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哈在會同館中等待著他父親的答復,看來要暫時在這里長住了。
而這一天劉龍照例來這里與他們寒暄時,打哈就見有更小的官急匆匆趕到了這里,劉龍聽他說完之后,臉色一變。
“……且看陛下與參策們如何決斷,再看大宗伯如何安排吧。”
打哈等劉龍底下的郎中離開后,這才問道:“劉侍郎,出了何事?”
劉龍想了想,隨后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不算什么大事。大明天兵威震草原,汗庭和右翼濟農都遣了人到邊墻,向大明請貢。”
“汗庭和左翼都遣了人?”打哈心頭一震。
劉龍點了點頭:“不錯。當然了,如今已獲準到了京城開始商議的,只有你們朵顏三部。但汗庭與右翼濟農都有與大明止戰通貢之意,接下來倒不知圣意如何了。這消息,倒與你們朵顏有關。庫登汗要以侄國自居,換薊州開市,又詢問我大明對你們朵顏三部去年犯邊的態度。”
打哈心頭劇震。
薊州以北,最靠近大明的便是他們朵顏部的駐牧地。
打來孫竟愿意以侄國自居,想要大明同意他驅逐朵顏部,好讓察哈爾部與大明直接接壤、開市貿易?
他不知道這個消息的真假,聽起來倒像是這個劉侍郎詐自己的。
但萬一是真的呢?
“大明陣斬了博迪,豈能容忍察哈爾部抵近大明邊墻?我朵顏部去年雖迫于汗庭之威屯兵古北口外,卻一直不曾有分毫侵犯之舉。劉侍郎明察,朵顏部世為大明屏藩,如今只怕是走漏了革除三衛的風聲,那汗庭竟出此毒計!”
打哈是很緊張的,之前陛見大明天子時,朵顏三衛剛被革了官職。皇帝對他們多次出爾反爾本就沒多少耐心,更多的原因倒好像是為了不反悔王守仁已經答應了的事,不想失信。
雖然讓察哈爾部驅逐了朵顏部、直接抵近薊州對大明的威脅很大,但那庫登汗畢竟年幼,如今竟要以侄國自居,焉知大明不會拿朵顏三部做局、趁汗庭左翼侵吞朵顏三部之時坐收漁翁之利、既削弱朵顏三部又再次重創汗庭?
劉龍聞言不置可否:“這些自有陛下與諸公商議,本官小小侍郎,是沒有資格說三道四的。貴使若心憂,不妨也將這情勢說予伱父親聽,請他斟酌。”
紫禁城內,這消息自然更早被朱厚熜所知道,所宣召的幾個重臣都已聚在御書房內。
面前,還真是兩份正式的呈文。
一份,是打來孫以北元汗庭之名遞來的國書。
另一份,是袞必里克以濟農身份遞來的私信。
朱厚熜表情復雜:“一個個都滿肚子壞水,卿等怎么看?”
楊一清聞言不禁笑了笑:“確實如此。袞必里克說去歲只是博迪有命,他為臣子不得不從,故統帥右翼以為策應,只攻了大同。如今庫登汗封他為墨兒根濟農,封俺答為土謝圖徹辰汗,庫登汗離間他兄弟情誼之意畢現。現在他們以陜西三邊、宣大兩邊止兵戈為挾,請貢求和,擺出要應對汗庭征討的架勢。我大明為了促成草原內亂,倒像是應該助他一般。但左右翼誰強誰弱,那不是一目了然嗎?他欺我大明君臣少智嗎?”
“什么左翼右翼,都一樣。”朱厚熜搖頭感嘆,“這打來孫和他的謀臣想學勾踐嗎?竟要以侄國自居,盼朕送還博迪尸骨。陰陽怪氣地說去年犯邊實在是朵顏部挑唆,這才致仕兩國將卒百姓死傷慘重。說起來,確實是朵顏部出爾反爾,在古北口以外一直按兵不動,這才讓伯安窺見了勝機。但是,他以為朕會聽他自稱一句侄就美滋滋地允他?他這不就是想試探朕對朵顏三部的態度,準備東侵嗎?打不了右翼,還打不了朵顏三部?是這樣想的吧?”
“右翼勢大,汗庭果然是想東擴。眼下,只怕已經開始在籌謀攻伐野人、海西女真了。但論土地肥美,自然還是朵顏三部那里更好。”王憲有點疑惑,“此為庫登汗為父復仇、為左翼爭利之戰。若大明允了,又或坐視不救,朵顏三部自是離心,難敵之下被汗庭左翼吞并。若大明不允,他為何要自輕自賤?”
朵顏三部之所以一直在汗庭眼皮底下活得滋潤,一是因為達延汗死后諸部實際上處于分裂期,另外也是因為之前朵顏名義上還是大明三衛的身份。
“看來是陛下革三衛、與之開市的消息已傳了出去。花當身邊,看來也不缺汗庭的眼線。”楊一清冷笑了一下,“消息已傳回去多日,花當老了,竟猶豫不定。既舍不得大明官位的好處,又擔心以后頂在前頭做不到像以往一般左右逢源了。”
失去了作為墻頭草的土壤,要以不臣屬于任何一方的身份守住開市之利,朵顏三部就難了——就像王憲所說,這是新繼汗位的庫登汗庭為父復仇、為左翼爭利之戰,是左翼在右翼的威脅下的生存之戰。
“收到消息后,花當只怕要再請降、盼我大明授官招撫了。”楊一清繼續說著,“汗庭不擔心朵顏三部迫于兵威當真臣服于大明嗎?”
“臣服?”朱厚熜不以為然,“迫于形勢,一時托庇,反反復復,這不就是朵顏三部?去歲犯邊,朕還是記在心里的,汗庭只怕也認為朕不會去援。他自甘輕賤,一是與之前冊封袞必里克與俺答一脈相承、再對右翼示弱;二是朕若允了,袞必里克、俺答在大明之前豈非更低一等,他們能忍這屈辱嗎?西線有戰,朕也無瑕東顧了;三是朕若允了,則既失朵顏三部,他又能憑貿易之利重新爭奪離薊州更近的永謝布諸部。”
“……若不允,博迪尸骨不得歸,汗庭則為哀兵。反正眼下在右翼不斷壯大的大勢下,汗庭和左翼越來越艱難了,倒不如從此有個同仇敵愾、一心爭奪朵顏三部駐牧之地的方向。他畢竟還是北元之主,只要不去碰右翼的勢力范圍,右翼難道還要不準左翼往東求生?”楊一清順著思路分析,“若要出兵幫朵顏三部,右翼虎踞宣大及陜西三邊,難道大明不擔心袞必里克要一雪前恥、俺答要再破宣大?”
朱厚熜有點疑惑:“察哈爾離朵顏部極近,但袞必里克的信卻是從延綏邊墻傳來的。算算時日,他這倒不是先得知了汗庭要稱侄請貢。既如此,他和俺答莫非是料定了汗庭要東侵,認為我大明必須保朵顏三部,這才認為朕必定要先穩住他們,哪怕不惜通商壯大他們的實力?”
嚴嵩笑瞇瞇地說道:“他們的姿態可是請和,俺答還要因去年博迪之命不得不強攻虞臺嶺而進獻親妹給陛下謝罪呢。只怕他們現在也沒料到,小王子竟會以侄兒自居。一邊自甘輕賤盼著咱們以右翼為大患,一邊獻妹和親盼著咱們警惕用心險惡、矢志復仇的小王子。大明開國以來,北虜這出戲最為精彩。這全賴陛下御駕親征一戰之威啊!”
朱厚熜瞥了瞥這老棉襖,他這人……說話怪好聽的。
“親妹……當朕在邊墻外沒有人?他哪來的親妹?”朱厚熜吐槽了一句,隨后仍是疑惑,“正如楊總參所言,他們欺大明君臣少智嗎?”
御書房內靜了一靜,朱厚熜更疑惑了,看了他們一圈:“怎么了?”
費宏咳了咳,隨后說道:“……錯非如今是圣天子如陛下在位,一戰陣仗虜酋,一國之主稱侄,有割據之實的重臣獻親妹和親,只怕我大明天子是樂見其成的。錯非陛下在位,臣等數年來久沐天威,深明陛下之志,只怕也要為邊鎮安穩計,齊聲贊同此議。虜酋只是不知陛下性情與志向吧……”
朱厚熜看著費宏無語。
雖然可以再當三年宰相,費宏反倒更會拍馬屁了,顯得全聽他吩咐的樣子。
實話實說:要是換個皇帝,君臣都會是另外一個樣子,現在這局面都是被您調教出來的,我們都唯您的志向是瞻。
嚴嵩也看著費宏:不愧是總輔,這馬匹拍得比老子好。
“……不能夠啊。朕在宣府立碑射矢,他們焉能不知?朕的志向,又沒藏著掖著。”
“臣倒是終于想通了。”顧鼎臣開了口,“右翼左受汗庭猜忌,右與大明為鄰。袞必里克與俺答之請,陛下若不允,自然是不準備放過這個將袞必里克來信告知汗庭的機會。汗庭勢弱,若不斥責,豈非漲了右翼聲勢?袞必里克把去年之敗都歸于聽博迪調遣而不得不深入大同,倒是敗中挽回鄂爾多斯部的尊嚴了。套虜共接我大明四大邊鎮,他們過去本就入寇甘肅、寧夏、延綏更多。”
大換屆在即,顧鼎臣這個已經做了多年首席的人也想表現一二,不甘寂寞了。
朱厚熜聽完,果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就是說,小王子封了他為什么墨兒根濟農,他就再試探一步,看汗庭能不能忍他把黑鍋甩到博迪頭上,甚至因為他要向大明請和而再封他汗位?即便朕不允,他也能在右翼、至少是鄂爾多斯部之內,激發怒火、鼓勵諸小部族寇邊劫掠?”
顧鼎臣稱是:“我大明好物,韃子常常垂涎。既有朝貢給賜仍不知足,常常寇邊。絕貢之后,更是倚仗兵威和邊將怯戰之心,一邊入寇劫掠,一邊讓諸部分路設帳與邊將私市交易。這次請貢,袞必里克與俺答必是在族內借汗庭猜忌之名、更許了諸部族重利,這才能行和親請貢之事而不墮威望。我大明若拒絕了,他們自然是能讓部將們同仇敵愾,認為我大明只勝了一兩仗便倨傲至此。”
朱厚熜笑了起來:“原來如此。九和此言,甚是有理。”
顧鼎臣心頭一喜。
朱厚熜又收起了笑容:“如今兩邊都請貢,卿等以為該當如何?”
御書房內再次靜了靜,沒有人先回答。費宏看向楊一清:“此事與軍務息息相關。一邊是汗庭有東侵遼北及朵顏三部之意,一邊是右翼以寇宣大及陜西三邊為挾,還有遼東開市正在商談。楊總參,你意下如何?”
楊一清被他以這事關乎軍務為名,自然就要先拿出方略來。
他斟酌了片刻就開了口:“大明本就打算在遼東開市,也只開這一處。與朵顏三部畢竟曾有君臣之誼,遼東開市因是與朵顏三部貿易,故而甚為優待,觀其后效、盼其迷途知返。汗庭若侵吞了朵顏三部之地,卻也因與北元之主有殺父之仇,大明絕不可能輕易相信稱侄請貢之誠,就算可以一試,也絕不可能有如今給朵顏三部的優厚條件。”
“反之,汗庭若不侵朵顏三部和遼北,那才是誠心求和。有朵顏三部和海西女真這些奴兒干都司遺澤,我大明與汗庭左翼才不會直接再有爭端。袞必里克與俺答雖有試探汗庭之意,臣倒以為至少可以先把那信的內容告知汗庭。有右翼的威脅。庫登汗和他的謀主們該想的是怎么通過朵顏三部這個中間人壯大實力。”
說到這里,楊一清停頓了一下,而后才道:“至于袞必里克與俺答那邊,自然不能允其之請。與大明商談開市貿易的,至少該是不臣屬于任何人的一族、一國之主。他袞必里克與俺答仍尊汗庭,大明要談也是與北元之主談。不妨把這個態度在陜西三邊和宣大廣傳草原,右翼三萬戶下的諸多部族,只怕也有慫恿袞必里克和俺答稱汗之意。”
嚴嵩當先贊嘆:“妙啊。要么,右翼就先立汗庭,也以國書國使來談。要么,就繼續尊汗庭為主,而眼下也不會允那小王子之請,右翼那些小部族的領主,自然既嘆袞必里克與俺答膽小不敢稱汗,也怒汗庭不肯在右翼與大明接壤處請貢貿易。”
顧鼎臣也深表贊同:“不論后面如何,先讓那小王子知道袞必里克的言辭。若能引得右翼另立汗庭,那是最好的局面。”
朱厚熜沒說話,看了一圈他們之后才問:“眼下蒙元諸部虜酋當中,誰才是大明心腹大患?”
這點不需回答,人人心里都有數,因此凝神思索起皇帝的用意。
“他們之間打不起來,至少數年之內都打不起來。”朱厚熜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俺答空有汗名,他上面既有個兄長,還有個地位更加尊貴的侄子。巧思計謀就此先開了草原諸部自立為汗庭的局面?不,俺答必有更深遠的謀劃。這次便是袞必里克來信,獻出親妹的卻是俺答,他現在不就以其兄為尊,隱在幕后嗎?”
楊一清有不同的意見:“有兩個好處。第一,自然是因為他獲封汗號,他要免袞必里克猜忌。第二,若大明與右翼開市,最好的位置還是在張家口,又或大同北面的宣寧五堡。離土默特部更近,他更能得地利。”
朱厚熜搖頭看向王憲:“去年,大明只在俺答身上真正吃了個虧。此人有勇有謀,如今既得汗號,朕若是他,就要行王道,然則是廣積糧、緩稱王,先坐實這個可以依靠的睿智之汗的名望。”
眾人想起俺答去年的諸多操作,一個個都深思起來。
朱厚熜繼續說:“俺答年輕,他會等袞必里克先死,避免弒兄污名;他會等小王子長大后,左翼諸部實則都已依賴他帶來的利益和他塑造的聲望,而那小王子則為了掌權一定會做出什么事鬧得眾叛親離。這時候,他的機會才會來。不會很長,十年、二十年而已,那時候俺答也才四十歲左右。何況,大汗之位,離他雖遠,而朕的大明,離他卻太近。”
“……陛下,這是何意?”嚴嵩一時沒想明白,干脆捧哏。
“大明在行新法,俺答不會不知道。大明從只能挨打,到這兩年能慘勝了。大明富國強兵的路子,卿等也不能盡然理解,只是正如費卿所言,是在朕苦心之下先一心佐朕,試試看能不能就此再造大明。有這樣的大明在側,俺答難道會以為像過去那樣以武稱雄,便能讓草原諸部眾望所歸,能讓那樣一個北元勝過我大明?”
嚴嵩這才明白什么叫大明離俺答更近……這話,確實有道理。難道俺答辛辛苦苦稱雄草原,就是為了將來帶頭挨大明的痛打?
“他蒙元諸部,誰最先開始嘗試定居、興農耕?他本就像朕一樣,在為部族想著新的出路。”朱厚熜十分肯定地說道,“只有真正能凝聚草原的人心、為諸部帶來利益,找出一條再振北元之路,才是他成為達延汗一樣人物的路,也是走向汗位最穩妥的路。所以,他這次勸說袞必里克請和開市貿易,甘愿獻出所謂親妹,是真心的。他,才是真正的勾踐,盡管他去年沒敗。”
嚴嵩嘆道:“陛下看得通透,臣佩服之至。也怨不得臣等,陛下是雄主,這才能以雄主之心看透俺答。”
楊一清對他向皇帝拍的新馬屁充耳不聞,只是問道:“若果如此,則陛下之意,是可以與之開市?俺答要為蒙元開新路,談何容易?他要學大明,卻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只待我大明新法有成,火器之威更上一層樓,則是他創業未成而中道崩殂之時。”
朱厚熜搖頭:“不,既是俺答真心想促成的,朕便不能讓他如意。俺答才智,朕不可輕看,焉知他不能真闖出一條路?這開市之計,還是要以經略遼東和分化蒙元左右翼為主。就回告小王子使者,兩國去年還在征戰,朕不能輕信北元之誠。能容朵顏三部與海西女真,懂得依靠地利借朵顏三部和氣生財,若數年間薊州遼東無汗庭寇邊,待其成年能做主之時,便是朕送還博迪遺骨之日。”
楊一清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
開市不成,邊鎮仍舊將面臨極大的威力。私心里,他覺得直接與三方開市也不是不行,純粹看后面怎么操作嘛。
但是陛下對俺答的戒心很重,如果不是遼東開市還有開發東北的目的在,只怕他也只愿意在如今形勢下盡力提升大明的國力、戰力,將來堂堂正正把北虜趕跑。
“既如此,邊鎮還是加緊整軍備戰。開市不成,韃子卻越來越離不了大明好物,還是只能寇邊劫掠。”
“去年吃過大虧,就算寇邊,不會是大戰了。邊鎮本就要練兵,一心御敵吧。”朱厚熜堅決地說道,“朕唯一不愿看到的,就是俺答更快速度地壯大。若他一統草原,將來要絕了北患,難度必倍之!他想暗中壯大,偏不讓他如意。”
不論如何,朱厚熜既然下定了心意,如今這一批仍舊在任的老臣也就如此去辦了。
這是八年來逐漸建立和穩固的威望,畢竟從結果看來,陛下的決定大多都是對的。
等他們離開了御書房后不久,此前鄭曉在軍務會議上暫時幫忙期間重新繪制的大明輿圖完成了制作,送到了御書房來。
朱厚熜站在墻邊,凝神看著。
黃錦在一旁看了看圖,又看了看他的表情,開口問道:“陛下,為何要繪這新輿圖?疆域少了好多……”
“奴兒干都司……不光是奴兒干都司,還有烏斯藏、哈密、吐魯番……這些地方,朕說話管用嗎?”朱厚熜淡淡地說道,“便是在云貴廣西,大明也不算能完全治理,仍舊要依賴土司。有些東西,哄哄別人也就罷了,別哄自己。”
停頓了一下之后,他才目中生輝:“但總有一日,這輿圖上大明真正的疆域會回來的,還要更大一些,讓后世子孫不能失了一些險要地利。”
朱厚熜的目光停留在河套。
不把這里拿回來,山西陜西永遠無法安穩,黃淮水患永沒有治理成功的可能,對蒙古也只能長期面對數千里漫長邊墻的壓力。
朱厚熜緩緩踱回去坐了下來。
只不過大明的財力和效率,還支撐不起從陜西三邊及宣大出墻北征,戰力上也還不夠。
去年的大捷是在有地利的情況下完成的,仍舊付出了比韃子近兩倍的死傷。出征,戰損比還會大很多。
就算花很大代價拿回了河套,還要考慮后續重建、守住的代價。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要在之前想方設法削弱右翼的實力。
遼東開市后,私市更是有充足理由禁絕了。
除了讓右翼只能寇邊,而大明可以勝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干凈利落之外,還有什么法子可以不斷削弱他們的勢力、祛除掉邊將的怯戰之心、通過封賞來激勵邊軍將卒往外開拓的雄心士氣?
光朱厚熜和寥寥一些人有信心有志氣,沒用。
大明要絕了北患,恰恰不能想著和,只能想著戰!
他很清楚自己真正的敵人不是此刻那個自甘輕賤顯得臥薪嘗膽的小王子,而是西北邊的俺答。
只要能奪回河套,俺答還能在豐州灘呆得穩嗎?
俺答想成為真正的王而不是梟雄,偏要逼得他只能先北遷去奪了那鳥汗位!
至少也要在缺鐵少衣之下,先去劫那朵顏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