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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家族少主,源稚生卻對家族產業一點都不關心,他的夢想是去法國海灘賣防曬油,所以他覺得自己不需要對家族事業介入太多。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雖然有天照命的稱號,掌握著蛇岐八家最為精銳的執行局,在家族事務中往往卻并不能插上嘴。
他厭煩那些權力斗爭,那些權力斗爭也不會牽扯到他,他只需要作為打手存在就行了。
不過,即使僅僅作為打手存在,他也不是不明白蛇岐八家做的是什么生意。
黑道嘛,保護費抽取的大頭,要么是賭場要么是妓院。
而在這其中,妓院所代表的風俗業,正是蛇岐八家外五家中犬山家的地盤。
這一點常識,源稚生其實知道,只是他了解不多,所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此刻,聽到櫻的提醒后,他微微恍然,卻又眉頭緊鎖。
“犬山家?他去犬山家的地盤做什么?”
“大概是去見犬山家家主了吧!”
橘政宗淡淡的說道。
“他終于開始行動了,見到這一點,我反而有些欣慰。”
不怕敵人不行動,就怕自己不知道敵人的行動。
今天是最后一天,如果蘇墨依舊不動手,穩坐釣魚臺,那他今天恐怕就要睡不著覺了。
畢竟誰也不知道蘇墨是在擺爛,還是說另有計劃。
如今蘇墨主動前往犬山家的地盤,至少證明他不是已經完成了布置,而是正在想辦法。
“犬山家家主……”
源稚生微微沉默了。
對于犬山家家主犬山賀,他雖然接觸不多,卻也明白這是一個如同武士一般倔強的男人。
在家族中,犬山賀也是個異類,倒不是說他性格怪異,而是因為他是前任日本分部部長,屬于蛇岐八家中親近學院本部的一系。
作為昂熱的學生,犬山賀曾經也是他的棋子,甚至在家族不少人看來,犬山賀就是昂熱的狗。
如今,蛇岐八家越來越開始追求獨立自主,犬山賀這種異類自然無形之間也被排擠了。
雖說犬山家在之后也一直盡心盡力輔佐,并沒有和學院本部聯合壓制蛇岐八家的想法,可舊時的烙印并沒那么容易消除。
而此刻,除了陪繪梨衣玩之外,蘇墨做的第二件事情居然就是去見犬山賀,還是開著他送的車去。
“他去見犬山家主做什么?”
源稚生疑惑道。
是想要挑撥離間,讓他們心生嫌隙,還是說有別的目的?
“犬山家主是昂熱的學生,或許是昂熱給了他什么支持和交代。”
橘政宗合理推測到。
聽到這話,源稚生悚然一驚。
看了一下四周環境后,他這才壓低聲音問道。
“老爹是在懷疑犬山家主?他會因為昂熱的話背叛家族么?”
這樣的話本不該講出來,以少主的身份說出這種話未免太令人寒心,如果犬山家主不堪受辱切腹謝罪的話,那他源稚生就是最大的罪人。
可眼前兩人都是他能信任的人,源稚生也就沒有顧忌,稱呼也不知不覺改了回來。
其實不怪他會如此推測,犬山賀本就地位敏感,此時再和同樣敏感的蘇墨接觸,再加上橘政宗剛才說的話,實在難讓人往好的方向想。
之前家族會議的時候,橘政宗似乎也有特意不想讓犬山賀參與過。
然而,聽到他這一推測,橘政宗卻搖了搖頭。
“不,我并不懷疑犬山君的忠誠,犬山君雖然是昂熱的學生,兩人的關系卻并不算好,犬山君在昂熱那里受到的折辱絕不在少數,他雖然與昂熱保持通信,卻也絕不會背叛家族。”
聽到這話,源稚生不由得有些疑惑。
“若是不會背叛,那他去找犬山家家主做什么?以昂熱校長對犬山家主的了解,應該不會讓自己的學生做無用功。”
“不知道,或許是代替昂熱問候,或許是有別的什么目的。”
橘政宗搖搖頭,而后話音一轉。
“不過,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對我們來說,這也是個機會。”
“機會?”
源稚生疑惑道。
“是的,絕佳的機會!”
橘政宗目光炯炯。
“犬山君雖然是上一任的日本分部部長,可他現在已經卸職了,作為蛇岐八家的家主,他在日本分部不再擔任任何職位。”
聽到這話,源稚生一愣,而后立即反應了過來
“您是說,犬山家主可以出手抓捕蘇墨?”
他身為執行局的局長,在正式叛變前,為了避免諾瑪誤會,不能和蘇墨動手。
可如果是犬山賀這個局外人的話,他就沒有這個約束了,已經退休的他,能夠毫無顧忌的發動犬山家的力量逮捕蘇墨。
“沒錯。”
橘政宗點頭,目光稍微有些驚喜,顯然是沒想到蘇墨居然會自投羅網。
看到他這副表情,源稚生卻依舊有些疑惑。
“犬山家主真的會動手么?如果他真的會對昂熱的學生出手,昂熱也不會將他的信息告訴蘇墨吧?”
他并不覺得昂熱會做這么傻的事。
聽到他的問題,橘政宗搖搖頭。
“犬山君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他會因為私誼款待昂熱的學生,也會因為家族公事而將其抓捕。”
“在你回來之前,我已經將蘇墨的資料傳遞給了各大家主,犬山君沒有道理不認識,即使我們不加催促,犬山君也必然會把蘇墨綁回來。”
聽到橘政宗的話,源稚生思索兩秒后,點頭。
“老爹你的意思是,站在昂熱學生的私人立場上,犬山家主會熱情招待蘇墨,站在犬山家家主的對公立場上,犬山家主會擒獲蘇墨。出于私人情誼他不會下殺手,出于家主立場他也不會放過對方……是這樣吧?”
“是的。”
橘政宗安然若素地點頭,并微笑道。
“所以,我們只需要安心等待即可,等敘舊完畢后,犬山君必然會給他一個驚喜。”
“我們蛇岐八家如今早已是鐵板一塊,絕不會因為區區昂熱使者的出現而產生裂縫!”
他的話說得信心滿滿。
源稚生的臉色卻越發僵硬。
“老爹,如果在犬山家家主立場上,他也不能對蘇墨出手的話,那會怎樣?”
他如此問道。
“那他自然也無法召集犬山家的人動手,頂多私人切磋,犬山君就是這種死板的人啊!”
橘政宗隨口回答,而后發現源稚生臉色不對。
“怎么了?”
他立即問道。
“老爹,我剛才有件事忘了和你說。”
源稚生臉色木然道。
“我剛才把繪梨衣的信物給他了,現在的蘇墨好像算是上杉家的使者。”
源稚生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出現如此變故。
也萬萬沒想到,一個沒啥大用的折扇,居然會影響大事。
橘政宗也臉色一僵,表情徹底凝滯。
對公,蘇墨是上杉家的心腹,身為外五家的家主,犬山賀無法對上杉家使者動手。
對私,蘇墨是昂熱的學生,犬山賀更是沒有捉拿他的道理。
好不容易出現的天賜良機,就這么沒了?!
“不行!既然確定他去找犬山家主,那我們就調用別的力量狙擊他!”
橘政宗握住拳頭,眼神微利。
“我在日本分部也沒有掛職,如果是我的命令,也無法波及到日本分部!”
若沒有天賜良機,那就創造天賜良機!
犬山家家主無法出手,就讓手下出手。
最底下的大頭兵沒必要和犬山賀一樣考慮政治影響,所以上杉家信物對他們無效,只要橘政宗下達命令,他們就會進攻。
聽到橘政宗的話,源稚生揉了揉額頭。
“可是老爹,我們的精銳大多都在執行局,執行局的人都在日本分部掛名了。”
“如果不是精銳的話,恐怕留不住一個S級,蘇墨可不像是沒有戰斗經驗的類型。”
這也是源稚生沒有私底下安排人試探蘇墨的原因。
在身為皇的他無法對蘇墨動手的情況下,蛇岐八家的其他混血種還真很難成為蘇墨的對手。
就算是人海戰術,精英的人海大部分也都在執行局,這些人也不能對蘇墨出手。
在諾瑪的監視下,偌大一個蛇岐八家,能夠被調集來進攻蘇墨的戰力并不多。
而以蘇墨的實力表現,即使是A級混血種組成的武裝小隊,想要拿下他,至少也會死傷數十人以上。
一般而言,即使面對超級混血種,現代武器也極有威脅,可偏偏蘇墨的言靈最為克制現代武器。
這種角度來看,他的言靈麻煩程度不亞于時間零。
“那就讓神官出手!”
橘政宗壓低聲音,話語中隱藏著血腥的氣息。
源稚生悚然一驚。
橘政宗所說的神官指的是白羽天狗神社的神官,那是蛇岐八家歷代大家長的墓地處搭建的神社,養的神官們都是退隱下來的亡命之徒。
神官侍奉鬼神,和家族并不是一個體系,就連大家長也無法指揮,只有源稚生和他們關系極好,可以調動。
他們的確是可靠的戰力,但下手卻向來沒輕沒重,讓他們動手就意味著不留活口,優先考慮殺死蘇墨。
這樣的做法毫無疑問會激怒昂熱,之前他們一直考慮活著制服,可現在,橘政宗卻已經沒有這個耐心了。
“這么做,我們和學院之間,就不留余地了!”
源稚生提醒道。
眼下他們還有退路,認慫的話還能蒙混過關,殺了昂熱的學生就徹底沒有退路了。
“無妨!”
橘政宗搖頭。
“即使無法殺死他,也要讓他疲于奔命……到了明天,塵埃落定之后,就不必如此了。”
聽到他這么說,源稚生猶豫了一下,也沒有想到能阻止的理由。
“是!那我這就去神社!”
他點頭領命。
神社的神官,只有他親自調動才能請得到。
“去吧!”
橘政宗點頭。
“萬事小心,以家族利益優先,不要心軟!”
蘇墨和繪梨衣關系匪淺,他不想源稚生因此干擾判斷。
“……是!”
源稚生低下腦袋,還是選擇應了下來。
他立即推門而出,很快櫻也跟著出來了,小跑著跟上了源稚生。
“少主!”
“櫻,待會兒你來開車!”
源稚生略顯疲憊的說到。
“是!”
櫻立即點頭領命,猶豫了一下后,還是開頭到。
“少主,還有一個情報需要匯報一下!”
“什么情報?”
源稚生問道。
“蘇墨閣下送給我們的活口,那個赤備隊長死了!”
櫻壓低聲音說道。
“死了?!”
源稚生霍然停下腳步,眉目凌厲。
“他是高位癱瘓,嘴巴也被堵住了,身體傷勢也不重,這樣的人不可能自殺,怎么可能突然死掉?”
“死因是審問藥劑攝入過量,具體責任人目前正在調查中,可能是操作失誤。”
櫻搖搖頭,說出目前的結論。
“……操作失誤?!”
源稚生目光微冷,正準備讓櫻對負責人追究責任。
突然間,他想起蘇墨之前說過的話——他說自己肯定什么都審問不出來,而且這一判斷和技術細節無關。
頓時,源稚生心中一沉。
蘇墨到底知道些什么?
家族內部,又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將審訊的相關人員全部都暫時扣押起來,稍后我會親自調查!”
源稚生終于察覺到,家族內部具有某種不安定因素。
雖然不知道是誰想要阻止自己調查,可膽大包天到這種程度,不挖出來的話,日后必然會有大麻煩。
“是!”
櫻立即點頭,將源稚生的命令發布了出去。
隨后,她小跑著離開,先去準備好車輛,等源稚生下樓時,正好可以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