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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蘇世榮一起過來的還有蘇子墨。
納蘭京想到上次家里請蘇世榮和蘇世欽到府上吃飯,蘇子墨跟著去的事,她從前怎么不知道,這對堂兄弟的關系這么密切?
蘇子墨察覺到她的視線,臉色鎮定自若道:“容夫人怎么盯著我瞧?”
納蘭京微笑道:“只是有些羨慕侯爺和蘇大公子兄弟感情甚篤。”
蘇子墨怎么會聽不出她的語氣只有三分真,干脆了當的自暴目的,道:“我只是仰慕容大人而來。”
納蘭京:“……”你臉上寫著別有目的,而不是仰慕兩個字好嘛!!
一行人正準備出宮,顧白和容玄卻接到天順帝的急召。
納蘭京是命婦,不得干政,便隨蘇世榮和蘇子墨出了宮。
蘇世榮提議先送納蘭京回公主街,納蘭京覺得麻煩,可有上次的前車之鑒,蘇世榮說什么都不同意她一個人回公主街。
恰在此時,面前停了一輛馬車,一個粉雕玉琢的人兒從馬車鉆了出來,站在幾人面前。
蘇世榮見到柳亦如,謙遜的行了一禮:“詔華郡主。”
納蘭京慢了半拍,朝柳亦如見禮。
柳亦如臉上掛著清爽的笑容:“容夫人不必多禮了,方才在殿內是我唐突了,聽聞容大人還在宮里,不如容夫人與我同乘一輛馬車,柳家到公主街,相比威武候府更順路一些,何況夫人是女子,我也是女子,兩人在馬車上還能說說話。”
蘇世榮本想讓納蘭京乘坐自己的馬車,把馬車留給容玄,他騎馬護送,柳亦如的話,分明提醒他與納蘭京男女有別,讓納蘭京坐他的馬車,的確不合適。
一時蹙緊眉頭,看著納蘭京不出聲。
他心里自然不放心納蘭京乘坐柳家的馬車,不過,他的身份并不適合替納蘭京拒絕。
納蘭京覺得奇怪,她什么時候得罪了柳亦如,竟讓她如此鍥而不舍?
“好啊,那就有勞詔華郡主一回了。”納蘭京煩不勝煩,索性應了。
她和柳亦如一起上了馬車。
蘇世榮騎馬在后護送。
蘇子墨亦跟在一旁。
柳家的馬車華貴而舒適,納蘭京上了馬車后,并沒有如同尋常后宅婦人危襟正坐,而是席地而坐,一條腿伸長,手肘撐著膝蓋處,支著下巴,氣息慵懶,坐姿輕狂而隨意。
柳亦如眼眸暗深,覺得包著紗布的指間隱隱作痛,移開了視線。
一路無話。
馬車很快到公主街停下,柳亦如先下了馬車,看著從馬車走出來的納蘭京,微微一笑:“今日也算和清姐姐有緣,改日相邀姐姐一起游玩。”
納蘭京:“……”
她看著小妹妹模樣的柳亦如,看來“天才少女”的名聲果然名不虛傳,年紀雖小,心眼倒不少。
納蘭京輕笑:“多謝詔華郡主送臣婦回來,時候不早了,改日再邀郡主進府喝茶。”
柳亦如點頭,目送她進去。
回頭朝蘇子墨一笑:“清姐姐性格真好。”
蘇子墨不懂后宅女子的彎彎繞繞,可他也不是蠢蛋,今日宴會上,柳亦如分明有意想用琴技踩納蘭京一腳,結果自己栽了跟頭,成了笑話。
現在又怎么會信柳亦如的話?
他沒有任何回應,翻身上馬,策馬揚鞭離去。
蘇世榮告罪一聲,追著蘇子墨離開了。
柳亦如定在原地,臉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
她的丫鬟在身后憤憤道:“這威武候好大威風,竟敢對郡主如此無禮。”
“回去。”柳亦如頃刻收起了臉上的脆弱,冷聲上了馬車。
納蘭京回到府上,華生顏聞聲出來,見她平安回來,才算松了一口氣。
一年前,容玄因為三皇子墜崖出事,以至于華生顏對皇室有莫名的恐懼心理,知道他們要進宮赴宴開始提心吊膽,現在心總算落下一半,另一半則要等容玄回來,才會徹底安心。
華生顏吩咐了廚房煮了甜湯,讓納蘭京陪著她喝一碗。
納蘭京喝完甜湯回去,果然看到院門口蹲著一個人,少年見到她,霜白的臉上,輕微不自在的移開目光,高瘦的身姿,肩膀微駝的往里頭走去。
他進地是納蘭京的屋子。
伺候的丫鬟已經見怪不怪,見到納蘭京回來,恭敬的守在一旁。
納蘭京進了屋里,在他身旁坐下,道:“午飯可有吃?”
少年不吭聲。
納蘭京無語的深呼吸一口氣,詢問屋里的丫鬟。
丫鬟搖了搖頭,擔心納蘭京怪罪,她解釋道:“公子今天起的晚……”
所以是早上到現在,兩餐都沒有吃。
納蘭京不知道他是怎么長大的,竟這般作賤自己。
似是感受到她的火氣,少年悶聲抬頭:“我不餓。”
納蘭京盯著他俊秀的眉目半響,看到他那雙稚氣未脫的眼眸閃著倔強,眼底的陰郁也似有猩紅薄霧跳動。
納蘭京輕嘆了口氣,火氣漸消后,讓侍女重新上了飯菜。
半刻鐘后,侍女領著兩個丫鬟進來擺盤。
侍女上了三菜一湯,還有一道煎餃。
一切就緒后,她們退了出去。
少年坐著不動。
納蘭京的視線掃向他,眼睛瞇起,眼底盡是兇狠。
少年依舊坐著不動,仿若一無所察,身體卻細細的顫抖了起來。
納蘭京:“……”
納蘭京收回目光,盛了一碗飯放到他面前,又拿筷子夾了他最愛吃的鯰魚,輕道:“吃飯。”
納蘭京覺得自己生平所有好脾氣,都用在他身上了。
少年回頭瞥了她一眼,端起碗筷吃了起來。
納蘭京看著他添了三碗飯,眼角抽了抽,誰說自己不餓?
幾碗飯下肚,少年臉上的霜氣淡了許多,倒是乖巧的出去了。
納蘭京則要把身上這身厚重的衣服換下來。
少年回到自己屋里,察覺到身后有人,順勢關上了房門,回頭看向隱在黑暗的黑衣人。
黑衣人嘶啞刺耳的聲音響起:“少主,您該回了。”
少年冷漠道:“我中毒了。”
黑衣人明顯氣息一變,近身靠近少年,摸向他的脈搏,隨即怒意暴增:“屬下去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