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鼻子。”
燕綏之見她沒有意識到鼻子上沾染了顏料,只好出聲提醒了一句。
“這里嗎?我擦擦。”
說著,沈嘉虞就上手去擦了,結果不僅沒有擦掉,還涂得更多了,燕綏之輕輕嘆了口氣,拿出自己的隨身手帕溫柔地為她擦拭著。
又是太子這個王八蛋,公然詆毀我腦子不好,腦子不好的明明是他,愚蠢,傻杯,自私,無恥,忘恩負義,過河拆……
***,好溫柔啊。
沈嘉虞的身體微微有些僵硬,除了父親和兄長,從未有人如此輕柔地對她,不嫌棄她的小花臉,親自為她擦拭,更遑論眼前的這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只有別人伺候他的份兒。
她幾乎是有些慌亂的一把奪過燕綏之的手帕又背過身去:“我,我自己來。”
燕綏之:??
這小丫頭的心理活動可真豐富,就是怎么都是關于太子的,雖然是吐槽也讓他很不爽,而且轉折得那么突然,那個溫柔是夸誰的,他嗎?
“還有嗎?”
沈嘉虞下意識地問離自己最近的人。
燕綏之的心情微微好轉:“干凈了,我還要個藍色的顏料,時間要不夠了。”
太子看見兩個人的互動,一不小心就扭斷了準備題詞的毛筆,木刺斜出,扎進了他的掌心,一滴血珠冒了出來,秦如月略顯緊張地看著他,拿出手帕想要為他包扎。
太子避開,突然笑了起來,將血珠按在了上面的某一處:“這不就別出心裁許多嗎?”
“孤要贏,沒人能阻止,但凡是孤想要握在手里的,沒有人能搶得走。”
燕綏之的畫也已結束,沈嘉虞全程觀摩,贊嘆不已,竟然有人能比她畫得還出神入化。
“我要想個好詞才配得上如此好的畫作。”
“你寫什么都好。”
燕綏之低眸認真凝視著思索中的小姑娘,她畫畫一塌糊涂,卻飽讀詩書,尤其喜歡詩詞歌賦,肚子里的墨水并不少,又師從虞弘毅這么個大文豪,骨子里就有文人的浪漫在。
“三皇子該不是想拍我馬屁,好和我學習如何寫詩吧?”
沈嘉虞總覺得燕綏之對她的態度很是微妙,不免懷疑他是不是也懷著什么目的故意接近自己。
雖然是她先拿人家當擋箭牌的,可她真的對他沒有非分之想!
燕綏之失笑,不知她是如何看出來他會有這種想法的,還是順著她的意思說道:“那沈姑娘給我這個機會嗎?”
沈嘉虞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拜我不如拜外公,你跟著外公出去倍有面子。”
眼見半個時辰要到了,沈嘉虞也不再插諢打科,提筆便寫。
魚戲蓮葉間,參差隱葉扇。鸀鳿窺,瀲滟無因見。
魚戲蓮葉東,初霞射紅尾。傍臨謝山側,恰值清風起。
魚戲蓮葉西,盤盤舞波急。潛依曲岸涼,正對斜光入。
魚戲蓮葉南,欹危午煙疊。光搖越鳥巢,影亂吳娃楫。
魚戲蓮葉北,澄陽動微漣。回看帝子渚,稍背鄂君船。
她的字娟秀有力,在宣紙的空白處寫下這一句句,正與燕綏之的畫交相輝映,最后一個句點落下,虞弘毅敲響了鑼,分毫不差。
“要不要為它起個名字?”
怎么說也是他們第一次合作完成的,燕綏之認為很有紀念意義,值得好好珍藏。
沈嘉虞的目光落在畫上,一只可愛的小魚尾巴尚未出水,若隱若現,高高昂起胖乎的身體欲親吻一朵盛開的紅蓮,眼中倒映的卻是身下的一汪清水,她題詩魚戲蓮,可魚兒真正離不開的是水。
她不知怎得就想起上次彈幕中提起過的四個字,耳朵驀然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