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謝縣令的疑問,看著他從始至終一直皺著的眉頭,白云溪忍著翻白眼的沖動,淡笑一聲,
“謝縣令這話問的,我都不知該如何開口了,瑜哥兒是你的兒子,又是嫡長子。嫡長子在一個家族中有多重要,謝縣令應該比民婦更清楚。”
著,白云溪回頭看了眼謝瑜躺的屋子,深吸口氣。
“我跟瑜哥兒認識好幾年了,第一見面就是在書局,當時若不是我家雯幽有些伸手,接住留落的瑜哥兒,從二樓落下,后果可想而知。今日亦是如此……瑜哥兒明明是謝家長子,卻在謝縣令的羽翼下遭受如此波折,確實可憐的很。”
謝縣令:“……”
上午給老母親祝壽時,不見瑜哥兒現身,他就覺得不對。但當時賓客眾多,他不好脫身。馬氏她已經派人去尋了,還瑜哥兒指不定在哪個別院里被絆住了腳。
只是沒想到這孩子竟在城外遇了伏擊,幸虧白氏搭救,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聽著謝縣令的心聲,白云溪捻了捻手指,第一次萌生出揍饒沖動,
“瑜哥兒作為長子,便是一個家族的領頭羊,一個家族的興衰榮辱全系在家主身上。擔了長子的身份,除了榮耀更多的是壓在肩上的責任。謝縣令是一縣之長,民婦覺得您更能感同身受,我就是心疼瑜哥兒那孩子,多嘴幾句,還請縣令大人莫怪。”
按照宋國的傳統,就算是皇家也是立長不立賢,更何況是一個家族了?
所以,她這些話在傳統上沒什么過錯,即便他們有自己的私心,但面上也不敢謝瑜不是未來家主。
否則,就算是縣令,也得讓人戳脊梁骨。
聽著白云溪毫不掩飾的驚醒,謝縣令一愣,倒是沒生氣,直直的看著白云溪。
他沒想到一個民婦敢如此不避諱的跟他理論家族之事。
想著剛才的所聞所見,特別是瑜哥兒腹部的傷勢,雖然包扎過了,但依舊有血跡滲出來,不用問,就知道很疼。但那孩子的眼神淡漠的好像沒有受傷似的。
當時的一剎那,他心里突然一揪,但瑜哥兒看到他,眼神波瀾不驚,反而把目光轉向了老母親……也就在那一刻,他覺得瑜哥兒對他有怨懟。
這種怨懟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他這個當父親的卻一無所知。
這孩子平日里不是在學院讀書,就跑去別院待著,他平時也見不到幾次。
只有初一十五家庭聚會時,他才會出現。但他知道,瑜哥兒偶爾會回來探望他祖母,給他祖母送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和吃食。
就連他這個父親都沒有份。
偶爾查驗他的功課,瑜哥兒也是一副恭敬有禮的態度,規矩禮儀學的不錯,課業也從不讓他擔心。倒是二子讓他費心不少,每次布置的課業總是督促著才能完成。
為此,他沒少把人叫到眼前訓斥,實在不行,就盯著他完成才把人放走。
這些年,二子頑劣,沒少被他打手心罰跪。為此,馬氏沒少跟他抱怨,他對兒子太嚴苛,動不動就受罰,還她生的兒子沒有瑜哥兒聰慧,讓他費心之類。
馬氏這話也沒錯,瑜哥兒確實聰慧。二子頑劣,不思進取,在學業上一直平平,無甚起色。為此馬氏經常哭訴,以后兒子沒什么大出息,讓他別怪罪,能圍在父母身邊陪伴,也是一種孝順。
還她的兒子注定不能像瑜哥兒一樣,展翅高飛,建功立業,仕途順遂。
讓他多體諒兒子平庸。
對此,他倒是沒多想,瑜哥兒有抱負,就去奔忙。二子平庸,就留在家里守護家業,盡孝長輩,也不錯。
只要他們兄弟和睦,兄友弟恭,謝家的香火能延綿不絕,他也就滿足了。
好在這兩人也沒讓他失望,感情還不錯,最起碼面子上都過得去,至于私下里的心思,他倒是不甚在意。
畢竟都長大了,各自有點心思也沒啥奇怪,只要不損家族利益就成。
但是眼前這位婦人卻他不了解自己兒子,簡直荒唐。
“瑜哥兒這次遭遇伏擊,是我這個當父親的錯,是我沒有看護好他。”
想起那些膽大的匪徒,謝縣令眸中全是冷色。不用想,伏擊兒子的人必然是想報復謝家,他作為一方縣令,治理一方治安,處理的案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得罪幾個人他從不意外。
但這些人不找他報仇,反而把目光放到兒子身上,簡直不可饒恕。
白云溪聽著這位謝縣令的心聲,無語望。
“謝縣令如此想民婦也不反對,縣令大人若是想一查到底,把范圍擴大一些也無妨。瑜哥兒受傷嚴重,查出真兇,也算一種安慰。”
“白大嫂子此言何意?”謝縣令瞇著眼,語氣一冷。
看著謝縣令一臉嚴肅的盯著自己,白云溪直接瞪回去,她又不是土著,骨子里缺乏對官家的敬畏。
“民婦的意思很明確,自然是希望縣令大人查出真兇,給謝大郎君一個交代,總不能糊里糊涂的被人追殺一回吧?”
堂堂縣令,按應該明察秋毫,但這位簡直就是掩耳盜鈴,一個屋檐下生活,一時可以是失誤,孩子從到大還如此,要么這人偏心,聽之任之。要么心里有不為人知的疙瘩,不想理會太多。
否則,沒法解釋這一牽
想想也可以理解,都,有后娘就有后爹,古人誠不欺我。
謝縣令看著白云溪眼里的嫌棄,整個人一愣,當縣令這些年,除了年末上面三年一次評估,已經很少有人敢對他擺臉色了。
這位白氏膽子不是一般的大,竟然敢瞪他。
“聽白大嫂子意思,你對這次伏擊還有別的想法?”
此話一出,謝縣令身上那股官威,自內而外的散發出來,換做一般農婦,怕是要嚇的匍匐在地了。
感受到對方的施壓,白云溪也就愣了下,就直視謝縣令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譏笑。
“謝大人不愧是一方父母官,這官威真是讓膽寒。幸虧民婦向來膽子大,要不然,被您這么一嚇,定然半個字也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