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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急匆匆的趕了趕了過來。
原來在他們進宮的時候,府里進了賊,顧衣容剛好在奶娘那兒喂奶,賊人在屋里劫了奶娘,差點把孩子抱走,是門外守著的少年警惕,破門而入,把孩子搶了回來。
只是賊人明顯有備而來,投了暗器,少年為了保護顧衣容,被暗器所傷,暗器上撒了毒藥,少年體力不支,仍舊中傷了那個賊人,只是賊人逃走了。
能在少年和府里暗衛的圍攻下逃走,可見賊人的武功有多高,根本不是普通的小賊。
納蘭京聽到少年受傷,提著裙子,直奔里頭的院子。
長公主和林夕都趕了過來,林夕手里抱著孩子,府里好幾個大夫,顧衣容受了驚嚇,啼哭不止,讓大夫檢查了才安心。
少年被扶進屋里躺著,大夫在給他診治。
納蘭京進去后,大夫正在施針,而少年睜著雙眼,冷漠的看著頭頂的床幔,唇角烏黑發紫,明顯是中毒之跡。
大夫收了針起身后,納蘭京才上前檢查少年身上的傷口。
少年見到她,下意識的避開視線:“我沒事……”
納蘭京冷冷瞥了他一眼,垂下視線去檢查他手臂上的傷口。
暗器是一枚毒鏢,已經被大夫取了出來,血液已經恢復正常,看似只是普通毒藥,讓中毒之人渾身無力。
納蘭京一時檢查不出什么,把紗布重新綁好,才開口:“是方文靜的人嗎?”
“嗯。”少年這次沒有猶豫,回答得肯定。
納蘭京眼底閃著殺氣,起身前淡淡的開口:“你就在屋里好好養傷,哪兒也別去,衣衣不能抱,等傷口痊愈了再說。”
見他點頭,她才起身走了出去。
大夫出來后,納蘭京給他一顆藥丸,讓大夫服下。
大夫吃驚的目光:“王妃,這……”
納蘭京解釋道:“那枚毒鏢上的不是普通的毒藥……謹慎起見,大夫還是服下這枚百解丹更好。”
大夫聽聞是百解丹,雖然覺得沒有必要,卻還是聽勸,當即和水吞服了。
納蘭京又問了侍女,少年的房里有誰進去過,得知還有兩個暗衛攙扶著少年進去過,她又給了兩個暗衛服了百解丹。
深夜!
大約是體內殘留的毒素,少年覺得腦袋昏昏沉沉,連眼睛都睜不開。
鞭子狠狠甩在他身上的時候,他連痛楚都感知不到,只是抱著雙臂,卷縮在一團。
方文靜這次是真的氣狠了,鞭子一下比一下用力,往死里抽著少年。
少年渾身是血的躺在床上,他的呼吸輕得已經不見了。
方文靜這才有了一絲松動,沒有繼續鞭笞,轉身離開了屋子。
少年仿若又回到了小時候,他一次次以為自己快死了,快解脫了,心底卻又有一些絕望和害怕,擔心死不了,醒來又重復這種折磨……
納蘭京今夜睡得很不安穩,她做噩夢了,夢里她走在一條暗無天日的地道,她不停的走,走著走著,走到了一間黑暗的地窖處。
地窖黑漆漆一片,冰冷,毫無一絲溫度。
一個瘦小的孩子卷縮在地窖里,他渾身都是傷痕,鮮血淋漓,呼吸輕得弱不可察。
忽然出現一個女子,她拿著鞭子,一鞭一鞭,泄恨一般的抽在瘦小的孩子身上。
孩子一動不動,像是死去一般。
納蘭京想伸手阻止,可她的手穿過虛空,什么都捉不住。
她的眼淚一顆顆掉落,心臟的位置一寸寸捉緊。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很久很久,在她母妃死的時候,有過一次,外公死的時候,有過一次。
“不,不要……”納蘭京哭著驚醒了過來。
容玄睡得不深,察覺到不對勁,伸手把她抱在懷里,摸到她臉上的淚水,連忙低哄。
納蘭京卻是忽然起身,推開了他,往外頭走去。
容玄隨意的披了衣服,拿了她的衣服追了出去。
納蘭京并沒有走遠,只是去了隔壁的屋子。
她輕輕的推門進去。
屋里點了油燈,昏暗不清。
納蘭京來不及讓人掌燈,摸到床邊,看到床上躺著鮮血淋漓的人,淚水瞬間滑落,仰頭痛哭出聲。
容玄追了進來,抱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摁在懷里,感受到她的顫抖,更用力了幾分。
納蘭京推開他,在床邊走了下來,想伸手把少年抱起來,觸目所及都是鮮血淋漓的鞭痕,她只能握住他的掌心,緊緊握住,喊著他:“你醒醒好不好,醒醒,姐姐帶你回家,帶你回家……”
她說出了夢里想說的話。
只是少年一動不動,仿若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容玄親自掌了燈,回屋抱了納蘭京的藥箱過來。
外傷的處理很簡單,容玄是習武之人,自然會處理。
納蘭京大約是平復了心緒,拿著金瘡藥幫忙涂抹著傷口,最后給少年喂了一粒丹藥。
一切就緒后,納蘭京讓容玄抱起少年,給他重新換一個房間。
少年一直沒有醒過來,他只是抱著雙臂,卷成一團。
納蘭京讓容玄回去陪顧衣容睡覺,她今晚想陪少年。
容玄讓人去請了華生顏過來陪顧衣容睡覺,他則守在了納蘭京房門外,讓她有事喊他,他一直在。
納蘭京看著躺在床上沉睡的少年,她坐在椅子上,怔怔發呆。
她想到那個夢境,爬上了床,在少年身旁躺下,握住了他的掌心,仿若這樣就能和他回到過去,對抗一切。
天順帝最近給了顧白幾天假期,他剛從外頭回來,身上并沒有穿飛魚服,只是穿了一襲黑色暗紋長袍,長發用玉冠高高束起,端得是公子如玉。
倘若無視他過快的步伐,以及唇角彎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陰郁的暴虐之氣。
納蘭京聽到腳步聲,聞聲抬眸,看到的就是這個情景,心道,都說人靠衣裝不假,可面由心生更不假,穿得再人模人樣,也掩不了指揮使大人的一身狼性啊。
聽到納蘭京到府上來的時候,還有些驚訝,他的腳步慢了下來,眼眸閃著漫不經心,如玉骨修長的指尖,輕疊著袖口,邁步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