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時,右安門西面不遠處的行人司門口來了一個年輕士子。
現在這里正有人勞作,他們正在拆除外金水河南岸的那一道宮墻。而在外金水河北岸,社稷壇與外金水河之間也在建造著幾棟建筑,熱鬧非凡。
年輕士子的目光不由得被那里主要是磚石的景象所吸引,便聽到了一個聲音喊道:“汝賢!”
“張師!”海瑞聞言轉身,看到了從行人司里走出來的張楫,立刻躬身行禮,“學生來晚了,勞張師久候。”
“不晚,不晚!”張楫的心情很好,扶他站好之后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后才笑問,“看什么呢?”
海瑞疑惑地問道:“這宮墻……為何要拆?”
“邊走邊說。”張楫本就是在這里等他的,當即領著他往北面走,“國務殿領著禮交部、工商部,把皇城的新規呈了上去。這承天門東西兩側宮墻,還有這左右安門,拆的拆,改的改。新添兩部,官衙本就不夠了。”
張楫指著海瑞之前看的那片工地:“這里是財稅部和大明銀行、寶源局,太廟南面是文教部、禮交部、明報行。”
海瑞點了點頭,收回心神問道:“張師,學生還是糊里糊涂的。陛下為何要召見我?”
張楫苦笑了一下,然后才感慨道:“你也知道,為師生性謹慎,淡泊名利。也許是陛下從未聽為師求請什么,這次頗為奇異吧?想看看為師到底是為什么樣的人請恩典。”
“……張師之恩,學生沒齒難忘。”海瑞也有些惴惴不安,“只是學生天資愚努,才疏學淺,恐怕難入陛下青眼。”
張楫搖了搖頭:“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自小剛直,就算沒有靖邊侯之才,沒有興國公之勇,有赤子之心足矣。此前在廣州,還每年回瓊山為家鄉農戶讀報?”
“是海南了,張師。”海瑞笑了笑,“學生如今也沒別的本事。《明報》上刊載的務農心得,鄉里孩子認一認字,學生還是能做的。”
“那就好。”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入了原來寶鈔司西面的胡同。
如今,這里是寶源局,但新錢鑄印卻不在這里,此處主要是辦公之所。
海瑞卻又好奇地指向了西面:“這里要修建的又是什么?”
“博研院。”張楫如數家珍,“為師如今忝任御學學正,還在皇明大學院任了個供奉,這是陛下另給一份恩典。這博研院,乃是皇明大學院中物理之道學有所成者,授物理博士,領俸繼續精研物理大道之所在。”
“這營造范式……”海瑞疑惑問道,“不遵禮制?”
“多與水火金石打交道,陛下有旨,防火為上,便多用磚石水泥。”張楫繼續往前走,指了指西北面,“靈臺也在此,以后也是博研院的。”
海瑞心中一動:“天象莫測,這天理大道,竟也歸于物理大道?”
張楫一愣:“怎么想到這里去了?”
“……學生妄言了。”
所謂靈臺,就是觀天臺。
這里的渾天儀等等,還是蒙元時郭守敬等人主持建造。觀天授時、制頒歷法只是一部分,欽天監也在這里。
天人感應,本是儒門極為重要的一個觀點。如今隨著新學推開,談論的人是漸漸諱莫如深了,但海瑞看見皇帝把這靈臺也劃歸了精研物理大道的博研院,自然不免詫異。
兩人有了片刻的沉默,穿過一道門,就到了紫禁城的西南角。
角樓之下,已經看得到許多太監忙碌。
張楫壓低了聲音:“入了宮,還是要謹言慎行。”
“學生明白……”
“這是御用監辦差的地方……”
張楫又化身導游,繼續向他介紹這里的衙門分布。
御用監在什剎海東岸邊,湖對岸就是皇明大學院的范圍了。
兩人一路行到了西華門,通傳之后,就先被司禮監的太監領進了門。
一路不再多話,默默前行。
還只是舉人,海瑞就莫名其妙的進了紫禁城,當下只是用雙目余光看一看。
經過了武英殿,過了內金水橋,路過了武樓,在國議殿西墻的西側又過了一道門,瞥見了旁邊皇明資產局的額匾,而后就到了養心殿。
進了院子,左手邊一排罩房,前面兩個小偏殿,正前方一個正殿。
年輕的太監低著頭說道:“張大人,陛下還在武英殿,您到致遠齋先候一候。黃公公已經叮囑過了,陛下要和夏總參他們一同用膳,您和這位海舉子要用些什么,吩咐奴婢便是。”
“豈敢,我們候著便是。”
“那奴婢去傳一些茶點過來……”
海瑞屏著氣息,心里琢磨著此處叫致遠齋,對面那個小偏殿莫非叫明志齋?
張楫卻先低聲開了個玩笑:“若是尋常三四五品,可只有在院門那里的門房候著。只有參策又要是請見、陛下又忙,才讓他們現在這致遠齋候一候。遇大事要寧靜,方能致遠。”
海瑞頓時嚇一跳:“那學生……”
張楫微笑著搖了搖頭:“無妨。為師是靜嬪之父,又是御學學正。再說,現在這里也空著。倒是你,好兆頭啊,致遠致遠,陛下有心見一見伱,將來多少能走得更遠一點。”
海瑞不知道說什么好,也不敢瞎問。
坐在那,通過這致遠齋的大門,只見對面那個偏殿門口一直是內臣進進出出,手里都捧著奏疏。
久別重逢,看皇帝一時半會不會過來,海瑞也漸漸習慣了一些,回答張楫關于他學問上的事情,閑聊一下這些年廣東的變化。
直到西南邊喧鬧了一些,張楫率先站了起來:“許是陛下回來了。”
說罷領著海瑞出了門站到院中,果然見到黃錦、徐階陪著皇帝回來了,還有從御書房里迎出來的高拱。
“參見陛下。”
張楫只是尋常行了個禮,畢竟他既是皇帝的“老丈人”,又是皇子們的“校長”。
但海瑞則必須大禮跪見了:“草民海瑞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厚熜在院中駐足,這里看過去只有海瑞在屋檐燈光下清瘦的背影和身上的布衣。
“平身吧。”朱厚熜笑著說道,“本想和你們一同用膳,武英殿里多花了些時間,到御書房聊。”
這句話像是解釋,但皇帝需要向他們解釋什么嗎?
張楫聽在心里,只覺得皇帝好像不僅僅是出于好奇想見見海瑞。若只是想考較一番,犯得著一起用膳嗎?
這可不是尋常大臣能輕易得到的恩典。
而等到海瑞站起來跟著往前走之后,張楫分明看到皇帝又回頭看了看海瑞的長相模樣。
到了御書房所在的這正殿,里面就亮堂堂了。
“今日無事了,徐階,高拱,你們先放值回去吧。靜嬪和孩子們在后院了吧?領張學正過去聚一聚,朕考較一下這海瑞。”
“臣告退……”
“臣領旨……”
跟著朱厚熜一起去參加武英殿會議的徐階,留值御書房整理奏疏的高拱,兩個人都好奇地看了看海瑞,然后告退離開回家。
張楫都能聽得出來的弦外之音,他們如何聽不出來?
海瑞?誰啊?
自稱草民,便無有官職。
在張楫沉默又無奈的提醒眼神中,海瑞最緊張。
朱厚熜笑瞇瞇地看著徐階、高拱克制疑惑地離開,心里不由得想起記憶中那部劇里兩人審海瑞的場面,挺有趣的。
但眼下,大家的身份、際遇都不同。
朱厚熜刻意安排了這一局,只見海瑞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
“坐吧。”
“草民不敢,草民就站著回話吧……”
“也罷。”朱厚熜自己坐了下來,眼睛瞥到御案上面滿滿當當的東西,不免問了一句黃錦,“把這些賀表堆來做什么?”
黃錦委屈地說道:“陛下,您自個兒說的要都看一遍,再對一對內檔司里記載的這些官員言行。奴婢那里還有不少呢,陛下要是不看了,奴婢就搬回去存起來。”
朱厚熜十分頭痛。
確實有心好好熟悉一下這些年新入官場的新一代官員,所以之前對內檔司安排了這個任務。
這一次的萬壽圣節這么隆重,早就傳令地方,七品以上都上賀表。既是道賀,也給他們個表功、建言的機會。底下人都只道皇帝想要拔擢人才,殊不知皇帝只是想摸個底。
然而等真的要去做這個工作了,朱厚熜才感覺糾結。
說到底只怕是北征大勝之后自己的雄心壯志膨脹了,大明如今有多少七品以上?他們的賀表,朱厚熜已經看了大半個月了,還沒看完。
“看,等會繼續看。”
朱厚熜搖著頭,先把面前的一摞搬開,黃錦趕緊來幫忙。
他也不知道皇帝竟要和這海瑞長談,還以為只是見一面給張楫一個恩典就打發他回去,所以才把這里堆得滿滿當當。
現在幫著皇帝把御案上清理得更寬松一點,手一個不穩,有一摞上面的那道賀表滑了下去,在御案上攤開了。
“奴婢笨手笨腳,奴婢……”
朱厚熜也不以為意,拿到手上準備合上遞過去時,眼神無意瞥到其中內容,忽然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啞然失笑。
看了看封面之后,朱厚熜又看了一眼海瑞:“你還是先坐吧,朕先看看這一道賀表。”
細細看完之后,他才問黃錦:“費懋中這道賀表里說的,你那邊也歸到內檔司了吧?”
“回陛下,都歸檔了的。”
“你怎么看?”
黃錦無奈了:“奴婢不管這些,奴婢只是記一筆便是。”
“怎么記的?”
“如實記啊。湖廣學政有功,新學深入人心,有九歲幼童能出口成章,為陛下萬壽賀。費參政引述其言,恭賀陛下治下山河牢固、文教昌盛。”
朱厚熜笑著問:“你信不信這是那九歲幼童自己做的文章?”
“陛下,奴婢辦差上心,朝政沒腦子,您就別問了。”
朱厚熜拿賀表向他意味深長地晃了晃,像是指指點點,但也沒再說什么了。
賀表放下之后,他才開口道:“告訴費懋中,讓他把這孩子送到京城來。若果真天資非凡,朕讓他做太子伴讀。若是虛有其事,那他就要在湖廣當真把文教做昌盛了。”
黃錦吃了一驚。
皇帝這到底是信還是不信?
太子如今虛歲十歲,這孩子虛歲九歲。但太子伴讀這種事,若非勛戚之后,那將來可當真前途無量了。
一邊是一樁難以想象的善緣,一邊是皇帝隱隱包含的對他類似于奏報“祥瑞”這種做法的敲打。
“奴婢這就去擬御信。”
旨意之外,現在皇帝和地方重臣之間也有信件來往的習慣。
海瑞在一旁聽聞了這些,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湖廣參政,費懋中,海瑞還是知道的。他從廣東入京,經過了湖廣。
第一任總理國務大臣費宏的侄子,陛下登基后的第一個狀元。
朱厚熜這才繼續看著海瑞,看了一會之后才開口:“海瑞,你從最初的皇明小學開始,又在廣州府中學進學,朕想聽聽你對新學和過去理學的看法。”
海瑞緊張了,先站了起來,隨后說道:“草民學業不精,豈能置喙?”
朱厚熜心里微微有些失望,這家伙難道不該是個敢說話的性格嗎?
現在到了自己面前,頗有些唯唯諾諾的樣子。
但朱厚熜轉念一想,他如今畢竟還只是個沒有真正走入社會的學生,又突然到了自己面前,而他眼前的自己也不是朱厚熜印象里那個嘉靖。
“坐下吧。”朱厚熜換了個話題,“朕只是想聽聽,你這個蒙童時就學新學的舉子,這些年里的一些感受。平日里總有些年長的讀書人朋友,閑談時不免論及。另外,廣東最早試行新法,你是尋常人家出身,想必對于廣東新法帶來的變化也有些自己的評判。暢所欲言,朕既不會怪罪你,也不會因為你今天說的話怪罪誰。”
“那……草民就說一說這些年的經歷……”
海瑞是因為廣東新法的時代機遇改變了命運軌跡的人。
由于恰好去瓊山府做學正的是歷經過張太后為朱厚熜預選淑人、后來張晴荷又被封為嬪的張楫,海瑞進了當時初設的皇明小學。
而廣東新法推行的前些年,當地士紳與新法的對抗也出過不少事。民間議論、百姓生活,都是整個大明碰撞和改變最激烈的地方。
朱厚熜從海瑞的親身感受開始問起,這也算是另一個視角。
不知為何,海瑞感覺到了皇帝對他的善意。
本以為會是相當威嚴的考較,但現在真的變成了聊家常。
張楫擔心這邊的情況,回到這里來時,正聽皇帝說道:“朕推行這新學和新法,初衷確實是務實,是關心國計民生。如今考綱考制改了,士子都在鉆研新學,也確實只因為科舉這進身之階使然。百姓生機有所改善,但也很有限,朕心里倒是清楚……”
聽到一聲嘆息,張楫心頭一驚,不知道海瑞說了什么話惹得皇帝感慨。
而海瑞則繼續說道:“陛下,草民以為,新學重實務固然理之所在,然理學之綱紀倫常、修身之要,也是人理所在。陛下如今側重物理大道,世人皆知。富國之愿,百官景從。鼓勵工商,錢財為索,難免滋長奸猾、敗壞法紀。草民愚鈍,竊以為申明律例之外,修身齊家也要多多提及。”
張楫嚇了一跳,忍不住開口:“汝賢!你區區舉子,不可妄議!”
朱厚熜揮了揮手:“無妨,朕讓他暢所欲言的。”
好不容易通過聊家常,讓海瑞說到了如今廣東繁華的工商業之下官場、民間的一些新現象,引發了海瑞的一些血氣,說出了這些話。
沒有什么制度是完美的,人性決定了總會有人在任何“新法”下找到后門,牟取私利。
海瑞無非覺得以前理學里推崇的一些東西應該繼續大力推崇,盡管有一些東西很虛。
但這其實也是朱厚熜一直在思索的內容,思想方面的東西。
如今的大明不像五百年后,經歷了刻骨的磨難,經歷了求諸歷史、探索外邦帶來的一次次嘗試和思想交融,最終才有了覺醒。
而此刻,大明士紳心目中若有公開能喊的出來的響亮口號,無非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無非橫渠四句。
這個時代也有許多理想主義者,也有許多實干的人,但凝聚他們共同志向的,還是摻雜著忠君、尊儒這些復雜的東西。
站在朱厚熜的立場,在如今百姓觀念的基礎上,他也很難在思想上就此邁出大步子。
只有現實世界慢慢的改變,只有舊思想當真很難再適應新局面,才會產生新的思潮。
現在,文臣、武將、勛戚、國企、鄉賢、商人、工匠、農民,未來還有大明外域的一些勢力,大明肉眼可見地將會形成很多不同的利益集團。
到那時,會有很多紛爭,會有巨大的矛盾,甚至很可能是朱厚熜也駕馭不了的。
這是他一手引導的局面,但他并不確定這個局面會走向何方。
讓他循規蹈矩,等著這片國土上的百姓經歷慘痛才浴火重生,他也做不到。
御書房內安靜了起來,朱厚熜沉默了一會之后才笑著開口:“海瑞,可知今日朕召見你,將來你的路又不同了?”
“陛下恩重,草民惶恐……”
朱厚熜嘴角含笑:“還未出仕就被朕關注的,前有靖邊侯、瀚海侯,后有楊博,如今去了南洋都護府。一朝建言獻策就被朕拔擢的,有如今的總輔、總參。”
“陛下識人之明,亙古罕見。草民愚鈍不堪,慚愧至極,恐有負圣望……”海瑞如實說道,“臣鄉試考了三回,這才僥幸名列正榜……”
“你被朕召見,如今徐階、高拱可是知道了,想必不久后也有更多重臣知道。”朱厚熜說了這句讓海瑞不明所以的話,隨后又道,“接下來,你在京城進學,他們自會與你來往。畢竟有先例在,他日你若一飛沖天,這樁善緣是值得結的。”
海瑞不禁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海瑞。”朱厚熜嚴肅了起來,“有了今日之事,后年你大約是定然能過會試。科舉雖比以前公正了一些,但你善緣廣結,知你者眾,屆時策論文風,認得出你的自然不少,不會吝于多給你一些分數,助你一臂之力。這,也是人理。”
海瑞跪了下來:“草民自知天資愚鈍,本已有心絕了進士之念,以舉子出身也能報效皇恩、造福百姓。如今蒙張師提攜、陛下圣恩,草民有幸進學,入京途中也打定了主意閉門苦讀,不敢沾沾自喜,四處交游。若果如陛下所言,草民有何面目以進士自居?請陛下降旨,草民愿往邊區,或回海南教諭蒙生。”
“不。”朱厚熜說道,“要四處交游,要考個進士出身。”
海瑞抬起頭看著皇帝。
朱厚熜臉上是笑容:“朕會看著,有那么多朝臣愿意結交你,幫助你,你還能不能一直有修身為上、忠君愛民、恪遵法紀之心。將來的大明,還會有許多新問題。新學、新法走向何方,君臣百姓如何同心,你心里若自有一桿秤,就無需計較這些旁枝末節。朕倒想看看,你這一生能走得什么樣,大明這棵參天大樹會長成什么樣。”
海瑞目瞪口呆,不明白皇帝為什么要把自己的一生和大明這棵參天大樹長成什么樣聯系起來。
“去吧,明日便去政管院報道。”
皇明大學院里,上窮經典、中通史制、下研人理的務實院系,名為政管。除國子監外,直接在政管院進學的,已經都是非常清晰的目標:在新考綱下從會試正榜出身,出仕為官。
張楫和海瑞謝了恩,有些恍惚地離開了養心殿。
而朱厚熜則重新拿起御案上費懋中的賀表。
張居正也出現了,實歲八歲的小家伙,真的已經能做出駢散有模有樣的稱頌道賀文章嗎?
但沒所謂,他更年輕,而后面這些年里,朱厚熜也有更多閑暇。
徐階,高拱,海瑞,張居正……大明未來的舞臺,又將有更多人登場了。
朱厚熜不希望大明這棵參天大樹被自己施肥之后,最終長得怪模怪樣、以莫名其妙的方式枯萎或者壞死。
既然如此,就要想好怎么去提煉思想、傳遞價值、傳承使命了。
黃錦送來了擬好的御信,朱厚熜看過之后點了頭,信件就開始進入通驛局的系統,往南而去。
“陛下,勞累了一天,要不這些賀表就不看了吧?奴婢那邊都歸檔好了的,陛下以后要查閱,一目了然。”
“這是朝政的一部分,你不是沒腦子嗎?”
“奴婢辦差用心啊!”
朱厚熜笑了笑:“朕還是先看一看吧,賀表看著是挺開心的。”
賀表嘛,都是一片歌功頌德,看著確實開心。
海瑞說了一些廣東的新變化,有好的,自然也有壞的。
朱厚熜知道這都是必然,不斷會有問題,不斷要解決問題。
慢慢來吧,治大國如烹小鮮,他已經顛勺夠猛了,剛剛還在軍隊體系里準備大顛一下。
煩心事永遠有,但朱厚熜也習慣了。
所以要調劑一下,看看好聽的。
另外:“去一下端嬪那里,朕今天歇她那邊。”
“奴婢遵旨。”
勞逸結合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