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聽眾們就是這樣的類似攀升輝塔的體驗。
到第8條對位法時,他們又發現樂思進入了“多重賦格”的領域!
何為多重賦格?譬如設計一條主題A,先按照賦格曲的規則完整發展成曲,再設計一條風格不同的主題B,在下一段重新發展成曲,最后,主題A還要能和主題B同時出現而不沖突,在第三段再現部共同以回顧和升華作結如此,就能稱之為“二重賦格”!對應的技法則被稱為“二重對位”!
這是一種極為神妙又嚴苛的結構!
正如范寧彈奏的第8條對位法,一開始,人們沒能聽到之前熟悉的旋律。
由新材料寫成的哀歌風格第一主題,以及半音化的、具備重復動力感的第二主題,分別獨立呈賦格段。
在樂曲中部,它們又結合出現,構成迥異于往常的展開段。
隨后,在第三主題的階段,才終于出現了熟悉的、令人有重逢感動的“神之主題”!
原來這是一首由三個主題在不同八度上分別呈示、共同展開、共同再現的“八度三重賦格”!
三重賦格?
是否又是三位一體的隱知蘊含其中?
第9、第10條對位法,范寧向聽眾例證的是“十二度二重對位”和“十度二重對位”的完美范式。
先是第一主題以八度上躍,作酣暢淋漓的音階式發展,第二主題則為呈呼喊之勢涌現的“神之主題”。
后一曲的二重對位模式與之類似,但不同的是,“神之主題”做了完整性的展開,包含4次大規模的進入和衍變,而非像上一首只是單純“呼喊出來”!
第11條對位則和最初的第8條產生了聯系,同作為“三重賦格”,這里三個主題的呈示順序與之相反,形態也與之相反!
開篇切入就是“神之主題”,但為倒影,然后是“哀歌主題”的倒影,再是“重復半音”的倒影。
但整首賦格同樣做了更進一步的發展,在第三呈示部之前,第一主題回歸到主屬調性上進入四次,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神之主題”再現部!
至此,22條分曲已經完成一半數目。
對于真理和奧秘的揭示趨勢,仍在趨于向越來越高的角度變化而去。
每一站,《賦格的藝術》暫時完畢后,依然是令先鋒派藝術家更為入迷期盼的《二十圣嬰默想》。
啟示越來越深刻,啟示越來越在顱內升騰。思緒好似玻璃,知識好似光。
比如在第4曲“圣母的凝視”中,他們就明白了拉瓦錫神父是如何可以用一個傳統的節奏形式——如搖籃曲的風格——去配以現代預料的素材的。
由GF#E#D#四音構造出的動機,使音樂在神秘而純凈的氣氛中搖曳。連接部的三連音呈現著“星星與十字架”動機,以大二度、大三度以及增四度為核心的音流神秘地傾瀉而下。然后,又出現作曲家以“鳥鳴術”創作技法造就的第二主題“鳥鳴和弦”.
梅西安不僅是一位神學家、作曲家、管風琴家,還是一位出色的鳥鳴學家。
這些鳥歌洋溢著神秘的熱情,范寧用敏銳的指觸蕩漾出迷人的光暈,又將音樂引向寂靜、安寧的第5曲。
“圣子凝視圣嬰”,再次加深了對三位一體奧秘的闡述——低聲部明確呈示著“天父主題”,表達圣子在自我凝視的畫面,上方兩聲部則為色彩層,水晶般的塊狀音樂如繁星點點、若隱若現。
作為喜悅的象征,“鳥鳴術”的構造方法再次在連接部出現,伴隨著“天父主題”的逐漸明朗化,音量逐漸加強,云雀歡欣雀躍。尾聲在附加六度音的#F大調主和弦共鳴中,鳥歌主題在高音區重復13次,逐漸消失
第6曲的標題為“因祂降臨,一切得以履踐”。
這一首的樂思啟示,讓信眾直接指向《啟明經》中另一段教義:“無數時空:星系、光、旋子、雷電.某一刻,萬物為祂的子民開啟光耀的一面.”
仿佛一種從天上的、神性的突然向表象的、世俗的降落,上一曲的寧靜氣氛驟然化為開頭震顫的、火光四濺的運動,給人以力量的沖擊和光的狂熱,仿佛界源之始的巖漿火焰在沸騰!
這一曲少見地以賦格寫成,卻不是《賦格的藝術》的傳統語匯。從呈示之初,不穩定的“天父主題”就在持續變形,卻保持嚴格的邏輯;間插段以完整的逆行形式作進一步發展;再現部以主題的二聲部自我咬合,即密接和應構成,并以逐漸加快的速度凝聚排山倒海之勢,整個樂章幾乎被吞沒在范寧所展現的奔放技巧里!
尾端,在主題和弦蕩滌的光暈中,范寧雙手以分開的三個八度演奏對題,激起一片五彩斑斕的泛音,就如同神性的手臂將帷幕撕開!
大概,就是在《賦格的藝術》演奏到第8條、《二十圣嬰默想》演奏到第5第6曲左右的時候.
教會中的大部分邃曉者高層,少部分有知者,以及廣大信眾中的極少數靈感異于常人者,他們感知到了一位名為“無終賦格”的見證之主!
這或許就是關于初代沐光明者圣塞巴斯蒂安的秘密!
祂的確成功穿過了穹頂之門,作為“三位一體”其二,上列居屋之后,神名就是如此!!
“你們有沒有覺得?.”當時在現場,有一位主教,忽然試探著對自己身邊同僚低聲一句。
“你是說”
“我昨夜好像就已經發現了這種變化”
“不錯,我覺得自己的實力近乎翻倍!!”
神職人員們陸陸續續地發現,自己的靈感充盈程度,甚至是無形之力調用激發的程度,就這么在一路變強!
這真是一個很難解釋、自身很難捉摸到緣由的變化。
他們的境界目前并沒有提升,但仿佛有什么“數值”上的東西,硬生生被某種規則給改變了!
就因為突然知曉了見證之主“無終賦格”。
少數作業就已發現變化的人,已經暗地里施展嘗試過無形之力。
千真萬確。
只是時有時無,好像暫時發揮得不太穩定,大概嘗試十次,有那么三四次能實證的樣子。
“不可聲張。”
甚至連教宗陛下,面對其他人遞過來的詢問眼神,不置可否地如此交代起來。
前些天,舍勒通過《春之祭》讓芳卉圣殿理解遠古密鑰,無視現有“幻人”的靈知占位,一下造就了數十位邃曉者的事情,已經在官方組織圈子里傳得沸沸揚揚!
可現在,自己的教會.
神圣驕陽教會的神職人員基數有多大?
這樣的恩典,過于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