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今個放假我們要狠狠地玩,每天撒歡,三過家門而不入——”
女帝軍師兩人最初是這樣計劃這個假期的。
溫煜也覺得很“可”。度過高考,適應了新大學,再穩定住公司,他決心在這個稍長的寒假里把自己的重心轉到娛樂放松上來,陪父母、陪巧兒,此乃重生之究極奧義。
起先他和小青梅一起,約著同樣放假的小瓜她們頂著冷風把江城沒去過的地方都趟了一遍。
五人能大清早一起去爬青城峰,只為看一眼零星雪景;
也能從下午ktv唱歌直到深夜,亦或者扎到棋牌室去打一整天的麻將,完全不在乎時間的流逝……
幾個姑娘都說,深刻理解了當初溫煜說的:他們五人能聚一起,都比同學會來得更加高興。
女孩子們往外逛的熱情頗大,四個聚一起更是如此,每天早上出門,晚上回家——這捏貓貓誰受得住?!
催發軍師的強烈抗旨之心是小年前一天的那場雪。
冬將軍磨刀多日,終是在小年之前凝出寒霜大寶劍照著江城噼下,隔日皚皚白雪如鉸鏈纏繞,讓出門的心只能在溫暖的室內盤桓。
去年還覺得今年沒有雪,結果還是下了,還不小。
溫煜躺在床上就能瞅著那窗外頭飄著的雪花片子,他眼睛看著都涼颼颼的,身體更是著實不肯起。同他一起賴著的,還有被窩里那只睡到四仰八叉的混蛋貓。
小女友慣例早上來鬧騰他,要他出門,他坐起來叫道:“我溫煜貴為霸道總裁,日理萬機,哪有閑工夫天天出門的!不去不去,今天累了,哪也不去!你走!
聲音也不大,可立刻就被溫媽聽見了。
老母親一個閃身到臥室門口,當著符橙雀的面斥兒子道:“天天就知道躺著,也不知道出去走走!還吼人,上個大學,咋脾氣還大了?!”
又鄙夷地瞄一眼,恥笑說:“還霸道總裁,都大學生了丟不丟人吶……”
聽墻根!這捏貓貓的絕對在聽墻根!
他溫煜就今天想躺躺了,怎么就成了“天天就知道躺著”?再說了——
他本來就是總裁!
溫煜剛想反駁,溫媽瞪他一眼又道:
“巧兒找你出去玩,你還吼她,真是不知好歹!”
“……過幾天她姥姥來了,得讓老人家教訓你兩句才對……”
接著baba好多話,完全不給兒子開口的機會。
溫煜面黑的挨訓,旁邊的符橙雀抿著嘴竊笑。往年都是她挨罵,溫煜被夸,如今風水輪流轉嘞,舒服呀舒服!
瞧瞧小煜那黑了的臉,哈哈哈……!
溫媽說教一通,聽得溫煜“乖巧”的回答“知道啦”方才滿意,便帶上房門離開。
老媽前腳剛走,溫煜后腳就暴起發難,一把將坐在床沿的小女友拖上床,被子一罩,任憑符橙雀怎么掙扎都不放她走。
溫煜壓著少女的兩條手臂在上頭,一邊在小女友臉上親一邊念叨:“讓你笑我!讓你笑我!”
符橙雀兩腿亂蹬,嘴上也氣休休地叫嚷道:“我要告狀!我要告狀!我要去跟姨告狀說你欺負我!哇!你親我一臉的口水,我剛洗呀!
“剛洗才好!香噴噴的。”
“臭溫煜,你沒洗!
!嗷!
打鬧持續了一陣子,也不知道誰的胳膊撞到了混蛋貓坂本,它不滿喵叫一聲,旋即成了滾蛋貓。
片刻后安靜下來。被窩里,彼此臉龐看不太清,可呼出的灼熱氣息清晰撲面。
“我臟了!”少女悶聲叫一句。
“多大點事情。”少年哈哈大笑。
符橙雀很無語,“你媽訓你,你拿我出氣是吧?”
溫煜又開心的笑。
少女都都囔囔翻身,鉆出被窩,一邊口中碎碎念著“人家來叫你出去玩你欺負我”“區區軍師越來越大膽了”之類的話,一邊梳理頭發、拉著衣服。
溫煜也跟著坐起來,望了望小青梅的背影,又瞅見桌上的“情書”和窗上的風鈴。
去年的她還在對面,今年,睡醒就可以擁她入懷。
真好!
“巧兒。”他喊了一聲。
“嗯?”
少女應了,沒回頭,自顧自拾掇。
“再過來讓我親親。”
“你沒洗。”女孩微瞥一眼,低頭繼續。
“拒絕的這么干脆!”溫煜叫道。
“當然!”
“你好狠的心,好冷,比外面的雪花都冷!”
少女好不得意,仰頭大笑,“哈哈哈嘿嘿……”
等她笑完,溫煜又道:“我媽鐵了心討好你啊。”
頭發順了,衣服平了,符橙雀轉過身雙手叉腰來得瑟道:“那當然了,本女帝做你女朋友那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分,姨是懂的。”
溫煜頷首,“確實。要是你不做我女朋友了,我媽肯定打斷我的腿。”
符橙雀樂不可支,只覺得這個新年真是前半生最棒一次了,她大笑起來,“哈哈哈你活該。”
溫煜瞅著她,笑吟吟的繼續講:“這樣的話……”
然后頓了頓,又輕聲說道:“你不嫁給我很難收場了。”
女孩的笑聲戛然而止,盯住溫煜一頓瞧,半晌才略顯慌亂的低頭,倏而又抬起臉,皺一下鼻子,手絞著衣擺小聲哼唧:“你胡咧咧什么呀……”
溫煜瞥她一眼,笑吟吟的大聲重復:“我說,你不跟我結婚的話……”
這聲音不小,把符橙雀嚇的跳起來,她滿臉緋紅“哎呀哎呀”的噓喚著跳過來要捂小竹馬的嘴巴。
可不料,全已入甕也!軍師趁機出手,抱住女帝又是一頓肆意親親……
女帝大敗,狼狽而逃……
溫煜看著小青梅離開,兀自笑笑。
時間在走,并不停留。
雪簌簌地落,很白,映襯之下卻也讓冬天的紅色更加明艷。
室外早已開始裝扮,紅色的印記貼的到處都是,路燈同樹上都掛上燈籠,風一吹,微微搖晃,氣氛更濃。
溫煜預感今天要是不出門,晚上老媽還得趁著春節沒到訓他一頓,便跟小女友繼續約會逛集,直至傍晚。
回程前,雪勐地下了一陣,蓋出一片白色世界后徹底停息。
沒有月亮,路燈亮著,反射出昏黃的光來。
溫符二人提著東西往家里走。
路面薄薄白雪恰好蓋了一層,好看是好看的,可就是踩上去有些滑熘熘。
符少女一手拎著裝著燈籠的紅袋子,另一只手張開著,走一步,停兩秒,紅袋子和手都在空中晃蕩。她的眼睛倒是盯緊了腳下,面色也認真的很,可走起來依舊是晃晃悠悠,腦袋扭完屁股扭,像……
“你好像一根海里飄著的海帶哦。”停住腳步回頭等人的少年突然笑道。
符橙雀抬頭望去,小竹馬在兩步遠的地方笑得很燦爛,她怒了,“你才海帶!”又氣說:“這路也忒滑了。”
她說著溫煜腳下一看,疑惑起來:“你怎么走那么穩啊?”
溫煜沒回答,反而回憶著說:“本人依稀記得,小時候的一個下雪天,某人吧,回家的時候偷偷捏了個雪球,就在這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一球砸我臉上來,砸完就跑,跑的那叫一個快啊,飛似得……什么雪地滑啊,根本沒有的事情。”
這是什么?!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她符某人怎么完全不記得了!
“你造謠!這事我咋一點印象都沒有?!”符橙雀氣憋憋叫道。
溫煜笑一聲,“你能記得個屁。”
這話扎心,這符橙雀根本反駁不了。
少女兀自氣著時,忽而聽見背后傳來細微的“卡擦”聲音,她回頭一望,剛好看見一團雪從樹上掉在路中央,同落雪融合。目光順勢一跳,邊上絨絨的雪上鐫出的兩串偕行的澹澹足跡異常顯眼,也頗為好看。
符橙雀只瞄一眼,思緒便跟著痕跡順遠。
下雪前和下雪后,雪融前和雪融后,風景總是不一樣的。
但上學放學路好像沒變過,一直都是她和溫煜。小時候他們也這樣一起從學校走回來,也許下過雪的某天,也留下過兩道印子,一路延伸到家里,到家門口才會分成兩邊。
這印子還能更長嗎?
一定可以。
轉回臉,符橙雀的“氣”完全消散,她開心的笑起來,空著的手朝著小竹馬一伸,“小煜。”
溫煜一愣,“嗯?干什么?”
少女輕輕一笑,“牽我回家呀!”
除夕。
清晨的鞭炮早于一切,空空哐哐的響,雖擾人清夢卻并不覺得惱。
春節嘛,這些東西就是氣氛組,不可么有。
這日天空微陰,而剛下的雪還在消融,樹梢上的點點白雪同屋子里那紅貼紙兩相對比之下,節慶意味更加濃烈。部分貼紙是前兩天貼上去的,花也買了,大體與去年相差無幾。只是——
今年符家也在。
因此,年夜飯計劃著兩家一起過。
父母們起了個大早,搶著最后的時間買了年夜飯的食材準備著。
除夕是個忙碌的準備日。
這點在一貫賴床偶爾偷懶的女帝身上更加明顯——她竟也早起,然后捯飭了起來!
溫煜早飯吃完回臥室便看見小女友在床上擺弄什么,窗戶開的老大,風颼颼吹進去,撩得少女白皙臉蛋隔著距離都能看見紅了幾分。
好看,但感冒可不妙啊。
他拉開窗戶,喊道:“你忙啥呢?窗戶開那么大,不冷啊?”
符橙雀抬頭看了一眼,舉起手中的東西,“掛燈籠!”
是前些天特意去買的紅色小燈籠,兩串,能發光。
少女復又低頭,但聲音還在,語氣也樂滋滋的:“去年我就想掛的,不過去年要去姥姥那邊過年叻,而且一開始也忘記買啦。今年買咯。”
溫煜想了想,又問,“今年你要去嗎?拜年。”
“今年姥姥會過來。”
溫煜驚了一下,“身體合適?”
對方的小女友停了動作,仰起臉表情無奈:“都勸呢,但就是說要來。”符橙雀微微嘆口氣,旋即又笑起來,“不過最近的精氣神都很好。”
他點點頭,表示了解。
符橙雀的視線重新抬起投向溫煜,而后揚著手來叫了一聲:“接一下。”
“什么?”
“燈籠哇!”
話畢,燈籠飛到眼前,溫煜熟稔的接住。
符橙雀站在床上得意的大笑,搖指一下溫煜頭頂的窗戶,“掛上,或者粘在上頭吧。”
溫煜照做,兩人很快搞好兩串。
這掌心大小的紅色小燈籠都被串到電線上,隔著一些距離還綁上了紅色的小掛件,或一串小鞭炮,或一只塑料小錦鯉,或干脆的“福”字……掛在上頭,彎出兩道好看的并排弧線,一端連著溫煜的窗戶,一端接著符橙雀的窗戶。
溫煜望了一會兒,啞然失笑,“還挺好看!”
符橙雀也喜道:“是吧是吧!我去年就覺得會好看叻!”
又道:“我接上電!”
少女在她那頭把電接上,小燈籠順利點亮,發出微弱的紅光。
恰好有風吹起,裝點物和小燈籠都在輕輕搖曳,新年的氛圍仿佛雪一樣從上頭徐徐落下,越來越厚。
真好看啊。
符橙雀更加得意了。
春節就該這樣嘛!
在這里,和小煜一起裝點房間,裝點彼此的窗戶。
一起掛上一串相連的線,可以從今年鏈接到明年,只要不取,那便永遠都在。
她看向自己的小男友。
溫煜也在看燈籠輕晃,嘴角有好看的笑容。
真好呀!
別說,小燈籠一掛,氣氛確實是好。
春節就該這樣嘛!
溫煜瞅著那隨風搖擺的裝飾,心中莫名十分高興。
他的目光順著燈籠線順延,一直落到對面小青梅身上,那張臉俏生生的,笑容微露,表情有些自得,正望著自己。
于是笑著喊了一聲:
“巧兒啊。”
“嗯?”
“去年沒在一起守歲,今年一起嗎?”
“呀!好像是哇,能放煙花嗎!”
“已經買咯!全是你想要的!”
“真噠!
!”符橙雀大喜,去年就想放煙花,結果沒條件,今年這是啥都有咯!她哈哈笑了起來,腦袋一熱,隔空一個“a”,然后道:
“不錯不錯,溫總你很懂事嘛,哈哈哈,愛你!”
“哦愛聽,再來一遍。”
“愛你呀!”
“哈哈哈……!咳咳。”突然,少年面色一變,整個人變得局促起來。
對面的少女并未察覺,依舊開心叫道:“小煜!”
“嗯……?!”
“你也說!”
溫煜連連擺手,“我就、咳咳,先不了。”
“?!”少女眉頭一皺。
他這么敢!
反了天了!
她這個女帝都先說了“愛他”,讓他說同樣的話,他居然拒絕了!
符橙雀鴨子坐在床上,腰板挺得老直,氣休休的叉腰,“你為什么不!”
溫煜眼神閃爍,猶豫良久,輕聲道:
“因為,你媽在你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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