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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纓自己可能沒察覺到,姜淮卻將她眼里的留戀看得明明白白。他的腳步瞬間就邁不動了。
正在姜淮想著,厚著臉皮進霍府去蹭飯,不被趕出來的概率有多大時,他聽見自己的側方傳來腳步聲,下一秒,那人清咳了一聲。
姜淮和霍纓同時看向發聲的方向。兩人這才發現,那人竟是霍遠征!
姜淮:╯□╰
霍纓:〃〃
“父親。”在父親面前,霍纓迅速收好情緒,一本正經頷首。
“霍伯父。”姜淮不緊不慢地行禮,仿佛一個彬彬有禮的晚輩,一點也看不出剛才還想著去別人家蹭飯。
霍遠征背著手,慢悠悠地踱步過來:“嗯。”
他看向姜淮:“我女兒怎么與姜世子遇到的?”
在霍遠征面前,姜淮自動恢復了自己沉穩的模樣。他從容不迫:“今日我出去散步,沒想到碰巧遇到霍姑娘了。”
他仍然用的之前的借口。實際上,并不是他不想用一個更好一點的借口,騙過霍遠征,而是他清楚,根本騙不到。霍遠征見過的人,可比他的年歲都多。
但是他又不能坦然說:因為我想勾搭你女兒。姜淮覺得,如果他今天真的這樣說了,別說在霍府蹭晚飯了,宣平侯府今日的飯菜,他可能都吃不上了。
所以,倒不如就說一個明面上過得去,但所有人又都能看明白的借口。起碼這樣在霍遠征心里,他也能算得上是坦誠。
“嗯哼。”霍遠征不置可否。散步能散到郊外?就像姜淮想的,霍遠征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因而往常見到姜淮時的熱情都沒了,只從鼻腔里哼出聲來。
姜淮:……
姜淮眼觀鼻鼻觀心,不敢說話。
不管這個小子坦誠也好掩飾也好,他想勾搭自己女兒的心是藏不住的。想到這里,霍遠征涼涼地看了姜淮一眼:“姜世子也送到了,快些回去吧。否則天要黑了。”
姜淮:!
他知道霍遠征對他冷淡是應該的,只笑著回應道:“伯父說得是,我先走了。”對上霍纓看過來的目光,姜淮瞬間換了一副面孔,變得可憐兮兮。
霍纓無奈。她自己也覺得今日太過出格了,還不確定父親看他們看了多久。畢竟霍纓清楚,自己剛才和姜淮告別時的表情……她正心虛呢,因而也只能對姜淮安撫地笑笑,沖他擺擺手。
姜淮滿意了。
他禮貌地向霍遠征告別:“天色不早了,改日再來拜訪霍伯父。”
等姜淮的背影漸漸走遠了,霍遠征這才哼一聲,幽怨地看了霍纓一眼,進府去了。
霍纓:……
霍纓只能慶幸,自己嘴上和耳垂上的痕跡應該都沒了。否則……霍纓不敢想象。
剛在地下待了一會兒的時候,她們感覺還好。慢慢的,她們都有些待不住了。
在這里,沒有什么娛樂項目。況且最可怕的是,這里是地下,她們完全感覺不到地下的流逝。
當天就有幾個小姑娘受不住,哭了起來。綠風和白楚然坐在一起,沉默地聽著。
為了防止無聊,兩人各自講起了自己的經歷。
白楚然的經歷沒什么好講的,她簡單地幾句話就敘述完了,看著綠風道:“很俗套吧?你應該沒少聽到這樣的故事?”
綠風看著白楚然笑的開懷的臉,一時不知道該怎樣說。面前的人明明笑著,眼神里卻滿是悲傷,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也不算俗套。她父親是很典型的家道中落后,好高騖遠,不愿意面對現實,總想著走捷徑恢復之前生活的那種人。這樣的人,說好聽點是心氣高,難聽點,就是看不清現實。
可是,明明是他的錯,卻全都讓他的女兒承擔了。
她糾結片刻,還是輕輕伸手,撫了撫白楚然的頭頂。綠風的力道非常輕柔,仿佛怕驚擾了什么。可惜,脆弱的蝴蝶還是被驚動了。
白楚然眨了眨眼,眼皮像是蝴蝶輕輕顫動的翅膀。下一秒,一串淚珠突兀地從她臉上滑落。
綠風輕嘆一聲,安慰道:“沒關系,她們都在哭,你難受就哭出來吧,不丟人。”
白楚然本來在努力地眨眼,想把眼淚眨回去。聽見綠風的這句話,淚水終究還是跌落眼眶,她撲倒綠風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我……”白楚然哽咽道:“我明明很努力在賺錢了。那天晚上,我正要完成一個大面積的刺繡,不少銀子呢。他居然,連那樣的一點時間都等不得。”
她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時她用的是金線,正在給繡好的圖案按照要求鑲嵌上金邊。父親說出要將她賣了的消息時,她手中的針掉下來,刺到了繡好的鴛鴦圖案上。
從那一刻起,她再也沒有父親了。
綠風的手懸在空中,想放下又不能,糾結好久,看她哭的越來越厲害,這才放下手,輕輕拍起白楚然的背來。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哭吧,沒關系的。”哭是一種宣泄。很多時候,發泄出來,才更容易放下。
正在白楚然哭的投入時,兩人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了腳步聲。綠風警覺地屏息。白楚然有些懵的抬頭,本以為是自己幻聽了,沒想到下一瞬,聽到了明顯的說笑聲。最關鍵的是,還是男子的聲音。
綠風蹙眉。按理來說,這一日還沒過去,現在最多到黃昏時刻了。按照這家店一慣的習俗,應該明日再有動靜啊?
陸陸續續也有別的人聽到了聲音,一時間,女子的哭泣聲都停了。
綠風不敢貿然發出動靜,她拉緊白楚然,靜靜聽著。
外面來的是男人,并且,還不止一個男的。
綠風聽見有一人問:“不是明天才開門嗎,怎么今日也準許我進來了?”
似乎是小二的人在旁邊解釋:“今日情況特殊。況且,別人是什么身份,大人您又是什么身份。您想要,我們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那人滿意道:“算你們識相。”接著,他笑了兩聲,似乎是很開心。
“大人,您隨便選。”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腳步聲漸近,白楚然嚇得氣都不敢出。接著,她們聽見,那腳步聲,停在了旁邊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