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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九江樓的飯菜還是去年的水平,即便打的招牌再響,其實也長久不了。
畢竟,客人都是用胃投票的。
關鍵是,九江樓有那調味料提鮮。
這才是根本!
思及此,朱掌柜有些后悔。
當初裴瀟瀟第一個找上的人,是他。
如果把這個配方買下來,往上報,肯定是一件大功。
獎賞什么的,一定少不了。
可惜他當時為了出氣,生生將機會推了出去。
此外,從她謀劃端午的毀招牌這事情來看,她絕對是個商道鬼才。
若他好好借用到她腦子中的奇思妙想……
或許,府城的大掌柜一職,他也能想一想!
可如今,說什么都晚了。
除此之外,裴瀟瀟來過客似云來這件事,還得捂緊,不能讓秦老板知道!
否則,他一定吃不了兜著走。
好在眼前這酒囊飯袋,終日只知道花前月下,只知道在他們這些手下面前呼來喝去擺威風,應該不會太過關注。
嗯,讓那日上工的小二們閉緊嘴巴。
二掌柜那里也要封口。
想到要撒出去的錢,朱掌柜不禁一陣肉痛。
羞辱一時爽,事后火葬場。
秦老板調整了個坐姿:“你有什么想法?”
朱掌柜分析道:“如果我們也能用上那調味料,想必口味會更上一層樓,端午的事情影響終究只是扣肉而已,其他的菜品,客人還是看哪家好吃的。”
秦老板面色稍霽,又問:“我沒記錯的話,這個調味料,似乎也是裴瀟瀟提供的吧?”
“是的。”
“既然威脅不了他們,你去跟她談,務必將調味料談下來。”
朱掌柜神色一僵。
之前他將裴瀟瀟掃地出門,之后數次發生口角,鬧的如此難看。
如果他要上門,姿態豈不是要擺的很低?
他脫離那種窮困環境已經許多年,怎么可能再向一個泥腿子低聲下氣?
秦老板察覺到他的異樣:“怎么,做不到?那就讓……”
“我會辦好這事情。”朱掌柜連忙表態。
說完這句話,朱掌柜心中很不平靜。
秦老板已經對他的能力產生質疑,再讓別人去立功,豈不是在自掘墳墓?
他才不會干這種蠢事呢。
是,面子是重要,可那是在他能當大掌柜的前提下。
沒有了這個職位……
他的光鮮亮麗將不復存在。
至于顏面……
哼,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如今只是在一個小娘子面前損失顏面而已。
他在親戚,妻兒,員工面前,還是那個體面的大掌柜!
他這樣安慰自己。
這日午后。
宋瑜在外堂屋刻東西。
今日他沒有雕刻在城里玉器店接的活兒,而是在打磨一個玉質的小奶貓。
師父以前的房子中,有只小奶貓經常出沒。
學武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每天重復的動作,成千上百次的練。
那只小奶貓成了他單調生活的一點小慰藉。
不多的空閑時間,他會喂一喂,逗一逗,久而久之,他和它就混的熟了。
這也是他為何對貓的神態,習性了解頗多的原因。
這次他刻的是一只坐在地上的小奶貓,尾巴耷拉著,掙仰著小腦袋,仿似在抬頭看什么人,眼睛干凈澄澈,可愛的不行。
很像……裴瀟瀟仰著腦袋看他時。
這會子的裴瀟瀟在邊上,跟宋雯一起畫畫。
她畫的累了,伸手摸小不點發頂:“好了,今日就到這兒吧,明日再畫。”
宋雯頭也不抬,嗯嗯的點頭,手還在紙上畫。
她已經習慣這種日子。
每天下午娘親跟她畫一會子,然后就去睡午覺。
裴瀟瀟說完也沒再理小不點,伸了個懶腰,起身,徑直往東廂房走。
宋瑜正好打磨完畢,跟著進屋。
“瀟瀟,拿著。”
他把小奶貓塞到她手中。
玉質光滑溫潤,裴瀟瀟低頭細細打量。
她對貓其實不太感冒,更愛狗子。
不過每次宋瑜送給她的小貓咪,都非常的可愛。
她還是蠻喜歡的。
貓兒的尾巴隨意耷拉在地上,明明是靜態的,裴瀟瀟卻總感覺它隨時要甩動兩下。
真的非常傳神。
再看它仰著腦袋的神態,仿似隨時要軟軟嬌嬌的叫喚上一聲。
裴瀟瀟仰起腦袋看宋瑜,睜著漂亮的大眼睛,輕輕柔柔的學貓兒,沖他叫了一聲:
“喵——”
宋瑜仿似被一股電流擊中,身子酥酥麻麻,腦袋發暈。
他的娘子……
太會了!
她或許只是玩鬧的一個舉動。
可這一聲輕輕柔柔的叫喚,勾走的,是他的心。
宋瑜覺得,他怕是會被裴瀟瀟拿捏的死死的。
卻甘之如飴……
他忍不住俯身抱了抱她,情不自禁喚她名字:“瀟瀟……”
“宋瑜哥,你在家嗎?”
杜柔蕙的聲音從外邊傳來。
溫情的氣氛蕩然無存。
宋瑜蹙眉。
懷中的人兒身子僵住,他安撫的拍了拍裴瀟瀟的背,小聲道:“你就在屋中呆著,不用出去。”
他知道,她愿意跟自己在一起,不是因為心結真的打開。
而是……對他的感情,壓過了心結。
如此,最好的方法,就是避開杜柔蕙這個源頭。
裴瀟瀟沒有說話,而是用力抱住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每每一跟宋瑜貼貼,杜柔蕙總是陰魂不散……
細細的胳膊緊緊圈著他的腰,似乎一點都不想放手。
他隱隱察覺到她的不安。
宋瑜回擁住她,柔聲道:“等找到合適的房子,我們就住到城里去,到時候就好了……乖。”
裴瀟瀟點了點頭,松開了他,邁步往床上而去。
她要睡午覺。
屋外。
宋雯揚起小腦袋,眨巴著大眼睛道:“杜大夫,噓……你小聲點,我爹爹和娘親在睡覺,有什么事遲點再來好嗎?”
杜柔蕙:“……”
她感覺心口被插了一刀。
眼角余光瞥見走出東廂房的宋瑜,杜柔蕙敷衍的朝宋雯笑了笑,看向心上人。
宋瑜關上房門,站在院中,遙遙對她點頭:“杜大夫,有事嗎?”
“今兒個下午我有事情要忙,脫不開身,這會子做治療方便嗎?”
宋瑜禮貌又疏離:“有勞。”
她微笑,與他一同往宋母的房間而去。
宋雯叭的將畫筆拍在桌子上,屁顛屁顛的跟在兩人身后。
她要聽故事的。
院中空下來,門外又響起村中小童的聲音與車轱轆聲。
“就是這兒……瀟瀟嬸,有貴人找!”
裴瀟瀟頓住寬衣的動作,打開東廂房門,朝大門看去。
她眉頭高高揚起:
“朱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