我還不信,結果竟是真的!”
“阿蠻?你為什么會和魔修在一起?莫非,我們滯留在此,根本就是你布的局?”
猜忌,疑惑還有激動在這些蠶蛹的吊墜間此起彼伏。
阿蠻看著他們,真心頭疼。
她把路子遙給忘了,忘得干干凈凈,甚至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們。
而眼下,她想解釋,想編理由似乎也用不上了。
因為就在這些人激動的大呼小叫之時,湖水中已經出現了許多的水泡,繼而波紋蕩漾,隨后一尾紅色的錦鯉一躍而起!
它在空中一閃化形,便也是紅衣裙袍。
只是她的頭上戴著至尊冠,她的臉上蒙著面紗,她的手里還拎著象征著魔族至高權力的象征之杖:月汐。
“我以為這幫人釣不來魚兒,卻沒想到來客不少啊!”
紅衣的女子說著,立在湖水之上,向阿蠻這幾人看了過來。
結果當她看到湖邊那紅衣的阿蠻時,她的眼中是難以置信:“你……你……”
“哎呀,撞衫了,怎么辦,我這人可不喜歡別人穿的和我一樣,那不如,咱們先打一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