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樊子鵠相信侯淵并非沒有原因,眾人同為爾朱氏降將,屬地又相鄰,平日常有書信往來。
青州刺史侯淵很小心,他沒有讓信使徑直穿越兗州,而是走黃河北岸,再由河橋渡河進洛陽。
高澄收到侯淵信件以后,自然是萬分喜悅。
說實話,他都已經做好了連帶侯淵一起打的準備。
當年韓陵夜話,高澄并沒有忘記,但他與侯淵也只有那一次接觸,自那以后少有往來。
他并沒有自大的認為僅僅一次拉攏,侯淵就對自己心悅誠服。
但如今知曉了侯淵的選擇,也讓高澄對控制河南地區東部更有信心。
沒有遲疑,高澄當即讓高季式率領原有五百親衛騎從護送,北上晉陽。
高季式早就為高澄招攬了五百親衛步卒回洛陽,而接到護送任務,也終止了對五百步卒的整訓。
曾經京畿軍七將,六人出鎮地方,五個刺史,一個郡守,高澄只留了高季式在身邊。
雖然很羨慕其余人在地方擔任州郡長官的風光,但高季式也能感覺到高澄的信重。
高澄與高歡分隔兩地,優點自然是有極高的自主權,能夠從容培植自己的勢力。
缺點則是一旦有重大變故,需要父子兩商議,往來奔波,必定耽擱了時間。
好在有侯淵為他拖延,相信短時間內樊子鵠并不會暴起發難。
進入晉陽高澄徑直往相國府尋高歡商議,卻得知他去了中外府召集將領、幕僚商議軍務,又臨時往隔壁中外府尋他。
高歡得知高澄由洛陽而來,知道必定有大事發生,趕緊解散了眾人,命吏員喚高澄相見。
高澄穿行于中外府長廊,不斷有將領、中外府幕僚向他通報姓名見禮,高澄一一回禮,急也不急于這一時。
在眾人之中,有兩個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獨孤永業、王士良。
獨孤永業字世基,頂了一個鮮卑名字,但確實是一個漢人。
他本姓劉,中山人,幼年時母親改嫁,他也隨繼父改姓獨孤,因弓馬嫻熟,有才干,被選拔補任為都督,戍衛晉陽。
在晉陽眾將之中,屬于小嘍啰的角色。
但這個小嘍啰在歷史上得到高澄、高洋兩兄弟的賞識從此一飛沖天。
另外一人王士良出自太原王氏,因少年時先喪母、再亡父的經歷,養成了做事謹慎,不好交游的性格。
他的經歷比較曲折,作為晉陽人,不只是出自爾朱氏麾下。
爾朱榮死后,爾朱兆繼承晉陽,隨后發兵洛陽,河西賊帥紇豆陵步蕃受元子攸詔令,出兵襲擊秀容、晉陽。
作為爾朱氏低級幕僚的王士良被俘虜,送往河西。
紇豆陵步蕃被高歡、爾朱兆聯手襲殺后,紇豆陵伊利上位,他對王士良的能力十分看重,提拔為右丞,并嫁了孫女給他。
紇豆陵伊利被高歡擊敗后,為了安撫其部民,王士良又被高歡起用,成了中外府眾多幕僚之一。
歷史上王士良就是大都督府司馬,協助高澄掌控京畿軍,那一年原主十五歲,甚至可以說王士良是最受原主重視的軍事幕僚,往鄴城篡位,將晉陽兵權交給了王士良。
若非高洋隱瞞高澄死訊,利用大將軍府督護唐邕騙取王士良兵權,高孝瑜未曾沒有上位的可能。
王士良再是小心謹慎,也想不到恩主會死于廚子的刺殺,只以為當真是高澄召他前往鄴城。
事后,高洋為了懲戒在晉陽并不支持自己的高澄部將,將他們統統降爵,名義上授予高位,卻從來不肯給予實權,王士良就是其中代表人物,被閑置十年,直到高演篡位才被重新起用。
小高王很早就對王士良起了心思,可惜他被捉去了河西。
當紇豆陵伊利被擊破后,高澄麾下也沒有了高級幕僚職位能夠容納他。
如今高澄正在加緊對河南各州郡刺史的掌控,原有的高級幕僚大部分都將如同楊愔一般外任州郡,職位空缺急需有人來補,高澄便重新瞄上了王士良。
這也是高澄執意要來晉陽與高歡商議樊子鵠一事的原因。
步入議事堂,高澄將收到的信件交給高歡,高歡看后,皺眉道:
“侯淵此人不可信!”
倒不是不相信樊子鵠等人叛亂,而是不相信侯淵真的如信上所言的忠誠。
在高歡心中一直有一條線,那就是韓陵之戰。
凡是韓陵之戰后,對爾朱氏痛打落水狗的降將,高歡一個都不信任,侯景雖然是韓陵以后歸降,但他并未參與清算爾朱氏。
而韓陵之戰前,堅定站在自己一方的將領,他都看做是自己人。
這其中有三個例外,斛斯椿、賀拔勝、以及侯淵。
斛斯椿、賀拔勝自不必說。
侯淵純粹就是因為深受爾朱榮信賴的過往,以及廣阿之戰后毅然投降的堅決,這樣的人物讓高歡不敢信任他。
否則韓陵戰前也不會刻意讓高澄舉爾朱兆因賀拔勝反叛,要殺賀拔勝的例子恐嚇侯淵,逼他死戰。
另一個原因則是樊子鵠、大野拔、侯淵三人聯絡密切的消息,高歡、高澄父子都有耳聞。
高家父子讓人生軌跡與賀拔勝高度重合的樊子鵠繼任兗州,又怎么可能少了對他的監視。
高澄沒有立即反駁高歡,他只是援引了爾朱榮一句話,說道:
“昔日天柱曾言,侯淵善于臨機應變。
“父王,侯淵是一個看得清楚形勢的人,河南無險可守,又加以父王權勢之盛,將士之廣,叛軍如何能成事?
“孩兒也不相信侯淵的忠心,但我相信天柱看人的眼光。”
高歡沉吟不語,許久,才頷首道:
“阿惠說得不錯。”
高澄繼續道:
“既然確定了侯淵的心意,孩兒倒是有一個想法。”
高歡表情頗為玩味:
“莫非與為父所思相同。”
“不如我與父王將心中所想寫于紙上,再一同來觀?”
高澄笑道。
高歡聞言,雙目一亮:
“如此甚好。”
當即命人取來紙筆。
高澄與他各自將心中所想寫下,在一起展開來看,父子兩相視而笑。
只見高澄所寫是:
‘暗中聯絡、明面打壓。假應叛亂、戰陣倒戈。’
高歡所寫則簡短得多,僅五個字:
‘侯淵為內應。’
------題外話------
晚上肯定還有,畢竟還差九千字,感冒了,只能慢慢寫。先更2000跟大家說下原因,剩下的爭取分兩章更完。
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