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為笪子晏會頹廢很久,甚至不少知道真相的人都覺得笪子晏這次恐怕要發瘋。
就連笪子晏自己都覺得什么都了無生趣了,整個人跟個雕像一樣,就跪在廢墟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跪多久,但應該會很久吧,因為他提不起一點力氣,什么也不想干,也不想動。
但僅僅只是一天過后,姚嫚就風風火火的來到了他面前,半點沒有客氣的意思,抓起他的衣領就把他往外拖。
笪子晏煩躁的揮開她的手,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姚嫚吼了一臉。
“你在這自閉個什么勁啊,你女兒要被人奪舍了你知不知道啊?特么的那是你的女兒不是我的,你要是不能養就別亂收養人行不行啊!”
笪子晏:“?”
笪子晏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關機了一天多的大腦終于開始緩緩運行,艱難的理解著姚嫚的話。
她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認識,可為什么連在一起就聽不懂了呢?
“你還在發什么呆啊?是不是在你眼中除了徐冬清其他人都不是人了啊?那你特么的收養別人干嘛?你搞清楚,徐冬清已經死了!死了!!”
“還有,嚴落冬是你女兒,不是我女兒!反正我是不管了,你要是再晚一點過去,就等著給你女兒收尸吧!”
姚嫚真的很少這么失態過。
她醫術高超,雖然平時性子就不好,但大多數時候別人都是捧著她哄著她的,她也深知不能跟傻逼生氣,氣壞了自己沒人替。
但是今天是真的忍不住了。
她從來沒有這么恨鐵不成鋼過。
“是,徐冬清死了,但他媽其他人還活著啊!你能不能正常一點,你的腦子里除了那點情情愛愛就裝不下別的東西了嗎!”
“我真看不起你啊笪子晏!你就是個懦夫!”
笪子晏遲鈍的眨了眨眼睛,像是剛剛清醒一樣,又像是被姚嫚這聲嘶力竭的給罵醒了,聲音因為好久沒開口說話而有些嘶啞。
“發生什么事了?小冬,怎么了?”
“你他媽還知道小冬?”姚嫚發出一聲冷笑:“你再待在這里培養幾天蘑菇,小冬就可以下葬了!”
笪子晏整個人還有些呆愣,此刻的他哪里像什么天下第一的高手,完全就是個熊孩子的翻版。
在姚嫚眼中,現在的笪子晏,恐怕還沒有阿離懂事。
“你女兒腦子里住了個別的靈魂,估計是要被奪舍了,我怎么查都查不出那個靈魂藏在哪里,我沒跟你開玩笑笪子晏,你要是不管,明天你女兒就葬在這里。”
“到時候你愛發呆多久就多久,你不問世事是吧,我看你有幾個兒子女兒夠死的!”
笪子晏皺了皺眉,神色也漸漸變得有些焦急,他自動忽略了姚嫚這堆氣話,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奪舍?怎么會這樣?”
“鬼知道!”姚嫚完全沒個好臉色的,冷笑道:“你不是不管嗎?你不是超凡脫俗嗎?你不是眼里除了你那個死鬼老婆就沒有別的人嗎,你還管她干嘛?”
笪子晏露出了一個有些無奈的表情:“別說氣話了,帶我去看小冬吧。”
“哼!”姚嫚轉身就走。
與此同時,另一邊。
姚嫚一走,譚庭立刻就走了進來,表情嚴肅,眼神里的擔憂藏都藏不住。
“姚嫚說我可能要被奪舍。”徐冬清也沒有等他開口問,半點不賣關子,直接主動開口,把姚嫚剛剛說的那些都說了一遍。
譚庭越聽表情越沉,最后直接臉黑的如鍋底,他猛的伸出手,一把抓住徐冬清的手腕,然后徐冬清就感覺有一股靈力竄到了自己的身體里面。
她能感覺到譚庭在細細的檢查自己全身,這種感覺不太舒服,有種被人窺探的錯覺,但是她沒有掙扎,也沒有拒絕。
譚庭的實力有目共睹,他出手,徐冬清還是很期待的。
任誰知道自己腦袋里面可能藏了個別的靈魂,還隨時隨地會威脅到自己的安全,估計都不會心安。
徐冬清心底里覺得這老頭應該不是為了奪舍自己才來的,但這并不妨礙她想把人揪出來。
主要是這種被動等死的感覺,實在令人喜歡不起來。
老頭說他們之間有交易,這一點徐冬清是信的,因為老頭沒有必要騙她。
在實力過于不對等的情況下,欺騙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老頭想對她怎么樣,她根本反抗不了,這種時候完全沒必要欺騙。
至于交易的內容,徐冬清自己大概估了一下,前世的自己答應去死,老頭給自己新生,并且自己承諾不再回逍遙派。
這是什么見鬼的交易?
她怎么可能答應去死?
這里面一看就有故事,但這該死的老頭居然不說。
還說他要殺她,這個“他”是誰?
不管他是誰,徐冬清都覺得很奇怪,要知道她現在與譚庭幾乎寸步不離,笪子晏也就在不遠的地方,整本書最牛逼的兩個大佬守在她身邊,那個“他”怎么對她出手?
這不是開玩笑嗎?
還是說那個“他”,和這老頭一樣,沒有實體?是個靈魂,其實是想奪舍?
徐冬清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破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另一邊,譚庭的力量在她身體里一寸一寸的搜索過去,譚庭的臉色卻越來越黑。
直到最后,他臭著一張臉收回力量,滿臉都寫著緊張與煩躁:“我沒查探到任何異常。”
徐冬清:“……”
不是吧,譚庭都查探不到那老頭的蹤跡?
徐冬清心瞬間涼了半截。
她本來以為譚庭就算不能把人揪出來,也能找到這人的位置,這樣兩個人談判的天平還不至于傾斜的太狠。
想要談判,一方太弱勢的話,那可是拿不到公平條約的。
可是現在,譚庭居然說他一點異常都沒查到。
徐冬清眨了眨眼睛,遲緩的感覺到了心慌。
“一點異常都沒有嗎?”她不甘心的問:“那人說他就藏匿在我腦海深處。”
譚庭表情相當難看,他咬牙搖頭:“我什么都沒找到。”
見他這么緊繃,徐冬清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反過來安慰他:“沒事,別擔心,那老頭應該不會對我怎么樣,等笪子晏來看看吧。”
現在她只能寄希望于笪子晏了。
笪子晏的實力雖然和譚庭半斤八兩吧,但是他畢竟有個龍傲天男主的buff,俗稱主角光環。
徐冬清還是很相信笪子晏的。
事到如今,哪怕再怎么討厭笪子晏,譚庭也只能先壓下心底的厭煩了。
“他最好是有點用。”譚庭煩躁的說,雖然他也不是很看好笪子晏,覺得笪子晏的實力還不如自己,但現在卻只能希望他比自己更強。
說曹操曹操到。
倆人還沒說兩句呢,外面就傳來了腳步聲,急匆匆的,目的相當明確的直奔這邊。
徐冬清見狀連忙小聲提醒:“你別露餡了,要不要先藏起來回避一下?”
譚庭沖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有把握不會被發現。
徐冬清這才勉強放心。
譚庭原著結局擺在那,徐冬清是真的很害怕他和笪子晏碰面,總感覺這倆宿敵下一秒就能打起來。
但今天顯然是她多慮了。
笪子晏和姚嫚一起走進房門,姚嫚還多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譚庭,笪子晏卻自始至終視線都沒偏過一下。
姚嫚是醫術高明,不是實力高超,自然看不透譚庭的偽裝,打量了一眼也就收回了視線。
笪子晏就更干脆了,他仿佛不知道旁邊還站了個人一樣,一進門目光就鎖定在徐冬清身上了。
徐冬清看到笪子晏時,還驚了一下。
原因很簡單,笪子晏這一天一夜居然都沒有收拾自己。
他還穿著那身臟兮兮的衣服,身上沾染了好些泥土,衣服進水之后又干透,整個皺巴巴的,看上去就像個乞丐。
哪怕有那張神顏撐著,也只是從普通乞丐變成了丐幫之主。
之前那畢竟是隔著遠距離,雖然覺得狼狽,但好歹不至于正面沖擊,至于現在,笪子晏顯然更加狼狽了。
他的面容蒼白疲倦,臉上還冒出了短短的胡茬,高冷的冰山雪花形象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現在整個兒就是一邋遢大叔。
還是一個挺帥的邋遢大叔。
徐冬清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不修邊幅的笪子晏。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表達一下自己看到這樣笪子晏的感想,姚嫚就已經先開口了,語氣焦灼:“小冬,把你的情況跟你爹再說一遍。”
徐冬清從善如流的點頭,乖巧的又復述了一遍自己的情況。
她盡量說的清楚明白,隱去了一些不該暴露的內容后,甚至把倆人的對話內容都透露了一些出來。
就為了讓笪子晏更了解這是個怎樣的老頭,從而有更多的思路。
笪子晏果然像是想了很多的樣子,他薄唇緊抿,同樣伸手去把脈。
徐冬清又一次感覺到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就好像在笪子晏面前,一切秘密都無法隱藏一樣。
她的心忽然就開始砰砰亂跳,明明知道不會暴露,但還是控制不住的害怕。
笪子晏敏銳的察覺到了小姑娘的情緒變化,但是他只以為小姑娘是在害怕那陌生的老頭,便勉強露出了個笑,輕聲安慰:“別怕。”
很神奇的,這兩個字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徐冬清還真的就被安撫住了。
哪怕面前的笪子晏現在看上去真的不怎么靠譜,但是他就是有那么一種能力,能讓人不自覺的就相信他,相信他能解決一切麻煩。
這是一種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徐冬清莫名就不慌了,并且覺得老頭好像也沒什么好怕的了。
就算笪子晏找不到那老頭的蹤跡,有笪子晏和譚庭一起護著她,那老頭也不能對她怎么樣……吧?
事實證明,徐冬清完全想多了。
笪子晏仔仔細細的在她的精神海里查了一遍又一遍,越查表情越難看,到最后一張俊臉直接黑成了鍋底。
而他這個表情,顯然也說明了什么。
終于,他黑著臉收回了手。
“怎么樣?”姚嫚一個沒忍住,立刻就問上了。
“我沒有找到任何異常。”笪子晏說。
果然如此。
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沉。
徐冬清下意識的咬住下唇,感覺自己還是放心早了。
她還是擔心的。
媽的,一個莫名其妙的靈魂住在自己的腦子里,還隨時隨地,可能會奪舍自己的身體,這換誰不慌啊……
徐冬清頭都大了,一時間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沖出來了。
為什么會這樣呢?
為什么就連笪子晏都找不到呢。
這老頭到底什么來頭啊,如果連笪子晏和譚庭都找不到他的話,那這個世界上是不是就沒有人能抓出他了?
那她的小命,不就被別人抓在手上了?
她的生與死,全都要看別人心情了?
這誰能不害怕啊?
在場四個人的表情都不太好,因為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最后,還是笪子晏打破了這逐漸變得沉重的氣氛。
“那靈魂還跟你說了什么?”笪子晏問徐冬清:“你仔細想想,還有沒有什么沒與我們說的,不要遺漏了半點。”
姚嫚也連忙附和:“對,小冬你仔細想想,看看還有沒有遺漏的東西,我們找不到他,就只能從別的地方想辦法。”
“看看能不能從只言片語中推斷他的身份,找出他的目的,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動作,說明他不一定就是想對你下手,先別太擔心。”
后面這句話就是純粹的安慰徐冬清了。
不過就算明知道這只是安慰,徐冬清的心情也好了一點。
她低著頭認真想了一下,然后斟酌著開口:“他說,我的時間不多了,讓我做好準備。”
眾人:“?”
徐冬清有自己的小算盤,本來想的是借助他們的力量揪出這個老頭,但既然找不到他的蹤跡,那也要先把“他”給透露出來。
起碼要讓眾人知道自己會被追殺有危險,這樣才能獲得保護。
徐冬清思路無比清晰,面上也裝出柔弱害怕的樣子。
“他說,有東西會來殺我。”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誰,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他出現在我的大腦里跟我交談,好像就為了透露這一點。”
徐冬清露出了一個恐懼的表情。
“他讓我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