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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笑了:“小時候我也很乖的,只是我不知道王叔為什么不喜歡我?母妃說他是我的親生父親,我心里偷偷歡喜,好幾次去爬了攝政王府的墻,卻一次次被扔了出來。”
“后來我長大了些,就守在攝政王府等他出來,我拿著夫子批閱滿分的功課給他看,他也只是掃了我一眼,便轉身離去。”
“等我再大一些,一次他進宮看望老太妃,我跪在了他面前,和他說我想做您的兒子……他問我為什么,我說因為我希望我的父君,是大燕最有權勢的人。”
大燕最有權勢的人就是攝政王,即便是他當時的皇伯伯,都只是一個傀儡皇帝罷了。
他只是想做他的兒子啊。
“你知道當時他是什么反應嗎?”寧王問納蘭京。
納蘭京不應他,他笑著繼續道:“王叔當時并未有任何猶豫的和我說:“你纏了我這么多年,我也該答應你一個要求。”
“我誤以為……他愿意承認我這個私生子的身份了,我該是攝政王府的嫡子。”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容玄的存在,攝政王膝下無子,一旦承認了他的身份,就不會委屈了他。
“我回到府里左等右等,忽然等來了一個消息,聽到了父王即將登基為皇的消息。那時候我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就是他答應我的,讓我的父君做大燕最有權勢的人。”
即便過了許久許久,寧王說到這兒,都忍不住驚嘆出聲。
能一言定生死,已經足夠強大。
可那個男人,卻能一句話,讓一個碌碌無為的閑王,登上至高無上的寶座。
這是何等可怕的權利。
他仰慕又自豪。
一開始他是不屑和二皇子這些愣頭青爭什么盛寵,什么儲君,他的親生父親是攝政王,這大燕早晚是他的。
直到她的母妃告訴他,攝政王還有一個親生兒子。
納蘭京看著男人臉上扭曲的笑容,不由問道:“靜妃和你說,攝政王是你的生父,可有依據?”
攝政王明顯是不承認有寧王這個兒子。
依照他的權勢,倘若真的和靜妃有染,還生下了孩子,他斷不會賴賬才對。
寧王臉上掛著笑容,眼神閃著陰冷:“母妃曾和王叔共度良宵一夜。”
納蘭京皺眉看著寧王,兩個人睡過一夜,在那里睡了,顯然是一查就知道,寧王肯定是查過,才會這么深信不疑。
寧王仿若看出了她的質疑:“你是不是覺得,王叔竟然和母妃有染,母妃既已生了下我,王叔為何不愿意承認我的身份?”
換作是旁人,還可以說是白岐顧念兄弟親。
可白岐是誰?這些年他屠殺的皇室中人還少嗎?
就是現在坐在龍椅上的皇帝,還是因為夠無能才能茍到所有兄弟,差不多死絕了,才能剩他做傀儡皇帝。
納蘭京的確費解,皺眉看向寧王,等著他說下去。
寧王卻是忽然盯著她笑了:“南楚長公主,你的婆母,是一個什么樣的女人?”
納蘭京看著他眼底的殺氣,擔心他忽然動手,倒是識時務的回道:“母親不常與人來往,我并不了解她。”
寧王提前調查過南武長公主,知道她每天吃齋念佛,獨來獨往。
寧王忽然問道:“她當真就那么好,讓王叔念念不忘?”
關于長公主和白岐之間的事,納蘭京是一無所知,就連大燕攝政王是容玄生父的事,他們也是到了大燕才知道。
寧王的問題,納蘭京自然是答不出來。
寧王眼底的殺氣乏著一絲瘋狂,聲音卻格外的溫柔:“因為她,王叔從未善待過我的母妃,即便要了她的身子,生下了我,他還是把我們母子棄之如敝履。就是因為她,南武長公主顧云安!”
納蘭京看著他眼底的瘋狂,皺起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
寧王這些仇恨,恐怕是靜妃這個母親的傳承吧。
寧王見納蘭京不出聲,不甚在意地收了臉上的桀驁狠辣,笑容愈發的溫柔:“說起來容玄也算是我弟弟,王妃算得上是我的弟妹,今后只要王妃乖乖配合行事,我自然會妥帖安置你,嗯?”
納蘭京又不吭聲了,靠著墻壁,看起來像是與寧王的對恃令她很虛弱了。
寧王知道這個女人擅醫術,從懷里掏出一個瓶子遞了過去。
納蘭京也沒有問,接過瓶子就往嘴里倒。
寧王臉上掛著愉悅的笑容:“王妃果然是聰明人。”夠識時務。
納蘭京看見他臉上欣賞的神色,只覺得倒胃口。
寧王伸出了細白的指尖,想要去摸她的小巴,想到什么,他忽然撤了回去,道:“接下來還要委屈王妃一段時間,只要王妃愿意配合行事,我不會虧待王妃的。”
納蘭京把手中的瓶子扔了出去,整個人往地上倒了下去。
寧王看著匍匐在腳下的女子,輕輕一笑,轉身離去。
玉兒醒來的時候,寧王已經離開了,看到躺在地上神情痛苦的納蘭京,不由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把人攙扶起來,朝外頭哭喊。
門口守著的人始終不為所動。
午時,他們按例送了三個饅頭進來,不等玉兒求情,便砰的一聲無情關上了房門。
整個房間,只有玉兒嗚咽的哭聲。
寧王聽到手底下的人來報,舒展的眉目更是愉悅了幾分,讓人看緊了人,切不能出現任何紕漏。
他們在消息。
等官兵下懸崖搜到容玄尸體的消息。
一旦消息傳回王都,那就是傳進了攝政王府。
青衣行再次出現在房間內時,天色已經黑了。
玉兒和李明啟都被屋里的熏香弄暈了。
青衣行看著靠在墻上,氣息奄奄的女人,無奈道:“你又何苦受這種罪。”
納蘭京沒有力氣說話,卻還是唇角扯出一抹笑意,道:“這點罪我還受得住。”
青衣行看著她,忽然不出聲了。
兩個人是青梅竹馬,也算知根知底,納蘭京經歷過的苦難,他比誰都清楚。
倘若說從死人堆死里逃生一次是大難不死,她有過太多次的大難不死,受這點罪,于她來說的確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