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搖頭,不想把杜風情牽扯進來,幾句話打發道,「不認識的好心人,看我身上沒帶錢,好心請了我一盞茶。」
杜風清笑笑,心里清楚晏清來這,多半是為了先前她提過的那個蔡泯,但既然她不說,自己就不問。
「要回陵河了嗎?」
晏清猶豫了一下,搖頭,「第一次過來這邊,想再多待幾天。」
她想再看看。
蔡泯對自己事事清楚,但自己對他卻幾乎一無所知。
經過那一次,蔡泯對自己肯定更有防備,當初被晏修文打斷的那一招已經失敗,顯然不可能再用。
但只要是人總會有弱點,也許多了解一下,回到未來,對上蔡泯才能更有把握。
杜風清看著她,心里大概清楚她此行目的,卻不說破。
「那我陪你,正好在這邊逛逛。」他眉眼稍彎。
晏清猶豫了一下,微微頷首,「好。」
當天夜里,兩人跑了不少地,才終于在這個偏僻的小鎮找到了一家可以夜宿的店。
兩人前后進了店里僅剩的一間房,杜風清走在后頭,手里提著行囊,房間不大,除了床和一張簡易書桌,也就只擺了個衣柜和掛衣服的桿子。
進到房間里,兩人站在一塊,頓時覺得房間更加小了。
杜風清看著房間里唯一的一張床,眉頭微蹙,連張沙發都沒有,孤男寡女的,這讓人怎么睡?
擔心晏清心里不舒服,他沉聲道,「你先休息,我再去外面找找,看看有沒有別的店能夜宿。」
「不用找了,這里本來就是小鎮,加上這幾年情況,生意更是不景氣,估計這鎮上也就這么一家了。」
晏清說著,將被子從床上抱了下來,「我睡地上,你睡床上。」
自己對睡覺的地方沒什么講究,之前跟著玄陽的時候,連天橋底下也睡過,只要有張席子,哪里都能睡。
她倒是擔心杜風清,不管是前世還是后世,都是杜家大少爺,怕是睡不慣這種小旅店。
見晏清半點沒有孤男寡女一間房的不適感,杜風清微微一愣,看著她,指了指自己,「孤男寡女一間房?」
聞言,晏清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用一種極其奇怪的眼神,「委屈你了。」
杜風清:「?」
總覺得這話哪里不對勁,但又好像沒什么不對勁,倒是在晏清的這種反應下襯得自己有些不對勁了。
他一把拉住了晏清的胳膊,從她手里接過那床被子,蹲在床邊的地上鋪好,沉聲道,「我睡地上。」
哪里有讓女孩子睡地上的道理。
晏清盯著他看了良久,只覺他這別扭的樣子還怪可愛,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揚,笑而不語。
當頭晚上,滅了燭火,兩人一個躺在床上,一個躺在地上,周遭昏暗,幾乎不見光,安靜得兩人都能聽見房間里對方淺淺的呼吸聲。
杜風清睜著眼,毫無困意,喜歡的人就在自己邊上,任誰也沒法睡著,一顆心躁動跳得,他幾乎控制不住。
倒也不是他在想入非非,只是不知道自己睡著會不會打呼,怕影響了晏清休息,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此時的杜風清猶如十八歲的大男孩。
察覺到杜風清沒有睡,晏清緩緩睜開了眼,「睡不著?」
她的聲音突然響起,讓杜風清頓時心「咯噔」一跳,「你也睡不著?」
晏清沒有回答,她總不能說,因為聽力太好,清晰聽到杜風清急促雜亂的心跳和呼吸聲,所以這會兒睡不著。
她轉過身,在一片昏暗中,準確無誤的看向
杜風清,「你沒回去。」看書菈
這下,杜風清的心跳得更快了。
房間一片沉寂,杜風清沒有開口,在沉默中默認了。
晏清緩聲道,「這個時候我和他才剛認識,他不至于會追過來找我,就算真找過來,以他高調的性子,不會像你一樣步行過來。」
杜宅那么多車,什么時候會苦了家中的大少爺。
所以只能是后世杜風清。
這個時候的杜風清才發現了自己的破綻在哪,但他確實沒辦法不管晏清,就在那大宅子里干等著。
「晚點我再送你走吧。」晏清微微嘆氣道。
是自己疏忽了,竟然沒有發現杜風清留了下來。
聽見這話,杜風清薄唇微動,終是忍不住開口,「晏清。」
晏清應了一聲,「嗯?」
杜風清:「其實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他問出了這么久以來,心里的疑問,明明是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不同和變化,可她卻總是一次一次將自己推遠,就像原本那夜說好,不管她做什么決定,他都留在這里陪著她,直到最后一刻。
可那天晚上,她卻急著將自己送走。
以前不知道晏清的過去發生過什么,杜風清只覺得是自己的錯覺,畢竟自己也沒有談過戀愛,不清楚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應該是什么樣子。
可現在,知道了這么多,心里便再也沒辦法像從前一樣純粹的認為是自己的錯覺。
杜風清只怕,再不問,是不是以后就沒有機會問了。
他不知道,如果晏清真的在這里殺了蔡泯,將來會發生什么變化,受到影響的自己,是否還認識她。
杜風清話問出口的那一刻,周遭的空氣都仿佛停止流動,兩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清晰可聽。
晏清半晌不語,杜風清卻已經從她的沉默中知道了答案。
時間過去很久,屋中一片沉寂,直到就連晏清都不確定杜風清是否睡著了的時候,她緩緩開口,「其實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比感情更重要的事。」
「我知道。」
杜風清側過身,目光往上,透過一片昏暗,與她目光相交,「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尊重你,支持你。」
「晏清,我等你。」
等你放得下過去,愿意談感情,身邊想要多一個人的時候,我都在你身后等著你。
不管未來是否還有你,我都等。
「晚點再讓我走,好嗎?」
他不希望晏清一個人孤零零留在這里,連個說心里話和商量的人都沒有。
杜風清嗓音溫和卻堅定,聲音劃破寂靜的夜,就像他的名字,在晏清的心里整夜響徹不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