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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指揮官——”蘇心木下意識想到黎堯弈。
他的身體已經非常糟糕了，如果沒有解決的方法……他最后也很難逃過被易感期捆綁，從此長臥病榻的結局。
柯辛倒是沒想到，她第一個想起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黎堯弈。
“就像你想的那樣。”他沉默了幾秒，道出實情，“按照他現如今的身體情況，不出半年，他可能就會陷入長期的易感期，再難逃脫。”
心口脹了下，蘇心木垂落在身側的手指無聲蜷起，看向他的目光尖銳逼人，“他不在阿爾法星的事情，你知道嗎？”
“我知道。”柯辛頓了頓，無可奈何，“我勸過他了，但他希望，兆青星的舊事，能夠由他自己親手了結。”
“舊事？”她有些疑惑地重復。
柯辛多看她一眼，“原來他沒和你講過，不過想想也是，他那樣的人，怎么會是多說什么的人呢？”
蘇心木看著他，沉默著沒說話。
但眼神已經傳遞出她的好奇心和探究心。
“其實告訴你也沒關系，都是些陳年舊事了，只是現在很少有人提起。任季德，這個名字你聽說過嗎？”柯辛隨手取了袋營養液遞給她，示意她邊喝邊聽。
蘇心木接過，輕抿了口，“聽說過的，近期指揮部都在討論兆青星的事情，兆青星的領主任季德，自然也是有提及的。”
她沒提之前黎家父子見面時，也曾無意透露任季德的名字。
“指揮官曾經在星際異能學院就讀，表現出色優異，整個學院，幾乎找不出一個能與他匹敵的人。直到有天，戰斗系的導師從戰火遍地的遙遠行星帶回來一個年輕人。”
柯辛語速不疾不徐，像個串講人，真在講故事似的。
“年輕人天賦異稟，很快成長為僅次于指揮官的優秀學生。英雄天才總是惺惺相惜的，他們自然而然成為朋友。”
“如果沒有后來的事情，他們可能會是一輩子的朋友，但世事總難料，不久后，聯盟帝國開啟了指揮官競選活動。”
“任季德雖然沒有后臺，但為人做事張弛有度，又有星際異能學院的推薦，是當時的熱門候選人。而與他同臺競爭的，是出身黎家的指揮官。”
“指揮官當時對這個位置并無執念，但黎家家主不同，他望子成龍，最希望指揮官能夠登頂，所以……”
他的聲音倏地停頓，唇邊輾轉出一聲嘆息，“他暗中安排了一場針對任季德的暗殺計劃，只要任季德消失，指揮官的位置必定屬于黎堯弈。”
蘇心木的心頓時懸了起來，“指揮官發現了？”
“是，他發現了。”柯辛點點頭，“當時的指揮官已經位列提督，便尋了個霍亂帝國的理由，將任季德發配到了帝國邊境。”
“但任季德不是指揮官候選人嗎？怎么能被隨意地發配出去？”蘇心木不解。
“你也太小看黎家的勢力，和聯盟帝國這群見風使舵的人了。”柯辛笑了笑，“一個毫無背景，一個背靠阿爾法星三大家族之一，選誰再簡單不過。更何況，越是出身底層的人，越喜歡大刀闊斧的改革，所有人都怕自己的利益被侵犯。”
她若有所思，“但我記得，指揮官上位后，改革措施也不少吧？”
“所以說那群議員的頭腦實在簡單。”柯辛絲毫不掩飾對指揮部那些迂腐的人的嘲諷，說回正題：“指揮官為了保護任季德的性命，可任季德不相信。”
蘇心木喝了口營養液，很快發問：“但只要把事情攤開在明面上說，他總會聽聽指揮官的解釋吧？”
有些誤會是怎么來的？是雙方都不肯坦白才引發的。
很多時候，只要張開嘴解釋解釋，結局都會好得多。
“指揮官解釋過，但任季德并不相信。因為……黎家主曾私下警告威脅過他，他也就認為，指揮官和黎家主是串通一氣來算計他的。后來，任季德前往邊境，斷了和指揮官的聯系。”
“下一次他的消息傳來時，他已經成為兆青星的領主了。”柯辛總算講完了故事，隨手倒了杯水慢吞吞喝著，“他兆青星的行動，希望不會有任何人來插手。”
蘇心木沉默著，攥著營養液袋子的手漸漸收緊。
到此刻，她才算明白，不論她會不會因靈族覺醒的事情找到柯辛，在必要時候，柯辛都會給她講完這個故事。
以打消她前往兆青星的想法。
出于對黎堯弈決定的尊重，她自然不應當插手。
但……
“你猜我會不會聽他的？”她瀲滟的唇角忽而翹起，流露出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意。
柯辛心中警鐘大作，不會吧不會吧，蘇小姐不會實際上是個叛逆的人吧？
他不會完成不了指揮官留給他的任務吧？！
“蘇小姐和指揮官情比金堅，相信你一定愿意成全指揮官的心愿吧？”他努力端起笑容，試圖使蘇心木信任他。
“情比金堅，你聽誰說的？”蘇心木略略踮起腳尖，抬手，喝光的營養液袋子劃了個完美的拋物線，穩穩落進垃圾筐里。
柯辛眉心突突了兩下，試探著開口：“星際互聯網不都傳遍了嗎？”
“那是為了保護指揮官的安全，無奈之策罷了。”她靠住桌子，姿態懶散，“你怎么和網友們一樣天真？太天真在科學所里可不好混啊。”
“……”柯辛哽住。
他原以為，指揮官這波就要如愿以償了。
結果？
還是下屬對上司的維護。
道阻且長啊。
“兆青星很危險，你現在又承擔起了副指揮官的工作，大后方還需要你坐鎮，穩定局勢。”柯辛換了個角度勸說她。
蘇心木想都沒想，就開口反駁：“既然危險，你怎么能放任他一個人前往的？他現在身體的情況，你不比我更清楚嗎？”
少女淺金色的杏眸直直地看向他。
柯辛從她眼底讀出了名為譴責的情緒，更深處，又似乎藏了不易察覺的擔憂。
倒也不是道阻且長了。
指揮官在她心里的分量，可能比她認為的要重太多。
只是她尚且認不清現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