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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才藝不俗,卻也并非人人擅音律,要真的和柳亦如同臺,只有被碾成渣的份,她們可不想被當笑話恥笑。
正在大家好奇哪個倒霉蛋,會被柳亦如挑中時。
柳亦如忽然驚奇的開口:“月前,我曾聽聞容夫人在威武候府贏了侯爺一壇酒,想來容夫人的琴技定然不俗,不如就請容夫人上臺吧。”
容夫人?月前贏了威武候一壇酒?
眾人恍惚想起來,的確有這個傳聞,似乎是兩個人比射箭,威武候輸了容夫人一箭,懲罰是喝一壺酒。
這個傳聞在上京傳得沸沸揚揚,其中有多個版本,有傳容夫人玩酒令喝倒了上京眾多青年才俊,夸大其詞,令人極度不適。
這些傳聞,沒有一個人當真過。
卻不想柳亦如會忽然提起。
“郡主,容夫人是射箭贏了威武候,可不是琴技哦。”一位年輕的公子哥出聲提醒。
眾人看向那個公子哥,此人正是信陽候府庶子,在上京頗有才氣,他的聲音一落,贏得不少青年公子哥回應。
眾人臉色有些古怪,難道傳聞是真的,容夫人真的贏了威武候?
天順帝久仰大名容夫人已久,此時饒有趣味的目光,看向容玄身旁身旁的小婦人,卻并不急著出聲。
納蘭京方才正給小天才少女鼓掌助威呢,忽然……
“……”她還有些懵。
柳亦如站了起來,于高臺笑意盈盈看向納蘭京:“容夫人出身護國公府,乃是護國公府嫡長女,才藝應當也拿手?”
臺下護國公府的位置,李欣怡嗤笑,李明清會什么才藝?
在府里她連琴都沒有摸過。
不過,她是不會說出來的。
非但不會說出來,她還要出言相助。
“郡主說得不錯,臣女這個姐姐琴技了得,她要是肯登臺獻技,恐怕是……不少人都要甘拜下風。”她說得煞有介事,明目張膽的捧殺。
柳亦如不知是沒有聽出來,還是故意為之,啪啪啪,她輕拍著掌心,慕強之心淋漓盡致:“如此,看來是我蒙對了,那就請容夫人登臺吧。”
原來的李明清會彈琴?
納蘭京瞟了一眼李欣怡,李欣怡扭頭朝她露出譏諷的笑意,眼底露出猙獰的恨意,用唇語無聲道:“你就是一個丟人現眼的野種!”
眾目睽睽之下,納蘭京淡淡道:“臣婦薄技,就不登臺獻丑了,在這兒雅興助奏一曲吧。”
納蘭京挑了一把古箏,抱在懷里,從容不迫的試音。
眾人略有興趣的目光。
李欣怡心里嗤笑,事到臨頭,她還在強裝鎮定。
眾所周知,樂器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學會,也不是一年半載就能彈好,許多都是數十年的功底,都難以登大雅之堂。
柳亦如是天才少女,四歲學琴,現在十四歲,用了十年,卻也僅是音律大家入門弟子的功底罷了。
李欣怡打定主意看納蘭京的笑話。
柳亦如卻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蘇子墨是很孤傲冷漠的男人,可他方才看向納蘭京的眼神,卻分明不再是孤傲冷漠,足見欣賞之意。
她是好奇能讓蘇子墨這樣的男人,另眼相待的是個什么女子。
柳亦如挑了一首高手流水的曲子。
她讓了納蘭京起頭。
納蘭京沒有推脫,抱著古箏,指間輕揚,飛出一道旋律。
眾人屏息了瞬間,齊齊瞪大眼睛,僅僅是一個前調,卻足以令人知曉,她的琴技高超。
納蘭京僅僅是起了前奏,便讓柳亦如接住。
柳亦如一開場就破了音,隨即一根弦斷裂彈起,劃破了指間,鮮血如珠串滴落……
煞氣墜落,琴聲戛然而止。
眾人倒抽了一口氣,不可置信的神色。
天才少女隕落了?
柳皇后足足愣了許久,直到身后的宮人提醒,才回過神,讓人上去攙扶柳亦如下來。
柳家人的臉色很難看,他們并沒有因為柳亦如受傷而心疼,而是覺得失望。
柳亦如也不知琴怎么會斷,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把伏羲式九霄環佩,價值連城,怎么說斷就斷了呢?
大約是沒有遇到過這種變故,柳亦如愣了許久,連平時最珍貴的手受傷了,也沒有及時止血處理。
宮人上臺把她攙扶了下去,太醫已經到了偏殿給她診治。
納蘭京把手中的古箏還給了宮人,長長松了一口氣。
顧白看了她一眼,眉頭緊蹙,總覺得那兒不對勁。
怎么會這么巧?
難道是這個女人做了什么手腳?
可這里距離高臺這么遠的距離,又是在他眼皮底下,要真的是她動手,他不可能一無所察。
最詭異的是,她怎么能未仆先知,柳亦如的琴弦會斷,不登臺助奏,而是就地彈古箏?
難道她聽出來了柳亦如的琴聲異常?
匪夷所思……
唯有蘇子墨一人毫無意外的神色。
驕傲如她,怎么會任人算計,賤踩呢?
贏了琴技,得的是虛名。
她要的不止是柳亦如輸,而是讓她為自己的挑事付出代價。
斷琴傷指,是她仁慈。
他還以為柳亦如會血濺高臺呢。
納蘭京:“……”
倘若知道此刻威武候的心聲,她估計會問:“你對我是不是有什么誤解?我一直很仁慈好嗎?”
柳亦如:“……”
她倘若能聽到威武候的心聲,估計會氣得當場吐血,血濺三尺。
納蘭京其實無意讓柳亦如受傷,僅僅是想斷她的琴弦,不想讓她踩著自己炫天才少女的名氣。
同樣是因為李明清此前可能并不會樂器,否則李欣怡不會這么肯定她會出丑。
此舉,一箭雙雕,妙哉。
納蘭京看著滿是恨意不甘的李欣怡,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回敬一笑。
宴會后半場,還是熱熱鬧鬧,只有柳皇后和柳家人的臉色很不好看。
她們對柳亦如傾注了大量的心血,還指望能通過她,贏得上國青眼呢,這可是天大的榮譽。
誰知道今晚這么重要的場合,會出現意外,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散宴時,坐在威武候府一桌不得離身的蘇世榮,才有機會和他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