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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節宴,有官身和誥命的卓父、卓母以及卓老二一家都進了宮。
卓大嫂的兒子卓昌仁,也因為一直待在宣恩侯府,所以被元素櫻一起帶進了宮中。
唯有卓老大一家子,一夫一妻一妾一女在東城的小宅子過年。
“四少爺也是幸運,竟能被青魚縣主與宣恩侯一起帶進宮里……”
胡氏一邊喂女兒金雪吃飯,一邊艷羨道:“是金雪沒這個福氣,連增長見識的機會都沒有。”
卓大嫂冷笑:“你不就是想說,我攪和了你女兒留在縣主身邊,到頭來卻把自己的兒子留在了那嗎?
昌仁和你女兒可不同,他要讀書,將來全靠自己拼前程,養活妻兒。
不像你女兒金雪,找個好人家也就不愁吃穿了。
再說了,這話也不是我提的。
是小世子喜歡昌仁這個弟弟,要留下他陪讀,縣主這才答應的。
可惜縣主那也沒個姐兒,能留下你的女兒陪玩。
當然,你還年輕,再努把力生個兒子出來,說不定也還有機會。”
胡氏心中抑郁。
她當然希望能生出個兒子,將來也不用只指望著金雪這個女兒。
可是這幾年,無論她怎么努力,就是懷不上孩子。
胡氏看向卓老大:“老爺,妾身不敢麻煩縣主教導金雪,但過完年金雪也五歲了,總該學些東西。
妾身想著,縣主身份尊貴,認識的人多,若能為金雪介紹一位教導規矩的女先生,怎么也比我們自己四處亂撞地強。”
卓老大看了卓大嫂一眼,見對方不說話,便道:“回頭我先問問二弟,看珠珠是怎么個章程。”
胡氏的笑容有些僵硬。
她實在是不明白卓老大這個榆木腦袋!
弟弟是侯爺,弟媳是縣主,這么好的關系和資源都不知利用,那她費盡口舌地勸著一家人來京城又有什么意義?
卓大嫂看地好笑,飯都多吃了一碗。
從宮里回來,卓父卓母在侯府休息了。
卓青云與卓昌仁兄弟倆也乖乖地回了縣主府的院子休息。
卓凡和元素櫻則是在書房圍爐夜話,一邊賞梅品酒,一邊守夜。
眼見侯爺緊挨著縣主坐下,蘭艾連忙帶著侍女退了出去。
跟了縣主這么久,蘭艾早已經摸清兩人的脾氣。
縣主不是嬌氣的人,有沒有人伺候都過地去。
侯爺卻很不喜歡兩人一起的時候,有外人打擾,一些端茶倒水伺候的小事,侯爺更喜歡自己做,也最喜歡幫著縣主干些小活。
攏了攏外披,蘭艾站在廂房的廊下看著靜謐的夜色,享受這難得的平靜。
“怎么在外頭站著?”硯海臉頰泛紅,身上散著酒氣:“屋里頭暖和。”
說著,硯海便要拉蘭艾進屋。
蘭艾皺眉躲開對方,聲音十分冷淡:“你喝醉了就去醒醒酒,一會侯爺喚人,你這模樣怎么伺候?”
硯海在蘭艾面前站定:“我是洪水猛獸嗎?讓你這么避之不及?”
蘭艾側過身:“話我已經說地很清楚了,我希望我們之間只有公事的交接……”
“我不想!我不愿意!”
硯海打斷蘭艾的話:“蘭艾,你有拒絕我的權利,我也有繼續追求你的權利……”
“別說了!”蘭艾看向硯海:“硯海,到底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會明白,我們不合適!”
硯海笑了笑:“你想說你比我大六歲?我也說了,我就喜歡年紀比我大的,會疼人。
你還想說你成過親,那又怎么樣?你現在沒有夫君,我也不介意你的過去。
你還想說,我們都是伺候侯爺和縣主的奴才,不該牽扯不清。
可我覺得侯爺和縣主都是開明的人,真知道我們的事了,也只會贊成。
你若不信,我明日就向侯爺和縣主稟報。”
“我和你有什么事?”
蘭艾平靜的表情破裂:“我和你什么事都沒有!
總之,你不要四處亂說,也別再纏著我!”
蘭艾說完,轉身就走。
酒氣上頭的硯海卻一把上前拉住蘭艾:“你今年不同意,我就等明年。
明年不同意,我就等后年,反正咱倆就這么一直耗著。
蘭艾,哪怕就這樣無名無份地跟你耗一輩子,我也認了!”
蘭艾正想甩開硯海的手,就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硯海,原來這就是你不愿脫去奴籍,留在北星府曙光學院當管事的原因?”
蘭艾一驚,兩人轉頭看去,只見侯爺與縣主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廊下,也不知剛才看到了多少,聽到了多少。
蘭艾撲嗵跪下,硯海也跟著跪下:“縣主,侯爺,不關蘭艾的事……”
元素櫻轉身往書房走:“大冷的天,進來回話。”
卓凡看了硯海一眼,那一眼直把硯海看地頭皮發麻。
硯海心里叫苦。
縣主不可怕,可怕的是侯爺。
元素櫻在火爐旁坐下,忍不住道:“我就說硯海這么精明的人,怎么會放棄那么好的機會?”
硯海機靈好學,又是從青魚縣跟著他們過來的,卓凡偶爾也會教導硯海一些東西。
在北星府的時候,硯海就已經能教人識字了。
元素櫻看重硯海的交際能力,想留他在北星府曙光學院做個小管事,能在里面學到多少東西,未來會有什么成就,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結果,硯海自己不愿意。
當時也問不出真正的原因,卓凡也讓她別理會,她就丟到了一旁。
萬萬沒想到,硯海是看中了她身邊的蘭艾!
元素櫻看向卓凡:“你早看出來了?”
卓凡倒了杯溫酒給元素櫻:“我只是想看看硯海這小子到底能堅持多久。
再說了,這些小事不值當你操心。”
元素櫻:“……”
蘭艾和硯海已經跟進來,雙雙跪下。
元素櫻看了看兩人,開口問蘭艾:“蘭艾,其實我一直很好奇。
你在宮中伺候過慎嬪娘娘,太后說起你來也是夸贊有加。
按說即便你出宮,也是榮休,慎嬪娘娘應該不會虧待你,你又怎么會流落青魚縣,還淪為奴籍?”
聞言,硯海也看向蘭艾。
這也是他一直好奇的事情,他也曾問過蘭艾,可惜蘭艾總是閉口不提。
蘭艾聲音平靜地回答:“奴婢十三歲進宮,二十歲出宮,跟在慎嬪娘娘身邊近七年。
按著宮規,奴婢本不到出宮的年齡,只因慎嬪娘娘大限已到。
在那之前,奴婢因為替慎嬪娘娘出頭強闖御前,得罪了鄧貴妃。
慎嬪娘娘也是怕她走后,奴婢會被鄧貴妃忌恨,故而為奴婢求了恩典,提前放奴婢出宮。
離宮之前,慎嬪娘娘又賜了奴婢不少財物,好讓奴婢出宮后也能過上安穩日子。”
說到這里,蘭艾話語一頓,眼中也起了波瀾:
“只是慎嬪娘娘能想到鄧貴妃會在宮中為難奴婢,卻沒想到,奴婢即使出了宮,也自有鄧貴妃的忠心下屬為她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