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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商議后,主要是納蘭京一個人說……
容玄已經能開口說話了,只是明顯不太流暢,索性不愿意多說。
至于顧白,他已經麻了!!想他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受皇命辦案,結果貌似成了打雜的邊緣人物……
他極度不爽,不情愿,可如同納蘭京所說,他想要得到更多的權利,更多的天子寵信,就需要拿出交得出手的功績。
他是野種,是孤兒,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靠的不僅僅是瘋勁狠辣冷血,還有足夠理智冷清的頭腦。
容玄夫婦和柳相不死不休,他要功績,各取所需。
夜色降臨時,三個人換了裝束,各自一匹馬離開了府宅。
謹慎起見,三個人分開走,確定身后沒有人跟蹤,半個時辰后到九龍村匯合。
容玄對上京很熟悉,九龍村是普通的村子,他曾不止一次在這兒路過。
三個人先把馬匹找了地方停好,才摸黑進了村子。
容玄去了村尾,顧白則是村里頭,納蘭京則守在村口,謹防忽然有異動,可以隨時應變。
九龍村的人警惕,顧白和容玄的武功都不低,倒是不擔心他們會察覺。
納蘭京藏在暗處,估算著時間,覺得他們應該差不多時間快出來了。
最先回來的是顧白,他朝納蘭京搖了搖頭,并沒有任何發現。
納蘭京揚著眉頭哦了一聲。
兩個人在原地等了許久,也不見容玄出事。
這么長時間,肯定是有發現了。
兩個人頓時不再猶豫,閃著身影摸向村尾。
村頭到村尾,有一條小路避開村舍,能快速走到村尾后頭。
顧白和納蘭京到村尾后山腳,卻并沒有找到容玄的蹤跡。
借著月色,納蘭京環顧半圈后,看到了一條山路,是通往后頭深山的路。
納蘭京和顧白相互對視一眼,糟糕,容玄似乎進了山。
他到底是看見了什么?
以容玄的武功,很少人能傷他,可這九龍村不同其他地方,聽說山里四周都有瘴氣毒霧,容玄毫無準備進去,可見有多危險。
倘若是有準備,納蘭京自然是不怕這些瘴氣,現在……
納蘭京和顧白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在山路口等他出來,否則他們毫無準備進去,太冒險了。
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的月色逐漸暗淡,烏云遮月時,才看見容玄從里頭出來。
納蘭京見到容玄雖然臉色凝重,卻并沒有中毒之象,不由暗松了一口氣。
來不及多問,三個人沿著小路出了村,到了栓馬的樹下,納蘭京才開口:“你看到了什么?”
容玄拿出手里的東西,是一捧礦石和一塊斷劍。
顧白擰眉思索。
納蘭京卻接過了那些礦石,再看向那截斷劍,竟是一樣的鐵質。
“山里頭有鐵礦?”納蘭京仔細看著礦石,驚訝的看向容玄。
容玄一開始并不確定,直到撿到那截斷劍,才敢確定地上顆粒狀的礦石含有鐵質。
納蘭再看向那把劍,分明是……
“有人在山里的鐵礦鑄劍!”她瞳孔狠狠一震,即便當初知道趙安和蘇治養私軍,都沒有這么震驚。
天子腳下,圈山鑄造兵器,這是絲毫不把南楚朝廷放在眼里啊。
不止是南楚國,任何一個國家,私自大量鑄造兵器都是死罪,等同謀逆。
顧白同樣驚訝的看著納蘭京手里的斷劍,眼底浮著沉重,柳相怕是早有謀逆之心。
容玄的臉色卻比想象中的凝重,倘若柳相僅僅是做走私兵器的買賣也就罷了,可如果不是呢?
納蘭京覺得容玄知道些什么,可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回去。”
三個人回到顧白府上時,已經是深夜。
廳堂內,納蘭京和顧白坐在太師椅上,兩人手里各捧著一杯熱茶,一個人垂著眸色若有所思,另一個則抱著雙臂,閉著眼睛假寐。
腳步響起,兩個人齊齊看向從門口進來的容玄。
剛回到這兒,容玄就回去取東西,她們不知道是什么,隱約猜到和九龍村有關,
容玄手里拿了一本賬冊,給了他們看。
顧白閉著的眼睛已經睜開,率先接過了賬冊,打開的一瞬間,僅僅是一眼他就合了回去,扔回給容玄。
容玄臉上冷硬的線條,浮動著微不可察的嫌棄。
顧白這次卻并沒有和容玄抬杠,重新閉上眼睛,一副快睡著的樣子。
納蘭京見顧白一副避如蛇蝎的表情,隱約猜到了這本賬冊是什么。
她知道三皇子之所以會被追殺,是因為手握江南漕運私鹽一案的賬冊,三皇子死后,賬冊就落到了容玄手里。
里頭牽連的官員頗多,這本賬冊在容玄手里,柳相無論在不在賬冊內,他都會對容玄出手,因為朝廷政事,向來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柳相怎么能眼睜睜看著他培養出來的黨羽折損。
納蘭京伸手拿過了那本賬冊,表情還算輕松,畢竟早有心理準備,結果……
納蘭京捧著的賬冊差點掉下來,看清楚賬本記著清清楚楚是南楚國十三年前,濟州洪澇,賑災,修堤,那一筆筆巨大數額時,她臉上已經毫無震驚,而是驚怒。
天,這種錢他們怎么敢貪,這是多少條人命……
納蘭京不可置信的看著容玄,他臉上的神色,卻是出奇的平靜,她想到死去的三皇子,他手里握的兩本賬冊,是他和摯友用生命作為代價換來的。
這世間,有人卑劣無恥無所不用其極,漠視一切生命,犧牲無數人,只為日漸膨脹的欲望和私心,又有人明明是天之驕子,抬頭是皇權富貴,卻還是用良知純善與奸佞斗爭到底,為此丟了性命。
而容玄呢,三元及第狀元郎,前途一片光明,明明可以明哲保身,茍活于世,卻還是為了摯友,為了正義,舍命相助。
即便是今天,他面前也是唾手可得的權勢,他只需要把這兩本賬冊給那個人,他得到的遠比他失去的會多得更多。
可他沒有,他明明知道回上京會面臨什么樣的險境,卻一往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