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笪子晏被利落的捆上繩子,就要被帶走了,徐冬清情急之下也顧不得什么了,直接喊了一聲:“等等!”
此話一出,所有人同時齊刷刷的看向她。
就連被架住的笪子晏,都睜著他那雙漆黑的眼睛看了過來。
徐冬清被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下意識的縮了一下,但還是梗著脖子說:“只是一個記憶石就能給人定罪嗎?而且這些畫面根本就不全,誰知道減去了什么?”
她還是想試圖改變一下劇情,笪子晏就這么被帶走了的話,那她之前的努力就顯得很可笑了。
但是事實告訴她,劇情修正是不可抗力。
姚紹之很意外她會出面阻止,眼神有一瞬間的嘲弄,但他很快就克制住了,換上了一種非常體貼的語氣說:“徐峰主怕是氣昏頭了吧,之前一直是笪子晏在陷害你,你倒是好心,還替他說話。”
他的聲音格外意味深長:“知道的人還會說你們師徒情深,但不知道的人,說不定還以為你們是一伙的呢。”
徐冬清:“?”
這話是什么意思?說她是和笪子晏一伙的?兄弟沒事吧?前兩天笪子晏還恨不得她死這事你是一點都不提啊。
徐冬清有點火大,擼了擼袖子就準備繼續講道理,好好治治這小子沒大沒小的毛病。
結果她還沒開口,吳坤就不動聲色的把她攔了下來,搶在她開口之前說:“你多慮了,笪子晏這人就是目無尊長,肆意妄為,與我們一起來宗門大會的路上,還殺了我們兩個弟子,想必各位都有所耳聞。”
“這種人,與我們逍遙派早就沒關系了,又談什么師徒情深?”
吳坤這話無疑是個重磅炸彈,無數人聽到之后都是瞪大了眼睛,一時間竊竊私語聲頓起。
姚紹之有些意外的挑挑眉:“連自家門派的人都下得去手,果然是個畜生。”
“既然如此,想必笪子晏和逍遙派確實是沒有什么關系了,那就請徐峰主自便吧。”
徐冬清皺眉,還想說話,卻被吳坤不動聲色的牢牢按住了。
她身體還虛弱,吳坤又悄悄用了靈力,徐冬清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連話都說不出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笪子晏被帶走。
然而她這忽然沉默的模樣,在別人看來,就是被說服了,確實覺得笪子晏不是個東西,準備劃清界限了。
笪子晏緩慢的收回了目光,嘴角勾出一抹半是嘲諷,半是自嘲的笑,最后重新變得面無表情。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還嫌自己被騙的不夠多嗎?
他到底是有多蠢,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徐冬清心軟啊。
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個滿口謊言的家伙,她的嘴里就沒有一句真話。
徐冬清被吳坤沒說半句廢話的帶走了,自始至終徐冬清都被壓得毫無辦法,一直到回了自己的房間,吳坤才松開了對她的壓制。
沒等徐冬清開口找茬,他就先說話了:“你剛剛想干什么?又想去救笪子晏?徐冬清,你腦子是不是被門夾了?”
“這笪子晏到底有什么好的,你是被豬油糊了心吧,他根本就沒把你當師傅,他前兩天還想要你死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居然還想救他!”
“笪子晏現在惹上大事了,指不定就要被所有門派群起攻之,你這個時候不劃清界限,你想干什么?你要跟他一起離經叛道嗎?”
崔裕蒙早就被氣的腦子疼了,聽吳坤訓徐冬清,冷笑著補充:“我看她就是腦子不清醒,等笪子晏死了就好了。”
笪子晏要是能死就好了!可特么的這不是死不掉嗎!劇情修正成這樣,徐冬清要是再毫無作為,那就真的是只能伸著脖子等死了。
更何況,笪子晏才和她說過那樣的話,為了她,甚至和姚紹之鬧翻了,這說明什么?這說明他信了她的承諾啊!
她說永遠都會保護他,相信他,如果這個時候毀諾了,那笪子晏一定不會再信她了。
到時候,笪子晏從牢里出來的第一件事估計就是殺了她,不會再聽她句廢話的那種。
那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而且,徐冬清有預感,這次她要是堅定的選擇了笪子晏,那她以后可能就不用再怕笪子晏想殺她了。
更何況主角又不會真的死,等回頭他東山再起時,徐冬清這次的雪中送炭就顯得彌足珍貴了,這個站隊百利無一害啊。
花了幾分鐘,想明白了所有利害關系,徐冬清瞬間冷靜下來,腦海里的計劃也逐漸成型。
她沒有再試圖說服吳坤和崔裕蒙,而是裝作自己被說服了的模樣,疲憊的點了點頭。
“我只是覺得師徒一場……唉,算了。”她半真半假的揉了揉額頭:“我有些累了,準備休息一會兒,師兄們請回吧。”
吳坤和崔裕蒙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松了一口氣的情緒。
還好,小師妹還沒有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想著有孕之人不能太過勞心,吳坤非常善解人意的說:“那你休息吧,有事情盡管派人去找我們,笪子晏你就不要管了,安心養好身體最重要。”
徐冬清疲憊的點了點頭,一副累極了的模樣。
然而等吳坤和崔裕蒙一走,她立馬精神起來,半點不猶豫的裝起了各種療效的藥,推開窗戶就竄了出去。
全新的命運!她來辣!!!
與此同時,地牢里。
明明只是奉命將笪子晏送進來的幾個人活動了一下筋骨,鄙夷看著地上被他們打的半死不活的笪子晏,嫌棄的蹭了蹭腳上染上的血。
“真晦氣,也不知道他得罪誰了,居然還有這種待遇,打的我手有點疼。”
“誰知道呢,打完就趕緊走,太惡心了這個人,我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誰知道跟這種人呆久了會沾上什么樣的霉運。”
“那我們就這么不管他了?死了怎么辦?”
“死了正好,剛好所有人都想他死,希望他能識時務一點,老老實實自己死了,所有人都高興,皆大歡喜。”
幾個人交談的聲音漸漸遠去,笪子晏像條死狗一樣躺在自己的血泊里,忍不住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所有人都想他死嗎?
也是,應該的,畢竟他的所有親人都死了,剩下的只有厭惡他的,和盼著他去死的。
總是一個人,其實偶爾也會落寞,好像那天死在了那個角落,也不會有人知道,更不會有人替他難過,這世上再沒有他的痕跡,就像從未來過。
他就像一個異類,獨立在所有人之外,與所有人格格不入。
但是很神奇的,這樣舉目無親的他,卻意外的擁有了一個孩子。
笪子晏輕輕的蜷了蜷手指,思維不受控制的想,有了孩子他就算是有了親人,那他是不是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身體上的疼痛使他意識逐漸模糊,他非常遺憾的想——
就是可惜了,他就要死了,怕是見不到這孩子了。
好像有點,說不出的遺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