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軍攻占拉赫巴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因為當十字軍抵達拉赫巴城下時,這座即使擁有完備的攻城器械,也要花費巨量時間,付出慘重傷亡才有可能攻破的堅固城堡,就已經失去了大半的組織度。
偽裝成商隊滲透進來的黑暗之影,在切利妮娜的帶領下,幾乎肅清了整座城堡所有中上層的軍官,并且打開了城門。
沐浴著圣輝,刀槍不入的修會騎士們,緊隨讓娜魚貫而入。
陷入到各自為戰境地的不死軍士卒們,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擊,便被分割包圍在城堡的各處角落。
到最后,以精銳著稱的不死軍,薩珊皇家的禁衛軍,竟成了“第五次十字軍東征”開啟后,薩珊王朝第一支成建制投降的軍隊。
三千名不死軍戰士,接近兩千都選擇了放下武器。
英姿颯爽的女將軍摘下頭盔,語氣嚴厲地催促道:“把這座城堡交給黑暗之影的兄弟,不用管那些俘虜,把馬廄里所有的馬都帶上,盡可能多地在你們的馬鞍袋里塞滿補給。我們沒有休息的時間,在薩珊人反應過來之前,我們要一口吞掉他們整個邊防軍的主力。”
占下拉赫巴只是一道開胃小菜,真正的大菜,薩珊西部邊軍的主力,就駐扎于拉赫巴之后的哈迪塞城。
如果說,拉赫巴是薩珊王朝的咽喉,那么哈迪塞城,就是心口的瓣膜。
一旦攻破此城,十字軍騎兵們沿幼發拉底河一路東進,最多只要三天時間,就能兵臨巴格達城下。
巴格達雖說不是薩珊王朝的首都,但其地位卻不會比泰西封低多少,每年薩珊的萬王之王,得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會駐蹕于此。
相距僅僅三十公里的兩城,歷經多年發展,已逐漸形成了類似于未來匈牙利的“布達”和“佩斯”兩城,甚至在未來合并為一個行政單位,被稱作“巴泰”也說不準。
法蘭克騎兵們迅速收集了戰利品,龐大的騎兵群掀起滾滾塵煙,馳騁于曠野當中,只留下百余名黑暗之影的成員,頭皮發麻地看守著數目是己方十倍還多的俘虜們。
“別亂動!”
黑暗之影里一名林地射手突然閃電般射出一箭,將那正鬼鬼祟祟試圖接近圣火祭壇的不死軍士兵釘在了地上,那名士兵發出凄厲的哀嚎聲。
一眾俘虜們面面相覷,氣氛頓時變得微妙了起來。
敵寡我眾,不死軍們在意識到事不可為時選擇了投降,不代表他們立刻就從一群雄獅變成了待宰的羔羊。
“想活命的就別亂動,我們的人馬上就到!”
“切里妮娜小姐,我們現在怎么辦?”
“要不...”
黑暗之影的隊長神情陰冷,在脖頸前畫了一記手刀。
他們當中有不少都是庫爾斯吸納進來的黑暗生物,甚至還有被其親自轉化的吸血鬼,血仆,行事作風跟“仁慈”二字可以說是半點都不沾邊。
后續的十字軍的主力距離抵達還早,以一百多人看守兩千號人,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不必,交給我吧。”
正打算出手震懾俘虜們切里妮娜,突然心有所感抬起了頭。
只見云層當中,一個小黑點正在急劇放大!
吼——
伴隨著三道聲調各異的龍吼。
龐大的魔龍張開了遮天蔽日般的雙翼,向著拉赫巴城堡俯沖而下——那是已經晉升精二階段的魔龍拉冬,現如今它的實力,比起在馬哈木二世駕馭下進攻君士坦丁堡時還要更加強大得多。
兩頭看上去要迷你許多的雌龍正如影隨形地跟在它的身邊,這兩頭雌龍已為拉冬誕下了龍蛋,被安置在有專人把守的亞歷山大龍巢之中,只是還未孵化,也不知幼龍誕生以后,還能否繼承拉冬的異種血脈。
切里妮娜將已出鞘一半的雙劍重新推回了鞘中:“看來,用不著我出手了。”
以她現在的實力,真打起來,拉冬其實未必是她的對手。
但論威懾力,拉冬又要甩出她不知多少條街去了。
這時,黑暗之影的一個小首領突然站出來說道:“諸位,我是巴赫拉姆國王的幼弟,庫斯魯殿下的侍從,請聽我一言,東方的韃靼人乃是文明之敵,是毀滅世界的魔鬼先驅,他們動輒焚毀城市,毀棄農田,堵塞水源,屠戮平民。
巴赫拉姆無能,對內被奸佞穆斯塔法把持朝政,對外先失契丹盟友,又在花剌子模兵敗,致使波斯的廣袤領土陷于異教徒之手。他這樣昏庸的君主,怎可能抵擋那些殘暴的劊子手?瞧瞧他是怎么做的,他召集了軍隊,卻只是任由波斯地區在異教徒的鐵蹄下淪為一片地獄,絲毫沒有救援的想法。”
這個小首領此前一直潛伏在泰西封,以珠寶商人的身份偽裝,對薩珊發生的事了如指掌。
“庫斯魯殿下英明神武,又跟法蘭克人的皇帝達成了親密的盟約關系,他們雖是異教徒,但卻不會插手我國的朝政,一切都是為了抵擋那些野蠻的韃靼人!”
“所以,請暫且忍耐下去吧,一位更合格的萬王之王正等待著你們的效忠,波斯的教友們,也正亟待你們的拯救,不要為了巴赫拉姆那個昏庸之主妄送掉性命。”
在黑暗之影的安撫和魔龍拉冬的震懾下,俘虜們很快就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回到了各自的營地里。
另一邊,離開拉赫巴的十字軍騎兵們,一路上毫不停歇,坐騎累死,直接拋棄換乘新的,物資用完,直接傳訊洛薩,讓他親自用皇帝寶戒來送。
沿途遇到的抵抗少得可憐。
在薩珊王為期一個月的動員之后,西部這些伊克塔領主麾下的精銳,大多早已云集于泰西封接受整訓,眼下突然遭遇十字軍的襲擊,根本反應不過來。
整整兩個晝夜的時間,十字軍騎兵們幾乎都沒合眼,進食飲水都是在馬背上解決的。
當讓娜來到一座土丘之上,眺望遠方的時候,已經能夠看到哈迪塞的城墻了。
“休息一刻鐘,喂馬,穿戴甲具。”
讓娜的命令簡短有力。
眼眶里遍布血絲,載著滿身風塵的十字軍騎兵們迅速開始為戰友穿戴起裝備。
一刻鐘的時間轉瞬即逝,當讓娜舉起手中的圣槍,緩緩傾斜下去,直指遠方的哈迪塞城的時候,身后,便應聲響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沖鋒聲。
健碩的薩拉森戰馬披著全套的具裝,邁著小碎步,在主人的驅使下,前進著。
從緩步,到疾馳,只是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十字軍騎兵們就已把素來珍視的坐騎的馬力全部榨了出來。
城里的圣火壇冒起了滾滾黑煙,負責看守的士兵們拼命揮動鐵锨,往里填充燃料。
散布于城墻之外的村莊,道路上的居民們,如同看到了魔鬼一般紛紛尖叫著躲藏進了各自的房間。
當當當!
急促的銅鈴聲仿佛索命的惡鬼,追在人們屁股后面跑。
但從敵人展開突襲,到哈迪塞城發現敵人的蹤跡,一切都太快了。
守軍根本無法理解這些法蘭克人究竟是怎么逾越了沙漠天險,繞過了有三千不死軍重兵把守的拉赫巴城,又穿越了一座座伊克塔領主的地盤,宛如天降神兵般出現在哈迪塞城外的。
嗖嗖嗖——
具裝弓騎們拉動騎弓,壓制著城頭的守軍。
沐浴在圣輝之下的修會騎士們,吟唱著“哈利路亞”,平端起了手中的騎槍。
吱咔咔——
城門在薩珊士兵拼命轉動絞盤之下,緩緩開始閉合。
他們臉上的青筋暴起,雙臂因過于用力繃成了花崗石一般。
“快,用力!”
“就要來不及了!”
最終,僅僅百米之差,在薩珊士兵們釋懷,慶幸的眼神中,沉重的城門終究還是砰得一聲閉合在了一起。
一名薩珊守軍有些慶幸地縮回到了垛墻之后:“多虧圣火庇佑,終究是沒讓這些法蘭克人得逞。”
一想到毫無防備的哈迪塞城被這些法蘭克人殺進來,他都能想象得出那會是怎樣可怕的一場屠殺,城里的駐軍雖多,但平日里都有各自的生活,混亂之下,想要找回自己的營地都難。
“我們還有很多人都在城外,那些法蘭克人攻不下城,肯定會劫掠平民作為補償。”
“等等,馬蹄聲怎么越來越近了?”
“該死,這幫瘋子打算用腦袋撞開城門嗎?”
在薩珊守軍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一馬當先,沖在最前方的女騎士,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長槍。
“圣哉!”
一聲低吟過后,那把被人們視作“朗基努斯之槍”的圣物,直接綻放出了仿佛一顆小太陽般的金輝。
轟——
城墻在顫抖。
薩珊守軍們連站都站不穩,只覺像是遇到了一場可怕的地震。
在煙塵彌漫,無數碎木屑紛飛之間。
一匹棗紅色的汗血寶馬,馱著一員騎將直沖出塵霾。
在她身后,是不計其數,仿佛一條巨蟒般綿延不絕的十字軍騎兵。
有些不敢置信看著這一幕的薩珊守軍,嘴巴不由自主張開:“完了,哈迪塞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