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譚庭為了師傅這么瘋狂,恰恰她又長了這么一張臉,于是徐冬清覺得這事情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替身文學什么的還是不要了,畢竟她一點都不想當別人的替身,更不愿意當譚庭養在身邊的寵物。
見譚庭還愣愣的看著她,徐冬清尋思著這人不會沒聽懂吧,為了避免以后說不清楚,她好脾氣的又重復了一遍。
“我,嚴落冬。”她指了指自己,嚴肅又認真:“跟你師傅不是一個人,我們可能長得很像,但我們真的不是一個人。”
譚庭眼神一閃,似乎是想說點什么,但最后還是沒說出口,只是順從的“嗯”了一聲。
徐冬清完全沒想到一代魔頭居然這么好說話,不由得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結果就是這一眼,直接愣住。
此時的譚庭沒有一點魔頭的氣勢,他偏著頭,歪靠在床頭,半睜著眼睛,似乎有些疲憊,絕美的臉龐蒼白一片,長長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眼臉下垂下一把扇子般的陰影,將淺色的眼眸半遮住。
他的皮膚是那樣的白,在陽光下幾乎透了明,就像個生病了的柔弱少年,甚至比阿離看上去還要脆弱。
好像隨時都會被曬化一樣。
見徐冬清半天沒說話,陷入了沉默,他微微抬起了眼睛,徐冬清這才發現他眼里竟然有水光,圓溜溜的眼睛里淚光漣漣含而不墜,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狗,當真是楚楚可憐。
徐冬清看著這樣的譚庭,很多重話就說不出口了,她甚至感覺自己如果繼續說下去會有一種負罪感,像欺負了小孩似的。
可是,這委屈巴巴的小狗崽真的是一代魔頭嗎?說好的殺人不眨眼終極反派大boss呢??就這???
徐冬清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卻還是不自主的柔和下來:“你不要想著關著我了,我不當寵物,等你傷好點我就走。”
明明是很霸氣的宣言,卻因為軟了聲調,聽上去像撒嬌。
譚庭眨了眨眼睛,乖巧的點點頭:“知道了。”
徐冬清:“……”
徐冬清還能說啥?她啥也說不下去了,因為說什么都像是在欺負小孩。
可明明她才是真正的小孩好不!
真正十歲的徐冬清莫名其妙的走了,等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房間里,一把年紀還裝嫩的譚庭立刻眼皮一挑,眼睛里重新燃起灼人的火焰。
“大人,你真的要放她走嗎?”一直在旁邊假裝壁畫的唐逸終于有機會開口了,他跟沒看到譚庭戲精的變臉一般,熟視無睹的詢問:“她肯定會去找笪子晏。”
誰都看得出來小姑娘對笪子晏分身很有好感,就算是為了復活分身,她也肯定要去找本體笪子晏。
聽到笪子晏這三個字,譚庭臉上的表情淡了幾分,眼底閃過一抹厭惡,他冷冷的開口,語帶譏諷:“他配不上師傅。”
這么多年了,從小透明門徒混成大魔王的譚庭,經歷了無數的事情,思想也是一改再改,唯一沒變的想法有兩件,一是師傅永遠是最好的,二是笪子晏配不上師傅。
永遠雷打不動,堅定執著的令人驚嘆。
“說起來,他快到了吧?”譚庭慢條斯理的挑起耳邊的長發,靠坐在床上的姿勢雖然還是很懶散,但整個人的氣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像是手握天下重拳的皇帝,長期高高在上浸染出來的氣勢令人心驚。
唐逸不敢拖大,連忙如實回答:“不出三日,笪子晏將會抵達修羅島。”
“把阿離扔給他,讓他趕緊滾吧。”譚庭打了個哈欠,隨口吩咐:“不要讓他見到嚴落冬,我們在都城再呆幾天,等他離開修羅島再回去。”
“可是您這般戲耍他,還差點偷走了那位的尸身,他可能要找您麻煩,沒那么好打發。”
唐逸有些擔心的說:“您既然已經不準備再執著于那位了,又為什么要去動她的尸身呢,那不是笪子晏的命嗎?聽說這些年他無事從不下山,就是為了守著那副冰封的身體。”
“不偷師傅的原身,怎么拖住他的腳步呢?”譚庭眼眸微瞇,露出了一個有些危險的表情:“如果不是我對師傅的尸身下手,早在一個月前,他就已經抵達修羅島了。”
“不過沒關系,你現在就派人去把阿離那小崽子送出去,笪子晏接了他又找不到我,就算生氣應該也不會逗留太久,等他走了我們再回去。”
“絕對不能讓他見到小冬。”
說到最后,他的表情幾乎有些陰沉:“我已經晚了分身一步了,幸虧當機立斷把分身殺了,不然現在真不知道怎么收場。”
“大人英明……只是……”唐逸欲言又止,見譚庭詢問的目光后,才遲疑著說:“可是,嚴姑娘可能本來沒多喜歡笪子晏,但是笪子晏卻恰好死在了最完美的時候。”
“他們可能本來沒有多合適,但在嚴姑娘的心里,笪子晏為了救她而死,這換來的就是心里不斷的美化,她又那么的早熟,可能真的會喜歡上笪子晏……”
譚庭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一點,臉色逐漸陰沉下來,他沉默了很久,最后開口時,聲音里多了幾分無奈:“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希望她能分清分身與本體吧,只要不是喜歡上真正的笪子晏,就什么都還來得及。”
“看住她,起碼這幾天一定不能讓她回修羅島,等笪子晏離開之后再說,絕對不能讓他們見面。”
“是。”
徐冬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看著的人已經散了,整個房間的禁制也解除了,如果她現在想跑,應該很大概率可以成功。
但她猶豫了一下之后,決定還是等等,知道真相了之后,她對譚庭改觀了不少,覺得譚庭還是很好說話的,至少不會再傷害她,再待兩天應該也沒什么。
如果可以,她是想送陳熙最后一程的。
至于跑路的話,等陳熙入葬之后吧,如果譚庭不愿意放她走,她就用自己做要挾,毀容也好,自殺也好,總之總能讓他妥協。
一個人不管再怎么強大,只要被人抓住弱點,那就很好對付了。
至少在徐冬清看來,譚庭現在沒什么威脅了。
然而就在她準備好好安分幾天時,偏偏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回修羅島?為什么?”徐冬清看著面前專門找上門來的柳城府兵,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們小姐給您帶了一封信,您看了就知道了,她希望你能盡快回柳城。”
送信的府兵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