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客上門，有何見教。”
黑曜石龍的眼神很平靜，黑曜石鱗甲覆蓋的臉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洛薩敏銳的精神力還是能捕捉到對方情緒中的緊張。
北地巨龍如果團結起來，顯然不是洛薩所能力敵的。
但如果洛薩要是要求加入到龍群里，長此以往，她的地位必定不如往昔。
畢竟巨龍的天性就是崇拜力量，掌握有最強個體戰力的洛薩，如果真心要當龍王，取黑曜石龍而代之，使其地位邊緣化并非是難事。
洛薩直言道：“我想雇傭一批巨龍為我作戰。”
“似您這樣強大的巨龍，也需要幫手嗎？”黑曜石龍有些疑惑地看著洛薩：“除非是人類的傳奇施法者們聯合起來，否則我不覺得這世上還有什么能對您造成威脅。”
“而若敵人是傳奇的施法者，年輕巨龍們恐怕也幫不上什么忙。”
洛薩又將自己對雌龍的解釋復述了一遍。
黑曜石龍仍是搖頭：“昔日強大的古神都已隕落，世界已不屬于龍族，請恕我不能答應您的請求。”
洛薩不悅地昂起腦袋，巨大的身軀居高臨下俯瞰著黑曜石龍，這動作顯然不太禮貌。
有些火龍蠢蠢欲動，似是想要幫忙，但更多的還是選擇了看好戲，巨龍以實力為尊，同為龍王血脈，誰的地位更高，還是要從實力上分出高下。
黑曜石龍明顯察覺到了這一點，她重新緩和了語氣：“陌生的龍王，可否借一步說話？”
“可。”
洛薩如今也是藝高人膽大，他有兩條命在身，又藏有拉維妮婭精二律令的加持，如果真出全力的話，別說這頭黑曜石龍了，就算她叫上那所謂的“三老”，洛薩也絲毫不懼。
兩頭巨龍，一前一后飛向了冰封之冠的深處。
“就快到了。”
黑曜石龍提醒了句，旋即俯沖而下，在兩龍面前，赫然出現了一條巨大的深淵，不知不覺間，它們已經來到了冰封之冠的盡頭。
曲折的黑冰壁壘，折射出迷蒙的光暈。
彌漫的薄霧中勾勒出一個龐然大物的輪廓，它的身軀起伏，黑鱗有序鋪在那宛如傾倒小山的身軀。
它身上散發著洛薩從未見過的恐怖氣息，若是把那盤旋著的身體伸展開，怕是得有數萬米之長，他和黑曜石龍兩條古龍放在其面前，簡直就像兩只老鼠般渺小。
洛薩的靈魂在震顫：“那是什么鬼東西？”
“塵世之蟒，災厄的象征，唯一一個從眾神時代存活至今的怪物。”
“它還活著？”
洛薩壓低了語調，唯恐驚醒這可怕的魔怪。
黑曜石龍搖了搖頭，緩緩道：
“在眾神的黃昏時，雷神索爾以生命為代價，殺死了它的靈魂，又摘下祂的神冠封印了它的尸身，歷代司祭借助先祖遺骸中的力量，每隔三十年召集群龍舉行大祭，不斷加固封印，使這具尸骸維持著沉睡的狀態。”
黑曜石龍輕嘆：“所以，每失去一個族人，世界就距離毀滅更近一步。”
洛薩有些不敢置信：“靈魂都死了還會復蘇？”
“年輕的龍王，你是如此強大，應能分辨出我絕非是危言聳聽，塵世巨蟒‘耶夢加得’的身體太強大了，即使靈魂死去，這具尸身里依舊會誕生新的靈魂。”
“所以，代表絕望，災厄，甚至是開啟諸神黃昏的世界樹吞噬者，死后竟是成為了世界的守護者？”
黑曜石龍搖頭道：“先祖的執念是為了摧毀世界樹，而不是毀滅世界，諸神黃昏以后，諸神盡死，世界樹也已消亡，祂也不愿耶夢加得吞噬諸神的遺骸，成長一個無法制服的魔怪。”
“現在你明白了嗎，北地龍族看似強大，但我們有自己的任務在，不可能成為你征服世界的工具，諸神的時代已經遠去，往日的輝煌都已不再，年輕的龍王，請放下你的野心吧。”
“或許你不信，但我并沒有征服世界的野心。”
洛薩沉聲道：“司祭女士，我認為我們可以達成一個協議。”
“什么協議？”
“我成為北地龍族的龍王，你不用著急，我很快就會離去，不會帶走任何一個族人，但我要你答應，當我征召你們作戰時，你們皆不得拒絕。”
黑曜石龍的眼眸變得危險了起來：“我說過，這不可能。年輕的龍王，你是否覺得，在這里你也能贏過我？”
耶夢加得的尸身位于此，尼德霍格的尸骸也相距不遠，身為尼德霍格尸骸中孕育出的黑曜石龍，自然能借助這具尸骸中的力量。
洛薩向后退了幾步，示意自己并無惡意。
“女士，請稍安勿躁。我不說過不會帶走任何一個族人，我說的征召你們作戰，也不是在現實中——你可以理解為，在夢境當中。”
“夢境當中？”
黑曜石龍有些不解：“若族人們于夢境中身亡，會有什么損傷嗎？”
洛薩巨大的龍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不會，我們可以簽訂一個契約。”
冰封之冠的巨龍們，還以為兩位龍王子嗣會打起來。
卻沒料到當他們再度攜手出現時，卻儼然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讓人懷疑按照傳統，絕不會選擇配偶的司祭，是不是也到了春心萌動的時候了。
“女士，我既然得了個龍王的虛名，未來若有需要，你可以隨時向我傳訊。”
黑曜石龍有些擔憂地看著洛薩：“雖然我不理解你到底要做什么，但既然在契約里你已做出了承諾，那便如此吧，接下來，請接受群龍的朝拜。”
她不愿跟洛薩真打起來。
一來若只憑自己，即便借助了先祖尸身中的力量，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贏，反倒可能導致封印耶夢加得的封印受損。
二來若是喚醒沉睡的三老，打贏洛薩倒是有把握了，可已經衰老到這種程度的三老，也很可能會遭受重創，提前離世。
她昂起頭顱，發出了一陣悠揚的低吼，呼喚群龍朝拜新王。
為洛薩領路而來的雌龍頓時興奮了起來：“它真的當上龍王了！”
“快去朝拜龍王！”
年輕的巨龍們都很興奮，龍族的衰落和憂患是有目共睹的，這些年它們的生存環境一直被人類擠壓，古龍們接連老死，寒冰系的族人們也分裂出走，飛到了北方的極地地區居住。
而人類當中，能與古龍比肩的傳奇強者們仍舊層出不窮。
北地巨龍當中，若是能夠得到一位如此強大的龍王庇佑，無疑是給所有巨龍們都打了一劑強心劑。
當然，以巨龍散漫，懶惰的天性來看，若這所謂的龍王真要搞什么大動作，整天號令著他們干這干那，那這所謂的“擁護”，也不會剩下多少了。
披著紅黑鱗甲的龍王，直起了那龐大的龍軀。
一頭接一頭的巨龍，振翅飛到了他的跟前。
它們收起尖牙和利爪，仰起頭直視著那偉岸的龍軀，以及站在龍王身邊，顯得嬌小許多的司祭。
“朝拜！”
司祭低吼。
群龍俯下身軀，頭顱緊貼地面，就像往昔它們去往深淵朝覲尼德霍格的尸骸時一樣。