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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瀾之眼前一黑。
八品僉事,還不是夜豐燁說給就給?
“可此女性情乖戾,不守規矩也不通人情世故,兒臣擔心她不能照顧好燁哥兒,也不能……”
“不能幫襯著結黨營私、輔佐太子殿下順利登基了?”
臾帝此言一出,虞瀾之心都險些蹦出嗓子眼兒。
他立即跪地請罪,“兒臣絕無此意,請父皇明鑒。”
臾帝極其不耐地擺擺手,“行了,朕也覺得她配不得燁哥兒,就讓她再積累點功績,做給你們這群反對的人看。”
“先侯夫人嫁妝也不必搬離侯府,燁哥兒若不放心,帶人定期看看,查驗一番就是。”
“朕要為天下子民的安康操心,你們父子之事別再來煩朕。”
“全都退下吧,三天之內,朕都不想再看見你們了!”
臾帝稱呼變得親切,也一語定了調子。
寧遠侯再怎么不滿意,也只能領命退下了。
夜豐燁折身便走,沒有分毫停留。
寧遠侯呵斥喊住他,“你個兔崽子,走那么快干啥?”
“我著急到寧遠侯府清點我生母嫁妝。”夜豐燁直言不忌。
寧遠侯氣得揚起手,卻又冷哼一聲,輕輕落下。
“行,你行,你夜豐燁真行!”
“我行不行,用不著您來評判,還是先回去問清萬兩銀子去哪兒了。”
“三天時間足夠您編個借口,三天后,我的折子會在朝堂遞給陛下的。”
夜豐燁闊步離去。
即便虞瀾之在角落中一直盯著他,他也沒有半分停留了。
虞瀾之氣得頭暈腦脹。
帶著身邊太監簇步離去。
小太監安撫道,“英雄難過美人關,夜大人也許只是一時欣喜,過了這個新鮮勁兒,會懂殿下的苦心的。”
“夜豐燁是真對那個女人動了心,他在父皇面前直言了當,是在警告孤莫對那女子下手。”
虞瀾之太了解夜豐燁。
可惜越了解,他越心傷。
他早幫夜豐燁規劃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路,他卻偏偏自尋荊棘?
“孤不會動手,不代表其他人能容得下。孤倒要看一看,那小丫頭的命會有多長。”
夜豐燁離開皇宮并未直接去寧遠侯府,而是回到別院見云漓。
云漓張羅了一整天,早累得筋疲力盡。剛剛吃了東西想睡下,誰知夜豐燁還要帶她出去?
“去哪兒?婢妾已經手指頭都懶得動,您饒過婢妾一天可好?”
她已經徹底擺爛,挪下屁股都很懶。
夜豐燁見她面龐憔悴,也十分心疼,“算了,改日再說也無妨。”
陛下許他隔三差五去侯府看生母嫁妝,無非是給寧遠侯的警告。
那萬兩銀子的嫌隙已落下,無論寧遠侯找什么借口,都別想彌補臾帝的多疑了。
云漓想了想,還是把晨陽郡主來過的消息給說了,“……就是哭,一直哭,爺拒絕她了?”
“不止她,是拒絕了所有人。”夜豐燁點了她的額頭,“你覺得如何?”
云漓看著他,抿嘴羞笑,“拒絕的好!”她此時可說不出虛偽寒暄的客套話!
夜豐燁拍她屁股一巴掌,“早些休息,明早陪我理案卷,八品僉事也要干活的。”
云漓:“……”
剛夸完就開始堆活計?
幸福感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一夜無夢。
云漓的確很累。
翌日醒來已經日上三竿,想起夜豐燁要喊她去提刑司?是不是過了時辰了?
茯苓端了早飯進來,“爺帶走了‘疾云’,說姑娘醒來再去,不必著急的。”
云漓松一口氣,還算知道心疼個人……
吃了早飯,云漓把統好的賬目拿在手中,先去了一趟“爾雅堂”歇了一個時辰,然后又去宴賓樓,大包小包的去提刑司共享午餐了。
盯著云漓的眼睛不少。
看她入了提刑司之后,便向各自的主子去回稟。
此時侯夫人欒氏正與其他幾位王宮夫人吃茶賞花,同座的還有昨日從外歸來的顧婉卿。
原本昨天就被寧遠侯叱罵一頓,質問萬兩銀子的出處,今早來見洪親王妃,竟然還遇上了冤家!
她只后悔出門沒看看黃歷。
此時聽人來報云漓堂而皇之去提刑司,臉色如蠟黃的韭菜,甭提有多難看。
洪親老王妃看在眼中,突然問起欒氏,“聽說燁哥兒把晨陽郡主也拒絕了?他那心思到底怎么想的?滿京城沒有姑娘配得上?”
老王妃也是剛回京城不久,不知其中的彎彎繞。
聽人說起夜豐燁親事難定,便隨口問起欒氏了。
欒氏借機嘆了口氣,“……也不知著了哪門子的魔,只疼身邊的一個妾。”
“按說家丑不可外揚,但老王妃您是長輩,我也不怕您笑話。他都被那個小浪蹄子給誤導了,這不剛剛有人來說,還跑去提刑司干擾燁哥兒辦案……真是要把燁哥兒徹底拖爛了。”
欒氏開了口,自當沒好話。
她巴不得夜豐燁不娶豪門女,再來點花邊新鮮事,惹怒陛下,把他世子爵位駁了才好呢。
其他夫人只看樂子不說話。
顧婉卿冷笑一聲,抿了抿茶。
欒氏看向她,突然故意挑撥,“按說婉卿姑娘出類拔萃,也對他癡心一片……奈何良人無良緣,我做繼母的,真是有心無力了。”
“那可不行,你做繼母的該說也要說,實在不行帶到我這兒來,我個祖宗輩的替你說說他。”
老王妃是臾帝的伯母,與太后娘娘是妯娌。
她武將之女出身,跟隨老王爺在邊關習武行獵,不喜歡京城女眷的詩書酒茶,與太后性子也不對付。
如今請老王妃回京城養老,是臾帝遏止邊關堂兄堂弟的策略而已,卻沒人膽敢怠慢了她。
顧婉卿突然笑了,“夜豐燁是什么人?連陛下的話都敢反駁,會在意一個妾室怎么說?老祖宗可別被人做了筏子……”
欒氏眼神一凝。
沒想到這個時候,顧婉卿還在為夜豐燁說話?
“英雄難過美人關,他這些年第一次身邊有個女人,也是情有可原。”
“不是他沒有,而是他根本不想要,別把夜豐燁當成凡夫俗子好拿捏,現有的一切都是他想要的而已……”
顧婉卿眼神深邃,“也只有這樣的他才能迷住我,他越不喜歡我,我反而越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